“枯荣!别动他!”
杨论天一声急喊让枯荣停下动作,他们两人看着跌坐在地上面色痛苦的陈不修。
陈不修按照壁画动作练习,却不知为何内力在体内乱窜,他面色痛苦,手呈拈花状。
“秀才!你快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枯荣担心自己弟子,他面色焦急,杨论天轻轻摇头:“别急,容我观察一下。”
这时陈不修猛然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内力随双手与身体循环而动。
杨论天看着陈不修的动作不由摩擦下巴,他努力思考着动作来处。
枯荣皱眉:“秀才,我久不出山,你对这人间武学比我熟悉,可曾看出什么端倪?”
陈不修手指天地与自身形成循环之势,内力在三者之间如同大江大河奔腾流过,他身体的气息逐渐开始溢出。
猛然间陈不修双手合十后右手呈拈花指状,左手掌翻转掌心朝上。浑身的气息慢慢增强,只是脸色越发痛苦。
“可看出什么了!”
面对枯荣焦急的呼喊,杨论天轻轻点头缓缓出口道:“若我没有看错,这应该是佛门武学。”
“如何破解?”
杨论天摇头:“只是看他动作,一时无法了解。”
他若有所思的看向古塔:“昔日我来此时,只是去过古塔五层,其余两层未曾进入,看不修的样子,他应是从六层而出。”
杨论天对枯荣说道:“你且在这里看护不修,千万不要冒然动他,我去塔中看看是否有些线索。”
枯荣忙点头,杨论天朝前脚尖快速点地,身子一纵如同袅袅青烟又似纤纤细柳掠进了六层窗户。
枯荣在外看着陈不修痛苦的样子有些焦急,他与陈不修一别十年未见,平常陈不修的消息都是葛弦传信给他,如今刚刚见面,陈不修竟如此状态,如何让他这个师父不着急?
杨论天进了塔中双目一扫就看到了壁画,一幅幅的动作映入眼帘,他心中一跳,这些动作怎么这么熟悉,回忆如流水般涌来,他猛然想起一件陈年往事。
“三十年前!”
他贴近一瞧,自己又按照壁画动作练习一遍后长吐一口气自语道:“怪不得感觉依稀熟悉,原来是你!”
放着楼梯不走,杨论天直接跳出六层落于地上。
枯荣看见他后问道“可曾知道是何功法?”
杨论天点头道:“三十年前我刚来此地之时,披霞寺已经破败,此寺门徒散尽,只有塔中留有一位老僧,”
枯荣疑惑,他不知道杨论天为何要说这些,杨论天继续道:“老僧已至暮年身负重伤,我与他交手发现他竟然是合道巅峰境界。”
枯荣问道:“三十年前,就算是合道巅峰也不是你的对手。”
杨论天点头:“当时我以破甲枪对阵,老僧的功法至刚至阳,我有心留手,他居然能在重伤之时于我战平。”
“不打不相识,老僧告诉我,他用的武学名为金刚伏魔,他本来不是我的对手,全仗金刚伏魔之阳刚,再者就是他本身所修功法。”
杨论天说着就看向陈不修缓缓开口:“大无畏之功!”
枯荣思索一下没有想到这个名字,他问道:“此功,有何特点?”
杨论天看着陈不修手中的动作,他沉吟一声说道:“此功是佛门功法,讲究破幻。入目皆为幻觉,入耳皆为幻听,入鼻皆为幻闻。众生皆幻,秉无畏之心,破除虚幻,直达彼岸。”
枯荣看着陈不修痛苦的脸色:“那不修为何如此痛苦?”
“此功讲究破幻,人心都有欲望,以欲成幻,大无畏破幻之时,心魔同样会出现。不修此举,正合无畏之功。”
枯荣皱眉:你说了这么多,也就是说,不修这时应该陷入幻觉?那么如何让不修清醒?”
杨论天渡步走到陈不修的身边,他探出手掌印在陈不修的额头之上:“此法破幻,但只要守主本心,心中无幻,自然无畏!”
说着内力驱动抵达陈不修的额头,杨论天断喝一声:“养神安恬,存神静虑,攀缘既断,火必息于心猿,妄想不生,内自停于意马!”
枯荣疑惑,杨论天内力随着话语为陈不修梳理经脉:“不修!还不醒来!”
经脉归位,内力运转不停,杨论天接连三声断喝直击神魂。
陈不修只觉得耳边如同敲响了黄钟大吕。他浑身清凉悠悠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师叔杨论天与一位青黄衣衫的中年男人。
“师叔。”
杨论天收回手掌嘴角含笑:“你可知你练的功法是什么?”
陈不修摇头,杨论天批评道:“此功至阳至刚,以破幻而生,就算佛门清净之人修习也要有长辈护法,不修,你单独胡乱修习,真是好大的胆子。”
陈不修挠头,这时枯荣挤开杨论天笑道:“好了,好了,我徒儿又不是故意的!”
陈不修疑惑看去,枯荣盯着他嘴中说道:“不修,可曾认得我是谁?”
当年在青州风火山庄,枯荣把陈不修救下时,陈不修还是刚刚出生,后送到平调山让葛弦带着。
如今陈不修已是十岁孩童,他如何能认识自己的师父?枯荣的形象一直存活于他的脑海,一些事迹都是通过葛弦所说。
看着陈不修摇头,天真懵懂认生的样子让枯荣心中又是微疼,又是心喜,他想伸出手摸一摸陈不修。
杨论天在旁边说道:“不修,他是你师父,你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的师父。”
“什么!”
陈不修看向枯荣,枯荣笑着点了点头,他真的是自己师父?自己日思夜想心心念念盼望的师父。
自小没有见过面,师父在陈不修心中是一个可望不可及的存在,每次练武练的累了,他都会在心中,在脑中想念师父。他同样好奇,同样猜测,自己的师父究竟长什么样子。他是何等的风采?
当日思夜想的人突然站在自己面前,陈不修感觉到不真实,他怕这是一个虚幻,怕是一个自己经常做的梦境。
他伸出手碰到了枯荣的手,陈不修感觉到手掌温暖,这种触感,这不是虚幻的。
“师父!”
水雾弥漫了陈不修的眼眶,小小的身躯猛然扑到枯荣的怀中!
“你这么长时间不出现!我以为你是在讨厌我!”
短短的话语透出陈不修的怯懦天真,枯荣感觉自己道心一阵颤抖,他轻轻抚摸着自己怀中的徒儿。
“怎么会呢。”
“呜呜呜!”
陈不修大哭,泪珠了湿润了枯荣的衣衫,枯荣有些手足无措,杨论天轻笑摇头,他看着这师徒二人有些羡慕,这世间,有人在记挂,是多么的好。
他没有劝阻,没有安慰陈不修,小小孩童,哭泣的时候,都是自己哄自己罢了。
哭泣一阵后,陈不修如同树袋熊一般挂在枯荣怀中,他紧紧抱着枯荣,枯荣笑意盈盈,这种发自内心的笑容可不多见。
杨论天说道:“好了,好了,你们师徒久别重逢,咱们坐下聊天吧。”
桌子旁,椅子上,枯荣抱着陈不修而坐,杨论天倒了杯茶道:“我听师兄说,你在北海遇到了危险?”
枯荣点了点头,杨论天皱眉:“这世间没有能伤你者,你可看清路数?”
枯荣轻轻抚摸怀中的陈不修,他的手指轻指天空。
杨论天眼眸一缩,枯荣接着道:“不过一击之后没有后招传来,我忍住不动,等了十多天没有动静,应是余波。”
杨论天道:“应该距离这里没有多远,难道是他们发现了这里?”
枯荣摇头:“我也不知道,目前没有动静传来,应该是路过吧。”
杨论天点了点头叹道:“希望如此。不过有师兄和蒙尘在,此事应该无忧。”
枯荣点头,杨论天话音一转问道:“你这次回来能待多长时间?”
陈不修从枯荣怀中拱出头看向枯荣,枯荣看着他笑道:“这次回来,应该不会走了,毕竟我还有个徒儿在这里,一别十年,我这师父倒底是不负责任些。”
杨论天笑道:“亏你还知道,你做个甩手掌柜,只是难为了师兄,快成奶妈了。”
两人大笑,陈不修感觉这寒冬天气有了一丝温暖。
夜过白昼临,枯荣收拾出了一间僧房后就与杨论天一起教导陈不修。
“不修修习大无畏吸收了师兄之前为他引出的丹药之力。倒也算因祸得福。”
枯荣点头:“大无畏功法虽阳刚但也有柔和,与我这生死功法颇有契合之处。不修修习的长春诀可降为陪功,以大无畏与生死功法为主,三功齐修,对他有益无害。”
杨论天点头:“我的功法不适合不修,如此我只需教他剑法,身法,枪法与拳法。”
枯荣忙拍了拍陈不修的肩膀道:“好徒儿,快给你师叔磕头。这枪法与拳法可你师叔的棺材本。”
杨论天笑骂:“你这老怪!说的甚么话!”
枯荣哈哈大笑,他对陈不修说道:“为师也没别的本事,只有生死功法与生死掌还能拿的出手。”
陈不修磕头对二人拜道:“不修,叩谢师父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