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建宁王李倓开始再造盛唐 第29章 类司马懿乎?

作者:新春茶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1-15 20: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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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关对峙的局面一直持续了大半个月,直到腊月初九这天,一份由潼关监军宦官边令诚所写的潼关战报送入了兴庆宫中。

“叛军河东战线吃紧,数万精锐尽数回调,潼关城外只有四千老弱病残之兵陈列。”

这一份战报,让每一日都在煎熬中的李隆基眼前一亮。

长安,兴庆宫。

沉香木在巨大的兽头铜炉里静静燃烧,袅袅青烟升起,却驱不散弥漫在花萼相辉楼内的凝重与寒意。

这寒意并非来自殿外呼啸的北风,而是源自御座之上那位曾经开创开元盛世的帝王,此刻眼底深处难以掩饰的惊疑与日渐膨胀的焦躁。

李隆基斜倚在宽大的御座上,明黄色的龙袍衬得他脸色有些晦暗,他手里捏着一份用火漆密封的战报,拇指无意识地在那坚硬的漆块上反复摩挲着,留下浅浅的印痕。

这份战报就是边令诚自己连夜带回来的,堂下的大臣们我都知道了。

李隆基沉默,面无表情,他的目光扫过下方侍立的几位重臣,宰相杨国忠侍立最前,眼神期待,太子李亨垂手肃立,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啥事不管的模样,还有一个新任的京兆尹魏方进则显得有些惶恐不安。

此时,一位老臣颤巍巍地站出来,开口说道:“圣人,这也有可能是叛军的诱敌深入之计啊,眼下当务之急,是守住潼关,确保潼关万无一失。潼关若失,长安危矣啊!”

“潼关…潼关!”李隆基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金属刮擦般的嘶哑,在寂静的大殿里显得格外清晰,“诸位这真的是叛军的诱敌深入之计吗?”

就在诸位臣公面面相觑时,刚从刑部尚书萧炅开口说道:“圣人,我大军二十万!整整二十万,坐拥天险,即便是诱敌之计又能如何,二十万大军如何不能击溃区区几万叛军啊。依臣看,哥舒翰将军就应该主动出击,也不至于被那崔乾佑区区两万人的叛军将我二十万大军堵在关内数月,寸步难进!若是眼下面对四千叛军还不主动出击,岂不是有失国体,助长叛军威风吗?!”

一旁的杨国忠也是主动帮腔,给高仙芝穿过了小鞋,现在就轮到哥舒翰了。

“圣人,那哥舒翰坐拥二十万大军,距离长安国都不过咫尺,面对弱敌不主动出击,未免没有养寇自重的嫌疑啊?”

他说完,朝堂震动,就连李隆基也有些失了神,养寇自重这个词直接就扎在了他的胸口,安禄山叛军的呐喊仿佛就在耳边。

“圣人,臣以为右相所言不妥。”韦见素开口说道:“如今郭子仪部刚刚奇袭占领井陉关,正能长驱直入安史叛军腹地,眼下最好的战略就是哥舒翰部固守潼关确保长安安全,等待与郭子仪的朔方大军两面夹击,这才是万无一失,至于哥舒翰将军,其忠心天地可鉴啊圣人,请圣人切勿听信小人谗言,酿成大错啊。”

杨国忠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开口说道:“圣人,圣人可还记得司马懿啊,那个窃国贼与诸葛武侯唱空城计,放过蜀汉,尽掌兵权,最终才酿成司马窃国的局势啊,圣人觉得,哥舒翰类司马懿乎?”

说完,他还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看向韦见素。

而韦见素整个人都不好了。

完了,这回真完了。

韦见素等一众中立派的朝臣都懵了,这种时候你提司马懿?!

众人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对杨国忠这个奸贼是咬牙切齿。

一旁当成局外人的李亨心里更是直呼牛逼,这是真想弄死哥舒翰啊。

拿司马懿和哥舒翰做对比,而且两人此刻相似度更是达到了百分之八十,年迈体衰,都像是命不久矣,还都是节制大军兵马,最关键的哥舒翰还是个和安禄山一样的胡人,这下子直接就给哥舒翰打成反贼了。

李隆基眼里闪过一丝异色,周围的空气都冷了下来。

对于李隆基来说,安禄山的反叛,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猝不及防地捅进了盛世的华美锦袍,不仅撕开了巨大的伤口,更将一种他登基以来从未有过的、对自身掌控力流逝的恐惧,深深地植入了这位老迈帝王的心中。

现在他急需一场胜利,一场酣畅淋漓、足以震慑天下的大捷,来重新点燃臣民眼中的敬畏,来压服朝堂上那些因叛乱而悄然滋生、蠢蠢欲动的暗流。

眼下二十万大军对叛军四千人就是这个机会。

李隆基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杨国忠。

这位权势熏天的宰相立刻躬身,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沉痛与愤慨:“陛下息怒!边监军密报,洞若观火,将此刻潼关战场的局势说的清清楚楚。

那崔乾佑所部,确实是只四千余人。此乃天赐的良机,眼下叛军悬军深入,粮草转运艰难,又是寒冬腊月,士气必然低迷,其势已成强弩之末!

哥舒翰虽病,但潼关二十万大军皆是王师精锐!若依圣明烛照,令其择选精锐,果断出击,必能一战摧破叛军残部,届时,叛军丧胆,四海咸服,陛下神威重振,天下可定!”

杨国忠的话,句句都敲在李隆基心坎最痒处。

他深知皇帝此刻最需要什么,一个速胜的“良机”,一个重振威权的契机。

至于潼关的实情?那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迎合圣意,巩固自己的地位,同时将可能的战败责任,提前推到哥舒翰和那些桀骜不驯的边将头上。

李隆基闻言轻轻点头。

这时,一直沉默的太子李亨也不再看热闹了,比韦见素还罕见的发言,谨慎地向前挪了半步,拱手道:“父皇,潼关天险,一夫当关。哥舒翰将军老成持重,倚险固守,待四方勤王兵马汇集,再图进取,似更为稳妥。且边监军密报虽言贼兵四千,然战场情势瞬息万变,虚实难测,儿臣恐……”

“恐什么?!”李隆基猛地打断了太子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不耐烦。太子这“稳妥”之策,在他听来,充满了暮气与怯懦,与他此刻急于求胜的心境格格不入,更是有与边将勾结的嫌疑,当初王忠嗣就是这样。

他目光越过太子,落在了御阶下侍立的一个身影上——监门将军、宦官边令诚。此人正是从潼关前线赶回传递密报的心腹。

“边令诚!”李隆基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边令诚立刻趋步上前,深深拜伏在地,尖细的嗓音带着一种刻意的笃定和激动:“奴婢在!圣人明鉴万里,奴婢在潼关城头,看得真真切切。那崔乾佑营盘稀疏,炊烟稀薄,其兵力绝对不超过四千,此乃天予,若是不取,反受其咎啊圣人!”

“如今哥舒翰大帅…唉,病体沉重,诸将争执不休,军心浮动…若再拖延,恐生…恐生肘腋之变!”他最后一句,声音压得极低,却如同毒蛇吐信,精准地刺中了李隆基内心最深的恐惧——肘腋之变!

潼关若失,长安门户洞开!更可怕的是,手握重兵的哥舒翰、高仙芝这些胡将,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安禄山?

边令诚的话,将皇帝对军权旁落的猜忌和对外姓将领的不信任,瞬间点燃到了顶点。

此刻韦见素和李亨已然心死了,心里默默的对远在潼关的哥舒翰说了声一路走好。

李隆基闻言,霍然起身,宽大的龙袖带起一阵风。

他不再看太子,不再看任何大臣,目光灼灼,仿佛穿透了宫殿的阻隔,死死钉在了潼关的方向。

那密报上的数字“四千”,此刻在他心中,已不再是冰冷的军情,而是他挽救危局、重铸皇权威严的唯一救命稻草,他必须抓住!

“拟旨!”皇帝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回荡在空旷的大殿,“敕令潼关诸军!叛军崔乾佑部,孤军深入,兵寡力疲,天时地利皆在我手!哥舒翰身为统帅,当体察朕心,勿再迟疑!即日遴选精兵良将,主动出击,务求一战尽歼关前之敌!扬我国威,以安社稷!若再迁延不进,坐失良机…军法从事!钦此!”

最后四个字,如同冰锥,带着森然的杀意。

边令诚深深叩首,嘴角难以察觉地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杨国忠也躬身领命,眼底深处掠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快意。

太子李亨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深深低下头,掩去了眼中深深的忧虑。

此局无解了。

这道承载着帝王焦虑、权臣算计和宦官谗言的圣旨,被以最快的速度密封,由八百里加急快马,带着皇帝的意志和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冲破长安城的风雪,朝着东方那座冰封的雄关,疾驰而去。马蹄踏碎冰雪,也踏碎了潼关最后一丝固守的希望。

腊月的风,如同鬼哭,在潼关高耸的城楼与陡峭的崖壁间疯狂穿梭,卷起地上的积雪和砂砾,狠狠抽打着冰冷的砖石和城头士卒麻木的脸。

中军大帐的帷帐被猛地掀开,一股裹挟着雪沫的寒流粗暴地灌入,吹得里面的烛火剧烈摇晃,光影在每个人脸上疯狂地跳跃、扭曲。

“圣旨到——!”

宣旨宦官尖利高亢、带着长途跋涉后特有沙哑的嗓音,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瞬间刺穿了大帐内原本就凝滞如冰的空气。

那卷明黄的绢帛,由宦官高高举过头顶,在昏黄的烛光下,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不容置疑的威压。

“敕令潼关诸军!叛军崔乾佑部,孤军深入,兵寡力疲……即日遴选精兵良将,主动出击,务求一战尽歼关前之敌!……若再迁延不进,坐失良机…军法从事!钦此!”

宦官的声音在空旷的厅堂内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冰坨,狠狠砸在众人心头。“军法从事”四个字,更是带着森然的血腥气,让所有人心底一寒。

宣旨宦官面无表情地将圣旨递向行军司马田良丘。

田良丘只觉得那卷黄绫重逾千斤,双手颤抖着接过,指尖冰凉。他下意识地、求助般地望向病榻方向,又飞快地扫过王思礼和李承光,最后落在角落里的高仙芝身上,圆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无尽的惶恐和茫然。这烫手的山芋,他根本接不住!

“哥舒翰大帅。”来的宦官看着病榻虚弱的哥舒翰,面无表情,继续开口,“圣人有言,望你善始善终,今生只做魏臣,潼关没有洛水,圣人也不需要大帅起誓了。”

病榻上,哥舒翰老泪纵横,看着手中的圣旨委屈落泪,嚎啕大哭:“圣人……圣人他不信我啊……”

“圣人啊!哥舒翰一生戎马,征战沙场从无二心,您为何不信臣啊!”情绪激动的哥舒翰猛地一怔,一口滚烫的鲜血喷出,喷在泥土上升起丝丝热气,嘴里还念叨着那两个词。

“魏臣……洛水……”

宦官来的快,去的也快,中军大帐只剩下五人。

田良丘,高仙芝,王思礼,李承光四人面面相觑,刚才宦官的话他们又怎么会没听到呢。

此刻,田良丘也是跪在哥舒翰床榻前失声痛哭,跟哭丧似的。

“大帅,我们怎么办啊……”

王思礼的怒吼紧跟着炸响,如同平地惊雷,他粗糙的脸因极致的愤怒而变得有些狰狞,“‘兵寡力疲’?圣人肯定是信了边令诚的话,那边令诚阉贼,我早该砍了他。”

“轻飘飘一张圣旨就让我们主动出击,那李归仁日日叫阵,凶焰滔天!他手下那些曳落河,那些陌刀手,是纸糊的吗?!崤函道狭窄逼仄,大雪封路,骑兵如何展开?步兵方阵如何列队?新兵听到号角能不腿软?这些,圣旨上可曾提过一字?!若是如此,就是让儿郎们去送死!我陇右子弟,绝不奉此乱命!”他字字泣血,句句诛心,将战场残酷的现实赤裸裸地撕开。圣旨的权威在他心中,远不如手下陇右儿郎们的生命重要。

“放肆!王思礼,你竟然敢诋毁圣人,你莫非想效仿安禄山造反不成?!”李承光抓住机会,连声质问,势必要把王思礼逼入绝境。

“李承光,我去你娘的,放你娘的狗屁!”王思礼被气的满脸涨红,怒急大骂,刷的一声拔出腰间的长刀就要砍死眼前的李承光。

“谁怕谁啊?来啊!”李承光也是毫不示弱,拔出横刀就要跟王思礼拼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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