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档 第12章

作者:函谷著经 分类:短篇 更新时间:2025-11-15 18:1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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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尘埃落定

市公安局的会议室里,百叶窗被拉得笔直,阳光透过缝隙在桌面上投下一道道亮线。案情总结分析会正在进行,王瑞玄坐在长桌主位,面前摊着两叠厚厚的卷宗,封面分别写着“徐富佃故意杀人案”和“8·05系列强奸杀人案”,红色的“已破”印章在光线下格外醒目。

钟晓晓抱着笔记本电脑走进来,额前的碎发有点乱,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她把一摞鉴定报告放在桌上,指尖在键盘上敲了两下,身后的投影幕布亮起,出现两张对比图——左边是徐富佃的证件照和被捕时的照片,右边是薛琦钰的暂住证照片和审讯时的侧影。

“徐富佃的DNA分型与1999年案发现场血迹完全一致,指纹比对也吻合。”她调出鉴定结论页,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薛琦钰的生物样本与‘8·05系列案’11起现场提取的物证全部匹配,包括精液、毛发和指纹,准确率99.99%。”

会议室里很安静,只有空调的嗡鸣声在回荡。在座的老刑警们看着幕布上的照片,有人轻轻叹了口气。这些案子压在局里二十多年,当年参与侦查的民警有的已经退休,有的甚至已经不在了。

“徐富佃的审讯记录整理好了吗?”王瑞玄看向负责审讯的老李。老李鬓角的白发比上个月又多了些,他点点头,推过来一个文件夹:“全都招了。1999年9月29号那天,他确实在家喝酒,被害人方某某找上门,因为之前两人为了一个女人结过怨,说着说着就打起来了。”

文件夹里的笔录上,徐富佃的字迹歪歪扭扭,像虫子在纸上爬。“他说当时喝多了,方某某骂他‘断子绝孙’,这话戳到了他痛处——徐富佃年轻时得过睾丸炎,不能生育。”老李指着笔录上的重点,“他从灶台上抄起水果刀,本来想吓唬人,结果方某某扑上来抢刀,他一激动就捅了下去。”

钟晓晓调出徐富佃潜逃路线图,红色的线条从民新市辐射到周边五个省市。“这二十六年,他没敢用身份证,在工地搬过砖,在菜市场收过烂菜叶,最后在邻市靠捡废品落脚。我们在他住处搜出个铁盒子,里面藏着张女人的照片,是他年轻时的对象,后来因为他穷跑了。”

王瑞玄拿起那张泛黄的照片,女人穿着的确良衬衫,笑得眉眼弯弯。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1983年春”,字迹已经模糊。他突然想起徐富佃在审讯时说的话:“我这辈子,就爱过这么一个人,结果被方某某搅黄了……”

“薛琦钰那边呢?”王瑞玄把照片放回文件夹。

负责薛琦钰案子的小张推了推眼镜,声音有点艰涩:“他交代了所有作案细节,连当年警方没公布的现场特征都能说对。1988年第一次作案,是因为他开的小卖部被一个女顾客投诉缺斤少两,怀恨在心,跟踪对方到了红旗巷……”

幕布上切换出薛琦钰的作案时间线,1988年5月到2002年2月,每个红圈旁边都标着受害者的年龄和职业——23岁的护士、19岁的大学生、30岁的纺织女工……

“他说每次作案后都会去缠头市进货,那边没人认识他。”小张翻着笔录,“有次差点被巡逻民警抓住,他跳进臭水沟才躲过,从此留下了怕水的毛病——这跟我们在他老家走访时听到的情况一致,邻居说他从不洗澡,身上总有股味。”

钟晓晓突然笑了一声,指着屏幕上的一个数据点:“你们看这个,薛琦钰的小卖部每个月都会进一批女士丝袜,可他老婆说自己从来不穿。我们查了进货记录,每次进货时间都在作案前一周左右——这应该是他用来作案的工具。”

会议室的气氛沉了下来。王瑞玄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两本卷宗时的情景。当时他觉得,这些蒙尘的旧纸页像一个个黑洞,吞噬了受害者的人生,也困住了无数追查真相的人。

“徐富佃的辩护律师昨天联系我们,说他想争取宽大处理。”老李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但根据刑法,故意杀人罪情节严重的,最高可判死刑,他潜逃二十六年,属于情节恶劣。”

“薛琦钰更不用说了,十一条人命,数罪并罚,死刑跑不了。”小张合上笔录,“他自己也说了,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晚。”

王瑞玄站起身,走到窗边。楼下车水马龙,阳光把街道晒得暖洋洋的。他想起二十多年前,那些案发的夜晚,受害者们是否也曾见过这样的阳光?

会议室里没人说话。王瑞玄想起薛琦钰的儿子,那个在平川区读高中的男孩,得知父亲的罪行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没出来。办案民警去学校看他时,老师说他成绩很好,梦想是考警校。

“通知宣传科,准备开新闻发布会吧。”王瑞玄转过身,声音很轻,“该给受害者家属一个交代了,也该让老百姓知道,不管过多少年,我们都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新闻发布会那天,阳光格外好。王瑞玄站在台上,看着台下密密麻麻的记者,突然觉得有点恍惚。他想起刚当刑警那年,跟着老队长出现场,老队长告诉他:“破案就像拼图,有时候少了一块,就得等上十年二十年,但只要不放弃,总有拼完的那天。”

现在,这两块缺失了二十多年的拼图,终于归位了。

发布会结束后,钟晓晓在走廊里拦住他,手里拿着两个红色的本子。“王队,这是局里刚下来的嘉奖令,我们俩都立了个人二等功。”她把本子递过来,眼里闪着光,“我爸知道了,非得让我请你吃饭,说要谢谢你带他闺女破案。”

王瑞玄接过嘉奖令,红色的封皮烫着金字,沉甸甸的。他突然想起档案室里那两本已经归档的旧卷宗,现在应该被放在了“已破案件”的格子里,旁边或许会贴上一张小小的标签,写着“2025年告破”。

“吃饭就不必了。”他把嘉奖令放进抽屉,“下午还有个旧案梳理会,看看下一个该拼哪块拼图。”

钟晓晓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行啊,不过这次得听我的,我发现1997年还有个抢劫案,现场提取的指纹当时没比对上,现在用新系统说不定能……”

两人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面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两条永远向前延伸的线索。那些被时光掩埋的真相,那些等待正义的灵魂,终究会在某一天,被这样一群不放弃的人,从尘埃里打捞出来,晾晒在阳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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