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档 第11章

作者:函谷著经 分类:短篇 更新时间:2025-11-15 18:16:16
最新网址:www.biquge.xin

……第二章双线追凶

邻市明山区的老旧小区里,槐树叶在风里簌簌作响。王瑞玄蹲在窗台下方的阴影里,手里捏着那张从档案里找到的徐富佃证件照,照片边缘的折痕已经被指尖磨得发亮。

“三单元门口那个捡废品的,就是系统锁定的目标。”耳麦里传来钟晓晓的声音,她此刻正坐在停在街角的警车里,面前摊着五块监控屏幕,画面里的白发男人正把一摞纸箱塞进麻袋,右腿落地时明显比左腿慢半拍。

王瑞玄抬眼望去,男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后颈的皱纹深得像刀刻,二十六年的时光在他脸上刻下了沟壑,可眉阴郁眼间那股,和照片上三十多岁的徐富佃重合在一起时,还是让人心里一紧。

“他每天下午三点会去小区东门的废品站卖东西,路线固定。”钟晓晓切换着监控画面,“刚才查了废品站的监控,这半年他几乎天天来,每次都拎着个玻璃酒瓶,跟卷宗里说的‘嗜酒’对上了。”

王瑞玄没说话,只是调整了下耳麦,他身边的两个年轻警员第一次跟王瑞玄出这种陈年旧案,紧张里透着兴奋。

男人把麻袋扛上肩,慢悠悠地朝三单元走,路过楼门口的石墩时,他停下来,从裤兜里摸出个用塑料袋裹着的东西,拆开是半瓶二锅头,他仰脖灌了两口,喉结滚动的样子,像卷宗里描述的“喝起酒来不要命”。

“行动。”王瑞玄起身的瞬间,槐树叶刚好落了他一肩。

三个身影像猎豹似的窜出去时,男人刚摸到单元门的把手,王瑞玄的手按在他肩膀上的刹那,对方几乎是本能地挣扎,右腿却因为僵硬踉跄了一下,正好被身后的警员按住。

“你们干啥!”男人的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外地口音,却在看清王瑞玄胸前的警徽时,突然闭了嘴。

押上楼的过程中,男人一直低着头,蓝布褂子的袖口磨出了毛边。进了他租住的一居室,王瑞玄才发现屋里堆着十几个麻袋,空气里飘着馊臭味,墙角的矮凳上,摆着个豁口的搪瓷缸,里面还剩小半缸白酒。

“姓名。”王瑞玄把证件照放在桌上,照片上的年轻面孔和眼前的白发男人形成刺眼的对比。

“李……李老四。”男人的眼神瞟向门口,脚在地板上蹭着,像是在盘算什么。

钟晓晓这时从门外探进头,举了举手里的平板:“李老四?可系统里全国叫李老四的,没有一个符合你这体貌特征。倒是徐富佃,1958年生,右腿动脉硬化,1999年在民新市杀了人——这些跟你对得上吧?”

男人的肩膀抖了一下,突然提高了音量:“你们认错人了!我就是个捡破烂的,没杀人!”

王瑞玄没跟他争辩,只是朝警员使了个眼色。有人拿出提取指纹的工具,男人却突然挣扎起来,指甲在桌角划出刺耳的声音。“我没有指纹!当年干活被机器轧掉了!”他吼得脸红脖子粗,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

钟晓晓在旁边冷笑一声,点开平板里的档案扫描件:“罐头厂1995年的工伤记录写着呢,你左手食指被轧伤,可不是整个手掌都没了。”她把屏幕怼到男人眼前,“再说了,就算你指纹没了,DNA总变不了吧?我们刚才给你采了样本,送去比对了。”

这话像根针,扎破了男人紧绷的神经,他瘫坐在椅子上,喉结动了动,突然哭了起来,不是嚎啕大哭,是那种压抑的、像漏风的风箱似的呜咽。“二十六年……我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王瑞玄看着他花白的头发,突然想起卷宗里写的案发时间——1999年9月29日,中秋节的前一天,被害人方某某大概是想在过节前把事情说清楚,才去找的他。

“为什么杀人?”

男人的哭声停了,眼神发直地盯着墙角的酒瓶:“他说我抢了他对象……就指着鼻子骂我……那时候我喝多了,脑子一热……”后面的话淹没在含糊的呜咽里。

押走徐富佃的时候,夕阳正斜斜地照进楼道,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那条跛腿在地上拖出歪歪扭扭的痕迹。

“王队,省厅那边来消息了。”钟晓晓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薛琦钰的DNA比对结果出来了,跟‘8·05案’现场提取的精斑样本完全一致!”

警车驶出小区时,街灯刚好亮起来。钟晓晓把平板架在仪表盘上,屏幕上是薛琦钰的户籍信息——1964年出生,住址在民新市平川区东风路,职业栏写着“个体工商户”。旁边附着一张最近的暂住证照片,男人穿着灰色夹克,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对着镜头笑得一脸憨厚。

“看着真不像杀人凶手。”开车的警员忍不住嘀咕。卷宗里写着,他在邻里间的评价是“老实本分,见人就笑”,甚至有邻居说他“对老婆孩子都挺好”。

“最危险的往往是看起来最无害的。”王瑞玄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1988年第一起案子发生时,他才24岁,正是做小生意的年纪,有交通工具,方便跨市作案。”他想起卷宗里标记的案发地点,都在公交站或长途汽车站附近。

钟晓晓调出薛琦钰的活动轨迹:“他现在还在平川区开小卖部,就在东风路小学对面。系统显示,他每天早上七点开门,晚上九点关门,除了进货,几乎不怎么出门。”她放大地图,“小卖部后面就是居民区,监控覆盖率不高。”

“明天一早过去。”王瑞玄揉了揉眉心,“注意隐蔽,先别惊动他。”

第二天清晨的平川区,早点摊的油烟混着油条的香味飘在街面上。王瑞玄和钟晓晓坐在一辆不起眼的捷达车里,盯着斜对面的“琦钰小卖部”。七点整,卷闸门被拉上去的声音隔着马路都能听见,薛琦钰穿着件蓝色围裙,把货架上的饮料摆得整整齐齐。

“他右手小指有点歪。”钟晓晓突然说,指着监控画面的特写,“卷宗里说,1998年的案子里,受害者指甲缝里留下过嫌疑人的皮肤组织,推测嫌疑人手指可能受过伤。”

王瑞玄点点头,视线落在小卖部门口的玻璃柜上,里面摆着泡泡糖和作业本,都是给小学生准备的。很难想象,就是这个每天跟孩子打交道的人,在十几年里残害了十一个年轻女性。

上午十点,一个穿校服的小姑娘来买冰棍,薛琦钰笑着递过去,还摸了摸她的头。那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和善,可王瑞玄注意到,他的手指在递冰棍时,关节处有不自然的凸起——像是长期用力握某种东西留下的痕迹。

“查他的进货渠道。”王瑞玄突然说,“1998年到2002年,他经常去缠头市进货吗?”

钟晓晓立刻在系统里检索:“找到了!他在缠头市有个固定的批发商,每月至少去两次,时间跟缠头市那几起案子的案发时间对得上!”她调出往返车票的记录,“你看,1999年7月12日,他去了缠头市,第二天就发生了案子。”

太阳升到头顶时,小卖部里来了个穿警服的人,是平川区派出所的民警,来登记流动人口信息。薛琦钰笑着递烟,点头哈腰的样子,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小商贩。可当民警问到他1988年在哪里时,他的眼神闪了一下,低头擦桌子的手顿了半秒。

“那时候我还在乡下呢,后来才来城里做买卖。”他的声音很稳,听不出破绽。

“他在撒谎。”钟晓晓盯着唇语识别系统的翻译,“档案里写着,他1987年就来平川区了。”

王瑞玄推开车门:“该请他回局里聊聊了。”

走进小卖部时,风铃叮当作响,薛琦钰抬头看见穿便衣的王瑞玄,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堆起来:“您买点啥?”

“薛琦钰?”王瑞玄亮出证件,“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有些事情想请你配合调查。”

薛琦钰的手猛地攥住了围裙的带子,指节发白:“我没犯啥事儿啊……”

“1988年5月26日,民新市红旗巷,你去过那里吗?”王瑞玄的声音不高,却像锤子敲在铁板上。

这句话让薛琦钰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突然转身想往后门跑。王瑞玄早有准备,伸手一捞就攥住了他的后领,只听“嘶啦”一声,围裙带子断了。

挣扎中,薛琦钰的袖子被扯上去,露出小臂上一道长长的疤痕。钟晓晓眼尖,立刻用手机拍了下来:“卷宗里说,第三起案子的受害者反抗时,可能抓伤了嫌疑人的手臂!”

押上警车时,薛琦钰突然安静了。他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路过东风路小学时,正好赶上放学,孩子们的笑声隔着玻璃传进来,他的嘴角突然抽搐了一下。

审讯室里,白炽灯的光惨白地照在薛琦钰脸上。王瑞玄把十一张受害者的照片排在桌上,从1988年到2002年,照片上的女孩们笑靥如花,却都在最好的年纪戛然而止。

“这些人,你认识吗?”

薛琦钰的头埋得很低,肩膀抖得像筛糠,过了很久,他才抬起头,眼里布满血丝:“都……是我做的。”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我第一次……是因为被女朋友甩了……看见那个女的跟别的男的笑……就忍不住……”后面的话越来越含糊,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忏悔。

王瑞玄看着他,突然想起卷宗里受害者家属的陈述。有个母亲说,女儿那天出门前还说要回来吃她做的红烧肉;有个弟弟说,姐姐攒了半年工资,想给他买台电脑。这些被碾碎的人生,终于在二十多年后等来了一句迟来的认罪。

走出审讯室时,走廊里的时钟正好指向六点,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金色的光斑。钟晓晓拿着两份刚打印出来的鉴定报告,脸上带着疲惫却轻松的笑容:“徐富佃的DNA和案发现场的血迹对上了,薛琦钰的指纹也跟现场提取的完全一致。”

王瑞玄接过报告,指尖划过“结论:匹配”几个字,突然觉得肩膀上的担子轻了不少,他想起刚接手这两起旧案时,档案室里积尘的卷宗像两座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现在,山终于移走了。

“去吃碗面吧。”王瑞玄朝电梯口走去,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我请。”

面馆里飘着葱花的香味,钟晓晓呼噜噜地喝着汤,突然抬起头:“王队,你说这两个案子,要是没有现在的技术,是不是就永远破不了了?”

王瑞玄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路灯次第亮起,把街道照得温暖。“技术是工具,但能让旧案重见天日的,说到底还是人。”他想起那些在档案馆里翻找档案的午后,想起监控室里一帧帧比对的夜晚,“是那些没放弃的人,让时间有了意义。”

钟晓晓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低下头吃面。窗外的车流汇成光的河,载着迟到了二十多年的正义,流向远方。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
开启瀑布流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