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江慎倚在桂树下的石凳上，指尖转着青瓷酒坛，看檐角的云慢慢爬过第三根房梁——这是他能数的第十七遍。小舞蹲在旁边啃蜜枣，呆毛随着咀嚼的动作一翘一翘，偶尔抬头冲他眨眨眼：“阁主，你要不要也吃颗？阿阮姐姐做的，比你藏的桂花酿还甜。”
江慎斜睨她一眼，酒葫芦在石桌上磕出轻响：“供奉大人，你该去后殿修炼了。昨天你把泰岩的铜鼎撞进荷花池，他到现在还在骂‘柔骨兔没轻没重’。”
“那是他先举鼎吓我的！”小舞蹦起来，尾巴尖的粉毛炸成小刺球，却见江慎又灌了口酒，眼神飘向院门口——不用问，准是古月娜来了。
果然，银龙王的脚步声比风还轻，玄色裙裾扫过青石板，带起几瓣桂花。她站在江慎对面，银眸里浮着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意：“又闲出屁了？”
“娜娜姐！”小舞立刻扑过去拽她的袖子，“你陪我去后殿好不好？”
古月娜低头瞥她一眼，指尖弹出一缕银芒，小舞怀里的蜜枣罐“啪嗒”掉在地上：“自己去拿。再闹，把你拴在桂树上喂乌鸦——就像某人上次偷溜进厨房那样。”
小舞立刻蔫了，蹲在地上捡蜜枣，嘴里嘟囔着“银龙王最坏了”。江慎却笑出了声，伸手勾住古月娜的手腕：“别理这小丫头，陪我去天斗城。”
“天斗城？”古月娜挑眉，“你上次去把人家酒楼的招牌拍碎，老板还记着你仇呢。”
“那是意外！”江慎站起来，酒葫芦往腰间一挂，“再说了，你上次说想吃天斗城的桂花藕粉圆，我带——”
“谁要吃那种甜腻玩意儿？”古月娜打断他，却已经迈开了步子。
小舞从地上蹦起来，拽住古月娜的另一只袖子：“我也想去！我要吃糖人！要吃糖葫芦！要——”
“供奉守则第一条：未经允许不得擅自离阁。”江慎反手甩出一道气劲，把小舞弹回石凳，“好好练腰弓，等你突破九十五极超级斗罗，我带你去星斗大森林抓兔子。”
“我才不要，兔兔那么可爱怎么能抓兔兔！”小舞气鼓鼓地啃蜜枣，看着两人御空而去，尾巴尖的粉毛慢慢耷拉下来。
“兔兔那么可爱，当然是做麻辣兔头最好吃，你说呢？”江慎向古月娜挑挑眉。
———
江慎和古月娜的走在天斗城大街上，左边是卖糖人的摊子，右边是耍杂耍的班子，人群挤得像煮饺子的锅。古月娜皱着眉，银眸里满是不耐烦：“你拉我来这儿看猴子翻跟头？”
“这不是猴子。”江慎指着耍杂耍的壮汉，“这是力大无穷的战魂师，能举三百斤的鼎——哦对了，泰岩说他举鼎能举半个时辰，比这人力气大。”
“无聊。”古月娜甩开他的手，却被江慎塞了根糖葫芦，“张嘴。”
“我才不吃这种小孩吃的——”
“上次在星斗大森林，是谁偷喝了我的桃花酿？”江慎挑眉，“张嘴，不然把你尾巴绑在树桩上，让乌鸦啄。”
古月娜瞪了他一眼，还是咬了口糖葫芦。山楂的酸裹着冰糖的甜在嘴里散开，她的耳尖微微发红——当然，银龙王的耳尖藏在银发里，没人看得见。
两人逛到街角的饰品店，古月娜站在橱窗前，盯着里面的翡翠步摇看了半天。江慎凑过去，指尖敲了敲玻璃：“喜欢？我买给你。”
“谁要这种亮闪闪的东西？”古月娜转身要走，却被店主叫住：“这位姑娘，这步摇配你正好！银色的头发，戴翡翠才衬——”
“银发？”店外突然传来粗哑的声音。
江慎挑了挑眉，拉着古月娜躲到一边。三个穿昊天宗服色的弟子大摇大摆走过来，为首的那个满脸横肉，盯着古月娜的背影咽了咽口水：“刚才那姑娘是谁？长得跟天仙似的！”
“肯定是哪家的小娘子，哥几个去问问——”
“问个屁！”为首的弟子一挥手，“直接带走！咱们回昊天宗，让宗主看看，这等姿色的女人，够不够当他妾室！”
古月娜的背影僵了僵。江慎靠在墙上，指尖转着酒葫芦，低笑出声：“有人看上你了。”
“江慎。”古月娜的声音像结了冰，“你最好别管。”
“怎么不管？”江慎走到她身边，伸手替她理了理银发，“被人调戏了，银龙王的面子往哪儿搁？”
为首的弟子已经走过来，伸手要拽古月娜的胳膊：“小娘子，别害羞——”
“滚。”古月娜的眼神冷得像万载玄冰。
弟子愣了愣，随即大笑：“哟，还是个烈性子！哥几个最喜欢这样的——”
他的话没说完，古月娜的指尖已经溢出银芒。
不是魂力爆发，不是武魂真身，只是最纯粹的元素之力——像春风拂过花瓣，像流水漫过岩石，却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压。
“噗——”
弟子的话卡在喉咙里，身体突然像被揉皱的纸，慢慢瘫倒在地。另外两个弟子刚要反应，已经被银芒裹住，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变成了两滩碎肉，血液四溅，周围的人都傻了。卖糖人的摊主脸上全是被溅射的血沫，耍杂耍的壮汉忘了翻跟头，连路过的猫都停住脚步，盯着地上的三滩碎肉看。
古月娜收回手，银眸里没有一丝波动。她转头看向江慎，声音还是像结了冰：“满意了？”
江慎蹲下来，用袖子擦了擦她脸上的灰——刚才的银芒溅了点在她脸颊上：“你刚才的样子，像极了我第一次见你时的银龙王。”
“切。”古月娜转身要走，却被江慎拉住手腕。他从怀里掏出块帕子，仔细替她擦干净手指：“下次再有人调戏你，我帮你挡着——不过要先给我买串糖葫芦。”
“你——”古月娜刚要发作，却看见江慎眼里的笑意。她哼了一声，抽回手腕，却悄悄把自己的翡翠步摇塞进他手里：“给你。”
“这是给我的？”江慎举起步摇，阳光照在翡翠上，泛着温柔的光，“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谁大方了？”古月娜加快脚步，“只是不想你再丢乾坤阁的脸。”
江慎笑着跟上，手里晃着翡翠步摇：“好好好，给我买的，我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