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舞化形的第七天,终于学会了穿人类的襦裙——准确说,是阿阮帮她系的。
清晨的风裹着桂香钻进窗户,她揉着发顶的呆毛坐起来,指尖先摸向身后——还好,江慎特意留的那截粉毛尾巴还蜷在裙底,像团会动的棉花糖。昨夜她梦到自己追着蜜枣跑,尾巴扫翻了江慎的酒坛,急得直蹦,结果今早醒来,床头真的滚着个空酒坛,底下压着张纸条:「再把尾巴露到前厅,就把你拴在桂树上喂乌鸦。」
“谁要喂乌鸦呀!”小舞鼓着腮帮子把纸条揉成球,刚要扔,窗外突然传来白浅的笑声:“小舞!”
抬头一看,白浅正趴在对面院的墙头,怀里抱着罐蜜枣,银镯子晃得叮当响。小舞眼睛一亮,连拖鞋都没穿就蹦出去,裙摆扫过青石板,留下一串淡淡的桂花印:“浅姐姐!给我留了吗?”
“留了半罐!”白浅笑着抛过来,小舞空中接住,掀开盖子就往嘴里塞,甜丝丝的蜜液沾在嘴角,像长了颗小胡子。白浅捂着嘴笑:“你这样子,像极了我上次偷喝江慎酒的模样——哎哎哎,你别扑过来!”
小舞的耳朵突然竖起来——她闻到了厨房的方向飘来的桂花糕香。于是拽着白浅的袖子就跑:“走!我们去厨房找阿阮要热乎的!”
厨房的门虚掩着,阿阮正蹲在地上择菜,听见脚步声抬头:“小舞?你慢点儿——”话没说完,小舞已经扑到灶台边,盯着蒸笼里的桂花糕流口水。白浅跟进来,偷偷拿了个塞给她:“刚蒸好的,烫!”
小舞吹了口气,咬了一口,糯米皮的软香裹着桂花香在嘴里散开,幸福得耳朵都抖了抖。正打算再拿一个,手腕突然被人攥住——江慎站在门口,玄色衣袍沾着晨露,手里的酒葫芦晃了晃:“偷东西吃的本事,倒比修炼快。”
“阁主!”小舞立刻笑成朵太阳花,把手里剩下的桂花糕递过去,“给你吃!热乎的!”
江慎盯着她嘴角的蜜渍,眉峰挑了挑:“先擦干净,你可是供奉,要保证牌面。”
小舞摸了摸脸,反而把蜜渍抹得更开,像只偷喝了蜜的小松鼠。江慎无奈地叹气,从桌上抽出纸巾,像是擦屁股一样替她擦掉嘴角的痕迹:“下次再偷溜进厨房,就把你尾巴绑在柱子上,让乌鸦啄。”
“才不要!”小舞蹦起来,蝎子辫扫到了旁边的陶罐——那是白浅藏蜜枣的罐子!
“”哗啦”一声,陶罐翻倒,蜜枣滚了一地。白浅尖叫着扑过去:“我的蜜枣!”小舞也慌了,赶紧蹲下来捡,结果尾巴缠住了白浅的脚踝,两人一起摔在青石板上,蜜枣滚到了江慎的脚边。
江慎低头看着脚边的蜜枣,又抬头看看摔成一团的两个人,酒葫芦里的酒都晃出了涟漪。小舞缩在白浅怀里,耳朵耷拉到肩膀,声音像蚊子叫:“我、我赔你蜜枣……”
江慎弯腰捡起蜜枣,擦了擦上面的灰,塞进自己嘴里,“甜度不够。”
白浅刚从地上爬起来,听见这话差点又坐回去,伸手就要去抢江慎手里的蜜枣罐:“那是我攒了半个月的蜜枣!你倒好,捡了就吃,还嫌不够甜?”江慎侧身躲开,酒葫芦往腰间一挂,弯腰把滚到脚边的几颗蜜枣捡起来,指尖蹭掉灰,递到小舞面前:“你尝尝。”
小舞盯着他掌心的蜜枣,耳朵动了动,刚要伸手接,就被阿阮从身后拽住了胳膊:“刚摔在地上,沾了灰,吃了要闹肚子的。”说着,阿阮把手里的布巾递过去,“先把嘴角擦干净,灶上还温着桂花粥,我盛两碗给你们。”
白浅哼了一声,捡起地上的陶罐碎片,扔进旁边的竹筐里:“我才不要喝桂花粥,我要吃蜜枣!”江慎没理她。
阿阮端着两碗桂花粥过来时忍不住笑,把粥碗放在石桌上:“刚蒸好的蜜枣糕也快好了,给你留了两块,别总盯着那点蜜枣。”白浅眼睛一亮,刚要说话,就听见院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少年清亮的喊声:“江阁主!我带了新酿的桂花酒来!”
小舞耳朵瞬间竖得笔直,放下粥碗就往门口跑,江慎伸手想拦,没抓住,只能无奈地跟出去。门口站着个穿青布衫的少年,怀里抱着个酒坛,见小舞扑出来,吓了一跳,赶紧把酒坛举高:“这位姑娘,这酒烈,你可不能碰!”
小舞歪着头看酒坛,鼻尖动了动:“比江慎的酒还甜吗?”少年刚要回答,江慎就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沈青,进来坐。”沈青跟着进了院,一眼就看见地上的陶罐碎片,还有白浅手里没藏好的蜜枣,忍不住笑:“看来我来之前,这儿刚热闹过?”
白浅瞪了他一眼,把蜜枣揣紧:“要你管,快把你的酒拿出来,我要尝尝。”江慎把沈青引到石桌旁,刚要开酒坛,就听见厨房传来“叮”的一声脆响。小舞第一个冲进去,只见阿阮正蹲在地上捡瓷片,旁边的蒸笼歪在一边,几块蜜枣糕掉在地上,还冒着热气。
“怎么了?”江慎走进来,眉头微蹙。阿阮站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刚拿蒸笼时没站稳,手滑了。”小舞蹲下去,捡起一块没沾灰的蜜枣糕,吹了吹就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说:“好吃!阿阮姐姐,不怪你!”
江慎无奈地摇头,从柜里拿出新的瓷盘:“剩下的小心点拿,别再摔了。”沈青凑过来,看着小舞嘴角的糕屑,笑着递过一块手帕:“小舞姑娘,你吃慢点,没人跟你抢。”小舞接过手帕,胡乱擦了擦嘴,又去看蒸笼里剩下的蜜枣糕。
白浅也挤进来,抢了一块蜜枣糕就咬,眼睛却盯着沈青带来的酒坛:“江慎,快开酒啊,我等着呢!”江慎没理她,却给小舞盛了碗温好的桂花粥,又夹了块蜜枣糕放在粥碗里:“先把粥喝完,不然一会儿又闹肚子。”
小舞乖乖坐下,小口喝着粥,尾巴轻轻晃着。沈青看着这场景,凑到江慎身边,压低声音笑:“江阁主,你这府里,自从有了小舞姑娘,可比以前热闹多了。”江慎看了眼小舞,嘴角又悄悄勾起来,没说话,却给沈青倒了杯新酿的桂花酒——酒液清亮,还飘着几朵桂花,像把整个秋天都装在了杯子里。
白浅见了,立刻凑过来:“我也要!我也要!”江慎没给她倒酒,却给她盛了碗桂花粥,还放了块蜜枣糕:“你昨天刚说喝了酒头疼,今天就忘了?”白浅撇撇嘴,却还是端起了粥碗——毕竟,阿阮做的蜜枣糕,可是比酒还让人舍不得拒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