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倾南下楼时，脸是沉着的。
正厅里面，元阿姨和程胤都没在。
她问身后的人，“他们呢？”
“去后院了。”他答。
程倾南看了他一眼，他是避免她下楼时见到他们，会让她觉得尴尬。
程倾南似是没多在意，“后院风大，也不怕冷？”
陆其琛说：“也就几分钟。”
刚说完，程胤就走了进来，他问：“还去陆宅过年吗？”
这中午都过了，陆谦愠来了好几个电话，他每次接，陆谦愠都在说：“怎么还在家！”
陆其琛回他：“急什么？总不能把你落在家里。”
他们去到陆宅时，快到三点了。
陆与江和阮清在厨房忙着，陆谦愠正在正厅摆着棋子。
见到程胤下车，隔着落地窗就叫他：“程胤，快来，祖父摆好棋子了。”
看着程胤和陆谦愠坐在窗边下着棋，很安静。
程倾南问：“怎么祖父和程胤下一局棋这么久？”
陆其琛笑着说：“你走了四个月，没人陪他下棋，隔三岔五的去宅院找程胤，又找到对手了。”
陆其琛和程倾南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陆其琛的手里正在削着一个苹果。红色的果皮拉长，一圈的堆在桌子上，他刚好递给旁边的人。阮清系着围腰来到门边，说着：“这么大一个苹果给倾南，年夜饭还让不让她吃了？”
程倾南看着那个苹果，抬了抬眉，对上他的视线。
来陆宅之前他熬了碗粥看着她喝了才来的，现在的肚子确实吃不了这么大一个苹果。
陆其琛笑着说：“我吃。”
程倾南说：“给我一半吧。”
他把苹果削的很好，总不能浪费了心意。
阮清还站在门口，“倾南，让他一个人吃，我今晚做了很多你喜欢的菜。”
他刚好削了小块递给她，她就起身进了厨房，她笑了笑，“不吃了。”
陆其琛咬了口，看着她，笑着说：“行，我吃。”
厨房里阮清刚好拿了碟菜给她尝了尝，陆与江站在一旁满脸期待的看着程倾南，程倾南轻轻嚼了几口后笑了笑，陆与江也跟着笑了。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程倾南的身影，嘴角微微扬起。
拿着桌子上的半个苹果走到窗边，顺手递给了程胤，程胤专心致志的看着棋盘，也没多看，接过咬了起来。
陆与江和阮清做了一大桌子菜，摆满了大圆桌。
吃饭前，陆与江拿了一串鞭炮从门口拉到了宅院中心，点燃瞬间，红色的鞭炮纸满地而飞，铺满了整个院子，鞭炮声响彻了整个宅院。
一群人站在正厅门口，看着鞭炮燃炸。程倾南站在中间，陆其琛看了眼她，轻轻搂着她的腰，对她笑了笑。
程倾南看着满地鲜红，又看了眼旁边的人，脸上都是笑容，是她从未见过的。
她心里早就怅然了。
今年陆家总的有八个人一起过年，增添了程倾南，程胤和元阿姨，刚好坐满了大圆桌。
饭桌上不是昔日的安静，而是你一言我一语。
什么都聊。
问到了程倾南去了哪些地方，遇到了什么趣事。
她说：“去的地方不是很多，这四个月只去了三个地方。塔克拉玛干沙漠，菩提伽耶，喀布尔，遇到的人都很好。”
说话间，她和程胤的碗里被夹满了菜。
陆谦愠夹了红烧肉，陆与江夹了一只剥好的虾，阮清递给她一碗剥好的蟹肉，而陆其琛再给她认真的挑着鱼刺。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碗里的菜，夹了块轻轻嚼着，她眼睛有些酸涩，笑着说：“真好吃。”
程胤坐在旁边，也说：“真好吃。”
他们说的都很轻。
其他人都听懂了。
不是菜真好吃，而是这个年真好。
他们以前在澳洲，菜也好吃，可终究藏着悲伤。
陆其琛把挑好鱼刺的鱼肉放在她面前，笑着说：“总要吃点鱼，年年有余。”
程倾南拿筷子加了小块，她说：“年年有余。”
其他人都笑了。
年夜饭过后，一家人坐在电视机前看着春晚。
陆宅年年都看，可程倾南和程胤却是第一次看。
陆谦愠，张叔，元阿姨在一旁看的咯咯的笑，时不时剥个花生放进嘴里。陆与江和阮清坐在一旁，手里也没闲着，削了好几种水果放在桌子上。陆其琛很惬意的搂着她，时不时看向她，笑两声，而程胤也坐在他们旁边，嘴上就没合拢过。
很平常的一幕。
外面是久不停息的鞭炮声，烟花在空中绽放，染遍了整个天空，洒下的光照在宅院上，红色溢了出来。
是温暖，也是祝愿。
是平安，也是喜乐。
宅院外，陈柯宇和苏祁渊走了进来。
“阿琛，倾南。”陈柯宇叫着。
他们迎声看了出去，陈柯宇站在大厅前，笑着说：“麻将搓不搓？”
陆其琛问她：“想玩吗？”
“没玩过。”她说。
他说：“我教你。”
几个人移步去了休闲室，围着麻将桌而坐。
陈柯宇笑着说：“堵大点？”他知道了程倾南第一次玩。
苏祁渊说：“你这是明目张胆的想要占便宜。”
陆其琛笑了笑，看着程倾南，回他，“谁占谁便宜不一定。”
刚开始的两局都是陈柯宇赢的多，他笑得合不拢嘴，“承让，承让。”
程倾南笑了笑，在第三局就反转了。
后来都是她赢的最多。
陈柯宇不可置信，“倾南，你确定是第一次玩？”
她点了点头，“第一次玩。”
他不信，看向陆其琛，“你们夫妻俩搁我这儿玩情趣？”
陆其琛笑了笑，“我妻子很聪明的。”
苏祁渊也笑着说：“你这脑袋，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
陈柯宇“嘿”了声，“合着是你们三个联手欺负我？”
陆其琛说：“玩多大是你定，怎么玩也是你定，这叫欺负你？”
他看了眼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到十二点，他说：“不能错过了放烟花。”
其他人都笑了，他这是开始耍赖了。
可烟花却是必须要放，全部人又来到了院子里。
张叔搬出了两箱烟花。
点燃后，烟花像流星一样在空中绽放，落了下来。
一层又一层，层层叠落。
时间一分一秒的倒计时，十二点整的时候，陆其琛搂着她，轻轻对她说：“倾南，新年快乐！”
她笑了，她说：“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来了。
他说：“倾南，是要守岁的。”
辞旧迎新，迎接新年的到来。
后来，她接了两个电话。
一个从德国而来，沈嘉禾说：“倾南，新的一年总要快乐。”
她笑了，“沈老师，会越来越好的。”
一个从澳洲而来，参慈说：“程小姐，年年岁岁，岁岁年年，总要平安。”
她说：“参慈，原来过年是要守岁的。”
他们都不知道。
她说：“参慈，你也要平安。”
“新的一年，都要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