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时程倾南才缓缓睁眼,那层蓝色遮光的窗帘已经被拉到最边上,只盖着一层白色的透透的纱帘,微风缓缓吹了进来吹起了窗帘,阳光隐隐透了进来。
她看了眼旁边,是空的。
她微微抬眼,眼睛稍微眯了眯,听见了浴室里水流的声音。
几分钟后,浴室门开了,最先涌出来的是一股热气。
陆其琛出来时,头发湿拉着,身上穿着的是她买的那件蓝色休闲衬衫,只是随意的扣了几个纽扣,还能隐隐见到红色的抓痕。黑色裤子显得他的腿修长,程倾南看着他,那身衣服刚好衬他,还很合身。
他抬眸过去,刚好对上她的视线,拿着毛巾擦了两下头发,朝着床边走过去。
程倾南躺在床上,随着他的视线,慵懒的抬了抬眉。
他微微俯身,隔着被子把她抱了起来,在她的脸上蹭了蹭,湿发划过她的脸颊,她轻哼了声。
“还累吗?”他声音低低的问。
“还好。”她的声音略微沙哑。
陆其琛笑了声,吻了吻她的唇。
“帮我吹头发。”
程倾南摸了摸他的头发,“好。”
陆其琛起身去浴室把吹风机拿了出来,插好电递给她。他坐在床边,程倾南坐直,瞬间露出了胸前雪白的肌肤,还有那些深深浅浅的红痕。
陆其琛看了眼,又凑过去抱着她低头吻了吻。
程倾南笑了声,怎么觉得有些黏人?
他问:“笑什么?”
“不是要吹头发?”
陆其琛放开她,坐在她前面,吹风机的声音呼呼的响着,她的手轻轻的插在他的发间,时不时蹭到头皮。
几分钟后,吹风机关了,房间内安静了几秒。
程倾南说:“今晚约了沈老师吃饭。”
陆其琛没抬眼,答了声好,她昨晚说的那些他记在心里,他知道沈嘉禾在程倾南心里很重要。他之前还在吃醋,但是现在不会了。
程倾南瞧着他,像是没理解她刚刚说的那句话。
她又说:“我们一起去,让你们正式认识一下。”
陆其琛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他说:“好。”
两人在床上磨蹭了一会儿,程倾南看了眼时间,推了推旁边的人,“我去洗澡。”
他笑,“我帮你。”
从早上到下午,她就没从床上下来过,陆其琛这个人太纵欲了。现在想想,都有些后怕。
她警惕的看着他,“不用。”
他笑的更深了,“怕你累。”
程倾南瞪着他,有些气鼓鼓的。
那个样子像是一个小女生在撒娇,他第一次见。
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眼里柔得似水,可程倾南看着像是不怀好意。
她连忙起身快速的进了浴室,陆其琛坐在身后眼窝越来越深。
程倾南出来时陆其琛站在阳台打电话,听见脚步声后转身,视线一直跟着里面的人来来回回。
程倾南穿了件黑色高领连衣裙,除了脸颊全被遮的严严实实,那张精致的小脸没有化妆,却是更禁欲了,像是黑暗系的风格。
陆其琛挂了电话,站在阳台看了她好几分钟,随后进去从身后抱住她,头抵在她的肩上。
床上的手机震动声传来,程倾南弯身拿过来,来电人是沈嘉禾。
她接通,“沈老师。”
“倾南,餐厅的位置发给你了,我现在从学校出发了。”
“好。”
陆其琛也听见了,去床边穿上了外套,两人出发时刚好是下午六点。
酒店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程倾南愣了一下。
“车是你的?”
陆其琛为她开了副驾驶的门,“前几年在德国读书的时候买的,下午让人开过来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陆其琛在德国读过书。
“读的研究生?”她问。
陆其琛启动着车子,缓缓打着方向盘,“你是真的一点都没调查过我。”
程倾南没接话,她确实没调查过他。她有婚约的事情程若很少和她提起,那些年,她也是浑浑噩噩的,也就前两年,程若来寺庙看她时偶尔提起,她也没放在心上。
他说:“我读书的时候跨了三级,16岁在美国纽约读的大学,研究生在德国柏林,都是学的金融,回国接手了陆氏。”
他拉过她的手,轻轻的捏了捏,“既然来了,我们多玩几天,我带你好好转转。”
“好。”
两人到达餐厅的时候,沈嘉禾已经到了,他坐在窗子旁边,视线落在他们牵着的手上。
陆其琛替程倾南拉了椅子,随后伸出手,“沈老师,您好。我是倾南的先生陆其琛,经常听她提起您。”
他说话很温声,举止投足间皆是礼貌。
他跟着程倾南叫他沈老师,他的话里还是带有一定的主权。
沈嘉禾笑了笑,回握他,“久仰。”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
服务员上齐了菜,程倾南看了一眼有几道是陆其琛喜欢吃的,有几道是她经常吃的,还有几道是沈嘉禾喜欢吃的,其他几道却是正宗的德国菜。
沈嘉禾还是用心了。
因为都要开车,沈嘉禾要了果汁,他顺手倒了一杯递给程倾南,眼神停了几秒,又倒了一杯递给陆其琛。
沈嘉禾说:“听闻陆先生也在柏林上过学?”
陆其琛喝了口果汁,“嗯,在这里生活了三年。”
沈嘉禾说:“那时候你应该是19岁?确实挺厉害的。”
陆其琛笑了笑,“沈老师过誉了,只不过是早读了几年书。”
“不过那几年我经常在澳洲,可惜没早点认识。”
陆其琛愣了一下,程倾南拿着的筷子也停了一下。
他这句话说的精妙。既说了那几年是他经常陪着程倾南,也说了他身为程倾南的未婚夫却从来没去看过她。
像是在谴责。
陆其琛的话被堵在喉咙什么也说不出来,因为沈嘉禾有立场说这些话。
而沈嘉禾说的没错,那几年的程倾南一直在生死边缘挣扎,他几乎花了所有的精力在她身上。
沈嘉禾心里有气,程倾南知道。
他在为她抱不平,凭什么陆其琛的生活丰富又温暖,而她却是被关在寺庙,整天郁郁寡欢,与生死作斗争,而他身为她的未婚夫却从来不闻不问。而现在又凭什么坐在她的旁边自称是她的先生?
那些陆其琛确实弥补不了,他说:“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陪在倾南的身边,好好爱她。”
程倾南抬头看了他一眼。
沈嘉禾却是笑了,笑声很轻,却是有些轻视。
陆其琛看过去,沈嘉禾说:“这些话不必说给我听,倾南也不爱听。我只是希望陆先生做好身为丈夫的责任。倾南的身后不止有你。”
“当然。”陆其琛回他。
后来的时间里,三个人都在安静的吃饭,而程倾南从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
沈嘉禾把她当成了家人,既然见面肯定免不了会给陆其琛下马威。她知道,他们都有分寸,不会把话说的太满,也不会把事做的太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