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口迸出的火光在金属探测管升起的瞬间炸裂，子弹击中基座，火花四溅。那根缓缓转向阵地的金属管剧烈一震，镜头旋转失焦，随即歪斜着栽回土中。张猛未松手，枪口仍压低，盯着那片翻起的泥土。三秒后，他低吼：“压住右翼！他们要反扑！”
话音未落，据点内部炮位再度轰鸣。迫击炮弹划破低空，落在阵地前沿，掀起的泥土混着碎石砸在战士们的钢盔上。一名爆破手刚从掩体探身，被气浪掀翻，滚入战壕。通讯兵趴在残墙后，双手死死护住电台，耳机里只有断续的杂音。
与此同时，北面山梁。
陈启铭半跪在岩石后，左手紧握望远镜，右手已搭上指挥旗。他看见那枚红色信号弹在夜空中炸开，光点缓缓飘落。他未眨眼，立即转身，对身后的传令兵道：“全线推进，‘三叉戟’方案执行。”
传令兵拔腿冲下山梁。陈启铭站起身，目光扫过左翼矿道出口、右翼机枪连阵地、中路主攻方向。三支队伍几乎同时启动。左翼，赵鸿志带着二十名战士从矿道口鱼贯而出，每人肩上背负武器箱，箱体用麻绳捆扎，底部裹着粗布防滑。赵鸿志走在最前，手中握着一张手绘地图，边缘已被汗水浸软。他抬手示意，队伍贴着坡底岩壁展开，向据点侧后包抄。
右翼，机枪连架起三挺重机枪，枪管刚完成预热，便喷出火舌。子弹呈扇面向据点侧墙扫射，压制碉堡残存火力。一名射手调整射角，发现瞄准具松动，立即换用备用枪。弹链持续供弹，火光映亮了他脸上的油泥。
中路主力在炮火间隙跃出掩体。百余名战士呈散兵线冲锋，脚步踩碎枯枝，枪托紧贴肩窝。刚冲出五十米，日军炮位再度开火。两枚炮弹落在冲锋队列中央，泥土与残肢腾空而起。陈启铭在高地上看得清楚，立即挥旗，命令预备队分两组前移，填补空缺。
据点内，张猛部阵地已陷入焦灼。弹药箱只剩半箱，手榴弹仅余四枚。副手爬到他身边，低声报告：“右翼掩体快守不住了，三名战士负伤，没人能换防。”
张猛咬牙，从腰间解下最后一枚燃烧弹，塞进一名还能行动的战士手中：“等烟雾一起，扔向电箱。”
话音未落，阵地左侧突然炸响。一枚未爆的迫击炮弹被冲锋战士踩中，引信嘶嘶冒烟。那战士僵在原地，脸色发白。赵鸿志绘制的“Z-7”标记地图正挂在其胸前口袋，图上用红笔圈出“炮击高危区”，他低头瞥见，猛然醒悟，就地翻滚。爆炸掀起的气浪擦过背脊，他扑进战壕，手中燃烧弹未脱手。
左翼部队已逼近据点侧墙。赵鸿志下令停步，取出三枚烟雾弹，亲自投向铁丝网缺口。白烟升腾，遮蔽了日军观察哨视线。突击组趁机前冲，用钳子剪断铁丝，开辟通路。一名战士刚翻过网墙，脚下一滑，踩中绊雷拉线。赵鸿志眼疾手快，扑上去将其拽回，自己左膝撞地，渗出血迹。他未停顿，从怀中掏出探雷杆，逐寸排查前方地面。
右翼机枪火力持续压制，日军侧翼碉堡残余机枪手被迫缩回掩体。陈启铭在高地上观察到这一变化，立即下令：“精准组上，清火力点。”
三十名持“Z-7型”半自动步枪的射手从预备队中分离，迅速进入前沿掩体。陈启铭亲自点将，由连队神枪手李强带队。李强趴伏在掩体边缘，调整呼吸，瞄准碉堡射击孔。第一枪击中日军机枪手右肩，那人惨叫倒地。第二枪穿孔而入，击毙正在换弹的副射手。右侧火力点哑火。
左侧碉堡内，日军换用轻机枪继续扫射。李强换弹匣，发现弹药批次不同，弹壳略有变形。他低声对身旁班长说：“这批弹压得紧，枪机回弹慢半拍。”班长点头，下令其余射手暂缓开火，等待统一弹药补给。
中路冲锋再度展开。战士们跃进至据点大门外三十米处，利用运输车残骸与沙袋堆作为掩体。一名爆破手背起炸药包，准备突进。日军从掩体内投出数枚手榴弹，落在冲锋路径上。爆炸后，三名战士倒地，炸药包滚入火堆，引信已燃。
陈启铭在高地上目睹，立即挥旗，命令右翼机枪组转移火力，覆盖大门区域。同时，他取出信号枪，对准夜空，打出第二枚红色弹丸。这是“加速合围”的指令。
左翼赵鸿志部已突破侧墙，与张猛部形成呼应。一名通讯员从矿道口冲出，手中举着油纸：“陈指挥所令，主攻方向改由矿道突入！”
张猛接过命令，立即下令：“炸电箱！为大部队开路！”
那名肩部中弹的战士仍趴在地上，左手紧握手榴弹。他见烟雾再起，猛然起身，踉跄冲出战壕。三步、两步、一步——他将手榴弹掷向电箱。爆炸声中，电线杆断裂，火花四溅，据点内部灯光瞬间熄灭。
黑暗中，日军陷入短暂混乱。广播喇叭发出刺耳杂音，随后断电。通信兵扑向备用发电机，刚启动，屋顶狙击手一枪击中油箱，火焰腾起，将整个机房吞没。
陈启铭见据点内部失电，立即下令：“三路合围，目标前沿阵地会师！”
左翼赵鸿志率队从侧墙突入，右翼机枪组掩护下，爆破组炸开侧门。中路主力在火力掩护下冲过大门，与张猛部在前沿阵地汇合。三支队伍呈扇形展开，枪口对准据点内部通道。
张猛在阵地上站起身，脸上沾满硝烟与血渍。他望向“甲字三号”掩体方向，那扇铁门仍在微微晃动，门缝下的淡黄色液体已积成小洼，蒸腾出刺鼻气味。他正要下令侦察，忽听矿道方向传来急促脚步。
通讯员王五从地道口冲出，军服破损，左臂缠着布条。他扑到张猛面前，喘息道：“矿道深处……墙上有字，日文写的‘毒气储藏区’……我划了个X……没来得及上报……”
张猛瞳孔一缩，刚要追问，阵地后方突然传来密集枪声。日军预备队从中路通道反扑，数十名士兵端枪冲出，试图夺回前沿阵地。双方在残墙与断柱间展开近战。
陈启铭在高地上看清局势，立即亲率预备队投入战斗。他下令：“梯次推进，交替掩护！”
预备队分成三组，一组卧射压制，一组匍匐前进，第三组跃起冲锋。子弹在通道内交织，日军前锋被击倒数人，攻势暂缓。陈启铭蹲在一块巨石后，从通讯员手中接过电台，耳机中终于传来清晰信号：“左翼已控侧门，右翼火力压制稳定，中路正在推进。”
他点头，正要下令总攻，忽然听见矿道内传来异响。一名通讯员从地道口爬出，满脸惊骇，手中紧握一支断裂的玻璃管，管内残留淡黄色液体，正顺着裂缝滴落，落在泥土上，发出轻微的“滋”声，地面随即冒起白烟。
陈启铭接过玻璃管，指尖触到液体边缘，皮肤立刻传来灼痛。他未松手，盯着那缕白烟缓缓升起，目光移向“甲字三号”掩体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