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载着收获,四人走出店铺,融入了港口喧闹的街市。
没走出多远,一家门面更大的武器店又抓住了范晨的目光。
店内光线相对昏暗,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型号的枪械,枪油味弥漫在空气中。
里面的客人大多全副武装,气息彪悍:
有穿着中世纪板甲、背负巨剑的骑士;有头裹面巾、眼神锐利的阿拉伯装束者;有身着东方武者劲装、腰挎长刀的汉子;甚至还有穿着扶桑纹付羽织袴、腰插长短刀的身影。
他们身上大多散发着序列者特有的神秘气息,显然都是前来补充弹药,准备深入雨林搏杀魔兽、寻宝探秘的冒险者。
范晨的眼睛亮得惊人,目光贪婪地掠过那些冒险者,落在那些武器上:
“莫辛纳甘…扫描!”
“李恩菲尔德…G98…统统扫描!!”
“还有子弹…各种型号…一个也别落下!!”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一支杠杆步枪和几把转轮手枪上,眉头微挑,心中掠过一丝诧异:
‘咦?这世界明明没有美利坚,怎么会有温彻斯特1873和柯尔特左轮?’
但转念一想便释然了:
技术发展有其必然性。杠杆步枪的连发优势,转轮手枪可靠性的结构,就像春天必然会发芽的种子,技术土壤成熟了,落在哪个文明都会破土而出。
在地球上,它们也并非美利坚的专属,不过是柯尔特和温彻斯特让它们声名远扬罢了。
他的目光仔细搜寻了一圈,期待中的制式手雷并未出现,只发现了一种结构相对粗糙、引信暴露的铁皮手榴弹。
有总比没得强…自己研发一个稳定的拉火管还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
扫描!
范晨不爽地“啧”了一声,在店员轻蔑的目光注视下,离开了这家店铺。
随后,他跟着洛真,开始了真正的“大宗采购”。布匹、成袋的玉米、铁质工具和生活用品被一件件采买。
范晨则在各种商铺间穿梭,目光如炬:
“扫描!”
罐头、蜂蜜、军用干粮、白糖、巧克力,三酸两碱,甚至……那女士内衣,都未能逃过他的“收集”。
他在一家冒险者商店内,特意买了两枚水晶球,这玩意就是一个空白光盘,法师可以把知识刻进去,其他序列者可以用他来知识灌顶,方便得很。
非常贵,一枚100金币。
回去后,让温娜帮忙灌入知识,别人就能用了。
采购的物资堆在路边。
范晨捏了捏肩膀,看着气喘吁吁的苏拉和卡加,脑海中灵光一闪,指向一个售卖手推车的摊子:
“洛真,背回去太沉了,买辆板车吧!”
洛真看了看堆成小山的物资,又看了看那张让她无法拒绝的笑脸,爽快地点头。
很快,一辆板车就被装的满满当当。
洛真一马当先,双臂肌肉偾张,架起车辕,汇入了喧闹的人流中。
日头偏西,斯塔布鲁克港的街道上,四个高大的身影被拉得更长。
范晨四人已从西逛到东,走完了港口唯一允许蛮人逗留的商业街。
另外两条更规整的街道,两旁是总督府、教堂、军营和体面人的居所,壁垒森严,有岗哨阻挡着蛮人的脚步。
范晨对此毫无兴趣。他望了望天色,提议道:
“我们从东门出去,沿着城墙外面绕回西边吧,省得再挤人堆里。”
洛真没问缘由,习惯性地点头。她架着板车,率先转向东门方向。
卡加和苏拉紧随其后。
东门附近一座楼房的三层,尼德兰东魔公司的董事卢卡斯,他一头红发,西装革履,站在玻璃窗前格外显眼。身旁站着个店员打扮的人。
“是她们吗?”卢卡斯声音低沉。
店员的视线透过玻璃窗,仔细辨认了两秒钟,点头道:
“对!就是那个架着板车的高大女蛮人,切诺基族的!上次,就是她拿着块九公斤的狗头金到我店里买枪!后来我还亲眼看见,她们用另一块同样大的狗头金在其他店买了子弹!”
“嗯,知道了。你去忙吧。”卢卡斯摆了摆手,眼神阴鸷,“记住,这事对任何人都不能提!”
店员离开后,卢卡斯摩挲着下巴,在办公室内烦躁地踱步。
英罗团竟然败给了一群原始人?这些绿皮怪物果然靠不住!看来,非得逼圭亚那总督亲自出兵不可了。
他抓起高顶帽和手杖,匆匆出门。
想到这里,卢卡斯带上高顶帽,拿着拐杖出门去。
范晨等四人拉着板车,出了东门。
视野豁然开朗,喧嚣的港口景象扑面而来。
巨大的蒸汽吊机轰鸣着起落机械臂,一艘艘货轮喷吐着滚滚白烟,在港湾里穿梭。
城区高出港口数丈,下方的小海湾里,三座岩石栈桥伸向海面。
其中两座栈桥两侧停满了正在装卸货物的货轮,巨锚砸入海底,缆绳紧绷。
另一座较宽的栈桥则要干净些,似乎是专为客轮准备的,各色衣着的人群在其上穿梭。
范晨的目光被繁忙的码头深深吸引。
“我去那边看看!”他回头喊了一声,脚步已不由自主地顺着斜坡往下走。
洛真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将车拉到路边。
“我们守着车歇会儿,让他自己过去透透气。”话虽如此,她还是迈开长腿,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像一个沉默的随从。
卡加和苏拉等她走远了才露出笑容。
范晨感受到身后熟悉的气息靠近,并没回头,只是放慢了脚步。
有洛真这个强力的保镖在身边,他自然乐得放松。
走到码头一座煤山前,目光凝注在旁边的锅炉和蒸汽机上,提示出现:
「发现机械造物,是否扫描建模?」
“是!”他心中默念。
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范晨的嘴角几乎咧到耳根,看什么都新奇。
来到蒸汽吊机下,他伸手触摸冰冷的钢铁,目光锁定一个个庞然大物:
「扫描建模!」
传送带?扫描建模!
颚式碎石机?实用!扫描建模!
走下码头的短短时间,他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脑海中盘算着下一步要扫描几艘轮船。
然而,当他将目光投向码头涌动的人潮时,轻松愉悦的表情瞬间凝固,仿佛被重锤击中,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眼前的景象触目惊心。
一群群面黄肌瘦的劳工,枯槁的脸上刻满麻木,褴褛的布衫难以蔽体,露出嶙峋的脊背和鞭痕。
他们头上束着与范晨别无二致的黑发,在监工皮鞭的呼啸和呵斥声中,如行尸走肉般将麻袋扛上肩头,步履蹒跚地走向那些钢铁吊机。
汗水混着煤灰污垢在他们赤裸的背上流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压抑的呻吟,汇成一曲绝望的哀歌。
更让范晨心弦剧震的是那一声声求饶的乡音!
粗犷的鲁地方言、厚重的中原官话、吴侬软语的江南腔调、艰涩难懂的闽粤土语……这些声音,不是背景噪音,而是故乡的回响,狠狠刺入他的耳膜,烙烫在他的心上。
‘是同胞……’这个认知带着尖锐的痛楚,击穿了范晨刻意筑起的“异界过客”的心理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