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晨的喉咙像是被人扼住,几乎无法呼吸。愤怒与悲伤在他胸腔里激烈冲撞、翻腾,几乎要破胸而出!
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痛楚压下那即将破胸而出的嘶吼。
就在这时,更令人发指的一幕撞入他的眼帘:
一艘货轮放下了跳板。
一群穿着破旧袄裙、形容枯槁的女子被粗暴地驱赶下船。
她们头发凌乱,眼神空洞得像失去了灵魂,脸上写满了恐惧和绝望,又被驱赶着,走进了一群哥布林商人之中,被绳子串在一起,带离了码头。
范晨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冻结了他的血液!
那些黑头发、黄皮肤、黑眼珠的女子,她们的面容轮廓与他记忆中的姐妹、母亲别无二致!
一幕幕凄惨的景象在他脑海中炸开:
她们被当作生育工具,如牲口般被绿皮怪物圈养、凌辱、榨取,在无尽的痛苦中耗尽青春,最终在年老体衰时被当成食物……
这些画面如一把把利刃,反复剜割着他的神经,几乎让他目眦欲裂!
‘畜生!一群披着人皮的畜生!!’无声的咆哮在他心中爆炸,胸腔被点燃,怒火熊熊燃烧,烧得他全身滚烫,血液都在沸腾!
一股狂暴的杀意淹没了理智!
‘杀!杀!!杀光这些绿皮怪!杀光那些殖民者!’
这个念头如燎原之火!
然而,就在这狂暴的杀意即将冲破束缚的霎那,一盆现实的冰水兜头浇下,让范晨立时清醒,如坠冰窟。
‘可……我有什么?’范晨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深深的无力感缠住他的四肢百骸。
‘一个地盘都没有的穿越者,一个还在夹缝里苟延残喘的“商人”!
‘我的基地在哪里?我的士兵还在山洞里以龟速“制造”……我拿什么去拼?!
‘拿什么去对抗港口里的军队、哥布林的法师、殖民者的序列者?!’
绝望感几乎要将他压垮。
他猛地仰起头,用力吸着咸腥的海风,试图让酸涩的眼眶不至于失态,但那股悲愤却堵在胸口,几乎让他窒息。
‘冷静!范晨!你不是这个世界的大周人!你来自另一个世界!一个强大、安宁的华夏!’他在心中疯狂呐喊,试图用身份的割裂来麻痹血脉相连的灼痛,说服自己袖手旁观。
‘她们是异世界的华夏人……算不算我的同胞?’这个念头反复拷问着他的良知。
‘同样的黑发黄肤,同样的语言和文化……算不算?!’
身份的撕裂感让范晨陷入剧烈地挣扎。
‘你不是枭雄!你只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苟着发育、壮大,活下去!前途无量!’习惯性的声音在脑海浮现,‘现在冲上去就是送死!白白葬送自己!毫无意义!’
但另一个声音,充满了悲鸣和不甘,在他心中嘶吼:
‘不!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坠入地狱!任由这些畜生蹂躏!你还是个人吗?!还是个炎黄子孙吗?!’
两种声音在他脑中激烈交战,猛烈冲撞,让他双眼赤红,太阳穴突突直跳,额头青筋暴起。
‘你只是个开货拉拉的小人物,能做什么?你的基地一个小时才能爆出两个兵!科技树还被世界规则锁死了!连个像样的武器都造不出来!’
‘等等!爆兵,人口!!’一个念头如同黑夜中的闪电,劈开了他混乱的思绪!
范晨猛地一拍额头,眼底充满了狂喜,心跳如擂鼓。
‘天哪!我怎么这么蠢!这不就是现成的、活生生的人口吗?!’
‘谁说爆兵一定要靠基地生产?!自然人就不能爆兵了?!’
‘眼前这些被当成货物买卖的同胞,这些活生生的人,不就是最宝贵的资源吗?!把他们救出来,训练他们,武装他们!他们就能成为战士!成为我的力量!’
这个念头如燎原之火,点燃了他的斗志!
之前被无力和愤怒淹没的锋芒,骤然变得锐利无匹!
他望向那艘哥布林货船的眼神,不再是绝望的悲悯,而是如猎人盯上了猎物,重燃的野心!
洛真一直看着他脸上剧烈变幻的表情,很快被他眼中要择人而噬的凶光吓了一跳。
感受到他周身散发的凛冽杀意。她连忙上前一步,劝道:
“范晨,千万不能冲动!尼德兰人在城里有驻军,还有实力强大的序列者!我们惹不起!”
此刻的范晨,已然听不进任何劝阻。
他血红的双眼死死钉在货轮桅杆顶端,那面在海风中猎猎作响的三色旗帜上。那旗帜是羞辱烙印,烙印在受难同胞的身上,也烙印在他心上。
胸中沸腾着决绝!
意志在燃烧,所有的犹豫、恐惧、权衡利弊,都被烧成了灰烬!
他猛地一甩头,仿佛将刚才迟疑彻底甩开。目光锐利,声音斩钉截铁:
“走!回部落!”
说着,转身就走。
他脑海中推演一个个行动方案,心底的誓言如熔岩喷发:
等着吧!老子不把你们这些杂种的老窝踏平,就不配叫穿越者!
码头凄惨的景象压在心头,让他一路无言。
洛真、卡加和苏拉见他神色凝重、眉宇间凝着寒霜,也识趣地收敛了谈笑,拉着满载的板车沉默前行。
咕噔噔…咕噔噔…
板车碾过石子路面。空气沉闷得令人呼吸困难。
终于绕回西城门附近,范晨的脚步蓦地一顿,眼中有锐利的光一闪而过。
“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他语速很快,不容洛真反应,扭身就朝着城门口小跑过去。
“喂!你……”洛真刚想喊住他,人已跑远。
她无奈地跺了跺脚,只好示意卡加和苏拉走慢点,自己则拉着车,目光追随着那个单薄的身影。
在离机枪阵地几步远时,范晨放缓了脚步,脸上堆起笑容,远远地就朝那些白人士兵挥手招呼:
“Hello!伙计们!”
正聊天打屁的士兵们立刻警觉起来,纷纷站直身子,手指下意识地搭上枪托,戒备着眼前穿着怪异的大周人。
范晨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红双喜香烟,用英语说道:
“别紧张,伙计们!尝尝这个,从大周带来的新鲜玩意儿!”
话音未落,几根香烟抛向每个士兵。
士兵们下意识地接住,目光在烟头的过滤嘴上好奇地逡巡,又瞟向范晨,警惕之色稍缓,但并没完全消失。
为首的军官皱着眉,捏着烟头在鼻端嗅了嗅,没点上,公事公办道:
“小子,什么事?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