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護衛分有八大神通、十條神龍。八大神通是風神鞭、雷釣叟、七殺斬、巨靈斧、烈血旗、開碑手、火雲掌、龍鳳飛環‧‧‧」袁凌波隨口唸了幾個名字,稍頓又道:「另外十條龍卻是武將,戰場上衝鋒陷陣,保護張士誠,雖然勇悍,卻非武林高手。」
「我看光是那個開碑手已不好對付!」南宮奇道:「這廝也真厲害,不知從那裏找來這麼多高手?」
「這又有何奇怪。」莊玉蝶道:「人云英雄造時勢、時勢造英雄,太平盛世也有亂臣賊子,何況在亂世。方今天下大亂,民不聊生,苦老百姓巴不得有人帶頭造反。張士誠這種人出來造時勢,武功高強的人物才有機會名成利就,封官進爵。」
袁凌波道:「聞說張士誠素來疏財仗義,很得江湖人物敬重。肯付錢自然有勇夫。」
南宮奇道:「這人有財力有人材,看來是張教主爭奪天下的勁敵。」
「那也未必!」莊玉蝶道:「可是他這些人祇為求名利財皂而來,不比白蓮教的紅巾軍有一個驅除韃虜、還我河山的理想。祇能稱雄一時,終歸未必能成大事!」
眾人侃侃而談,卻沒注意江玉奴靜靜的聽下去,不吭一聲,臉色陰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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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終於到達平江海域,大船沿岸駛入長江大河口,此時張士誠已稱誠王,國號大周,王師艦隊所至,沿岸百姓軍民歡呼三呼萬歲。
平江府亦即姑蘇地方。一向與杭州並稱「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岸上房舍整潔,炊煙裊裊。
將近泊岸之際,竟有一、二百教眾分乘十數小舟,遍插白蓮教火焰旗號,恭敬迎接。
南宮奇感到奇怪道:「咦,在這裡還有白蓮教的人?」
袁凌波道:「顯然這些都是姑蘇分舵教眾,受張士誠通知安排來迎,禮數不可謂不週到。」
江玉奴卻是緊靠著南宮奇,既興奮又緊張。
莊玉蝶卻是暗暗縐眉道:「這些人我們又不認識,那知真假?少爺,我們還是小心些好。」
上岸後已備有馬車,接載眾人。一大批官員列隊歡迎,白蓮教教眾與對方衛隊分列左右。
來迎官員自報姓名,南宮奇敷衍了事,無心記住。左盼右顧,卻見張士誠主艦早已靠岸,眾人馬想必已護主往歸王府。
登上馬車後,莊玉蝶道:「張士誠表面工夫做得很好,故意不一起登岸,看似賓主分別蒞臨。免得人家說他押解張教主上岸。」
馬車走了一段時間,送了他們到達一座房舍,看來似是大户人家莊院。四週一望無際都是田園阡陌、河塘交錯。
迎賓官員送至門前,莊內婢僕一早已站立恭候。
「張教主暫且在此休息一兩天。我家主公稍整軍務後,自當約見!」迎賓官員嚴訓婢僕好生招呼貴客後,行禮離開。白蓮教教眾隨同入莊叩見,南宮奇一問之下,各人又是些小頭目,地位比殷十七還更低,當然亦未見過張教主真面目,以為教主果真是主動友好來訪。各人執禮甚恭,堅持令人佈防莊外,輪更看守。南宮奇當著外人面前,不好說破,便祇點頭稱是。
打發了眾教眾後,婢僕預備香湯沐浴。眾人仍有戒心,正要婉拒婢女侍候。眾婢女齊聲下跪哀泣道:「相公、夫人們若是如此,我等性命不保。」
南宮奇心想目前自己是手執雄師百萬的教主,身邊幾位女子又是朝廷郡主、一派掌門。張士誠定必嚴令好好招待,就是明知她們是對方線眼耳目,但是也不好拒人千里,若是上面責怪下來,婢女們必定遭禍殃。看她們個個年方二八,眉清目秀,實在於心不忍,於是道:「那兩位姑娘不習慣受別人侍候。妳們專侍候我和郡主便可。」眾婢如獲皇恩大赦,叩首拜謝後,忙不迭簇擁著二人往沐浴更衣。南宮奇和江玉奴二人本來便是自小享受慣了,自從離開杭州,在車船上苦不堪言,此刻亦如魚得水,重過呼奴喚婢生活,大感舒暢愉快,樂不思蜀。
午飯後,莊玉蝶卻趁四週無人之際,說道:「少爺,現在一切看來平靜,但是一旦踏出此莊,後果難料。這幾天還是小心些好!」
袁凌波道:「我出去試它虛實。」
過了三數天如同軟禁的生活後,南宮奇也有些厭悶,說道:「要去便一起走一趟!何必偷偷摸摸!」打開門便待出去走走,眾奴婢那敢阻攔,四人才出莊門,已有白蓮教中人上前拜見。南宮奇道:「各位不必多禮,我們出外散步,走動一下而已。」
各人聞言忙不迭招喚同伴,十數人一同隨行。
江南早春,煙雨濛濛。眾人都沒有持傘,細雨中散步,但見阡陌池塘,盡皆如披白紗,景色自有不同。早有教眾遞上油紙傘,南宮奇見江玉奴似乎扺不住春寒抖簌,輕輕地摟住她腰肢共傘。
行不多遠,袁凌波突然停步,向南宮奇打個眼色示警。原來前方池塘邊坐著一名戴笠老者,手執釣竿在垂釣。細看那釣竿卻是渾身黑黝黝,釣絲閃閃發光。旁邊一名漢子短衣袒胸,手執一柄八尺巨斧,柱地而立,任由雨絲沾濕披散頭髮衣衫,目光中卻現兇狠神色,似要噴火。
教眾中數人拔出兵刃,「鏗鏘」聲響過,眾人將南宮奇和三女護在中央。
「甚麼人?」有人已忍不住喝道:「那條道上好漢,阻我教主去路?」
「常州漁樵雙隱。」持斧漢子大聲說道。話畢仍然木立當場,絲毫沒有退讓之色。
數名教眾上前抱拳行禮道:「白蓮教張教主在此過路!道上朋友請讓路一下,來日本教登門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