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见面,埃兰德伯爵,您找我吗?”
突兀出现的少年进来后,竟然一改刚刚破门的粗暴举动,优雅的向埃兰德问候了起来。
少年正是齐格,在处理完唐德后,他来到宴会厅门外,耐心等待着最佳的登场时机。
现在,他牵着艾拉拉的手,在最恰当的时刻,破门而入。
望着眼前对他态度看似恭谦的齐格,埃兰德的心情却沉了下去。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薇洛妮尔竟然真的找到了一个纯血的东方人。
在这个世界,带有东方特征的人类并不少见,但真正的纯血东方人却已极为罕见。
他们的区别在于瞳孔。
有东方特征的人类,是由最初的东方人和其他人种通婚而来。
由于混血的缘故,他们尽管拥有许多东方人的面部特征,但瞳孔大多是浅蓝色。
而纯血东方人,则拥有独特的褐色瞳孔。
只是由于平常不易察觉,经常被与其他混血东方人混淆。
不巧的是,在这灯火通明的大厅里。
埃兰德清楚地看到,齐格有着一双纯血东方人的褐色瞳孔。
更不巧的是,扎雷尔公爵也是一样。
物以稀为贵,当初,齐格的瞳色被训练营发现后,本打算将他作为稀有“商品”送给某位有特殊癖好的贵族。
但随后他展现出更加过人的天赋,才让他得到了进一步培养的机会。
扎雷尔公爵的道理也是一样,他当初从一个无名小卒一步步走到高位,之所以能成为佳话。
有一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身上那双独特褐色的瞳孔。
然而,这些纯血东方人的后代就不一样了。
像是扎雷尔,由于他的亡妻是个圣诺兰人的缘故,因此艾拉拉虽然有著东方人的外貌,却没有那双褐色的瞳孔,身材和肌肤也多少带有西方人的特征。
这就意味着,齐格的父母,都是纯血的东方人。
此刻看着齐格的面容,埃兰德原本因酒精而红润的脸庞,瞬间变得铁青。
他原本以为薇洛妮尔最多能找到一个混血儿,那样虽然勉强说得过去,但可信度会大打折扣。
但她居然真的找到了一个特征如此明显的东方人!
“普通人分不清东方人和混血儿的区别,但大多数贵族可知道!这个黑发褐瞳的少年,就是纯得不能再纯的东方人。”
他咬牙切齿地想道。
这下好了,齐格这外貌一出来,在场的贵族们多半已经相信了他“私生子”的身份。
扎雷尔这个老不死的,难道真的在东大陆找了个纯血的东方女人,生下了这小子?
......
“这副面孔在这里还真是好用。”
齐格一边牵着艾拉拉走进大厅,一边在心里想道。
他看了一眼周围贵族的表情。
在他刚破门而入时,这些人的眼中还带着不满。
毕竟他这种粗暴举动在他们这些自诩“高贵优雅”的人看来,简直是野蛮至极。
但当他亮出自己“私生子”的身份后,他们立刻变得温良起来,至少齐格现在基本看不到敌意了。
他感到有些惊奇。
虽然扎雷尔躺在床上半死不活,权力也基本被夺走,但多年统治德拉克行省的余威还是存在的。
光是凭他还没死在床上,以及这些贵族对自己的态度,就能看出他的影响力有多大。
想到这里,齐格快步走到了薇洛妮尔面前。
他俯身,在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得到薇洛妮尔了然的眼神后,他开始解开自己的外套。
齐格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将外套脱下来,轻柔地披在薇洛妮尔身上,为她抵御从门外吹进来的冷风。
虽然是下属,但齐格现在不能在明面上对她表现得太过恭敬。
至少得表现出一个态度,那就是他和皇女最多只是合作关系,而不是从属关系。
只有这样,那些曾经是扎雷尔旧部,现在投靠埃兰德的贵族,才有可能重回他的阵营。
他已经看出来了,德拉克行省的贵族可以接受内部领袖的变动,但绝不能接受这里的权力被帝都收回。
毕竟,内部谁上台都影响不了他们收割民脂民膏。
但如果外部势力介入,可就难说了。
齐格现在做的,就是向他们表示:
即使他借助皇女的力量击败了埃兰德,夺回了诺德家族在德拉克的地位。
薇洛妮尔也最多和在座各位一样,只是个分蛋糕的,而不是这里的新主人。
想到这里,齐格离开薇洛妮尔身边,走向埃兰德对面的位置。
他示意坐在那里的贵族让位。
那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最终还是起身离席了。
齐格刚刚坐下,便一眼看见了埃兰德那张像是吃了老鼠屎一般难受的脸。
他嘴角一勾,一边为自己倒着红酒,一边意有所指地问。
“伯爵大人,您不是说要与民同乐吗?”
“怎么我从城门门口走到这里,花了几十分钟,一个平民都没看见啊。”
他轻摇着酒杯,看着酒水在其中流动,继续说:
“伯爵大人,您该不会是在拿我和皇女殿下开玩笑吧?”
埃兰德闻言,一口气憋在胸口。
他今天为了这场宴会不受打扰,宣布了城门外戒严。
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口误,竟被这个毛头小子抓住不放。
可恶的贱民!不好好杀敌也就算了,还害他现在被这个小崽子恶心。
想到这里,埃兰德在心里痛骂了一句,随后抬起头,强颜欢笑。
“哈哈哈,侯爵大人说笑了,不过我也是担心城内有魔族的间谍,所以才安排了戒严。”
“不过您说的也有道理,明天我就解除戒严,并且自己出资让城里的民众们好好玩一天,也算是弥补这小小过错。”
说完这些,埃兰德也有些肉疼。
这笔钱虽然不多,但花在平民身上,依然让他觉得是暴殄天物。
明年加税把这些钱收回来吧,反正外面有魔族在,他们也造不了反。
他满怀恶意的想着。
这一切都拜这个小子所赐,必须想办法除掉他。
只要他一死,薇洛妮尔就再也没有干预德拉克内政的资格了。
他一边思索,一边阴沉地望着齐格。
听了埃兰德的话,齐格对“侯爵”这个称呼泰然受之。
扎雷尔公爵的子嗣自然是侯爵。
本来艾拉拉也应该被用这个爵位称呼,但由于她孱弱不堪,无人在意,所以谁也没有把她当回事。
如今,这个看起来不好惹的齐格出现,称呼自然也就用在了他是身上。
听了埃兰德的话,齐格点了点头,随后说道:
“埃兰德伯爵爱民如子的心我是体会到了,实在令人敬佩。不过,这和接下来这件事相比,也只是小事了……”
他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轻放下酒杯,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您今天在这检阅士兵,又是为什么呢?这份权力,似乎是我父亲的吧。”他直视埃兰德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就算他现在无法行使这份权力,似乎,也轮不到您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