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的视线在那两个杯子上汇聚。
吴用是南方人,那边人比较迷信,奶奶信基督,所以他在小时候也经常听一些关于这方面的神话故事。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想起了里边的一个故事。
那就是耶稣受难前的逾越节晚餐上,耶稣遣走加略人犹大后,拿起了一个葡萄酒杯子,吩咐十一门徒喝下里面象征他的血的红葡萄酒,借此创立了受难纪念仪式。
后来有些人认为这个杯子因为这个特殊的场合而具有某种神奇的能力。
虽然心里清楚那位神秘的酒馆老板跟耶稣应该没关系,但是看见这两个酒杯的时候,他还是不免的浮现出这种感觉。
在他愣神之际,任敏上前拿起了那个杯子一饮而尽。
夏商的血液带着一股奇异的铁锈味,却又混合着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电流穿过的微麻感,灼烧着他们的喉咙,涌入胃袋。
最初的几秒钟,死寂无声。
突然——
“呃啊!”
任敏猛地蜷缩起身子,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的双臂,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一股惊人的寒气毫无征兆地从她体内爆发出来。
她的长发无风自动,发梢竟凝结出了细小的、晶莹的冰棱。
她试图抬起手,指尖所向,空气中的水汽立刻凝聚成一片细碎的、闪烁着微光的冰晶粉尘,簌簌落下。
吴用见状也压抑着自己的激动迅速上前喝下了另一杯血。
随着这些鲜血下肚,他猛的瞪大了眼睛,发出了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那是一种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怪响。
他猛地扑倒在地,身体开始发生极其诡异恐怖的形变。
他的四肢以违反人体结构的方式剧烈地抽搐,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啦”声。
黑色的羽毛如同潮水般从他皮肤的毛孔中疯狂钻出,覆盖体表,取代了衣物。
他的手指蜷缩变形,指甲变得尖利弯曲,化为漆黑的利爪。
这一切都发生在数秒内。
最终,一只通体乌黑发亮的渡鸦,站在了床架上,它抖了抖略显凌乱的羽毛,猩红的眼睛眨了眨,歪头用喙整理了一下翅羽,发出一声沙哑却带着某种奇异自由的“呱——”声。
它,或者说他,振动了一下翅膀,轻盈地跳上了旁边桌子,低头用鸟喙啄了啄自己新生的爪子,似乎还在适应这全新的形态。
角落里的任敏终于勉强控制住了体内奔流的寒意,她周围的白霜停止了扩散。
任重则张大了眼睛,虽然他已经经历了这种奇异的变化,但再一次看到还是让他有些惊奇。
他在变成渡鸦的吴用身上停留了许久,“不是,吴用,你成鸟人了?”
“你才鸟人!”渡鸦气急败坏扇翅膀,口吐人言。
但也在下一刻,无数的羽毛瞬间向着四周炸开,伴随着漫天飞羽,吴用重新变回了人形。
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梦。
“彭!”
在他们惊喜的想要测试自己的能力时,夏商推门走了进来,面色凝重的说。
“全部出去穿上外骨骼,我们被盯上了。”
三人的心神一凝,迅速的跟着夏商走了出去穿戴上了那几套外骨骼。
任敏还想要问些什么,就见夏商缓缓的抬起手将食指放在了自己的嘴唇上,示意他们噤声。
她很快发现酒馆里的壁炉已经被熄灭了,甚至于煤油灯也关了。
酒馆内部异常昏暗,伸手不见五指,空气里混杂着威士忌和一种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但此刻,所有这些熟悉的气味都被一种更深沉的、带着腐败潮气的雾霾味所压制。
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微风吹过,撩起橱窗的窗帘一角。
外面的浓雾比之前还要浓郁。灰白色的雾霭缓慢地翻滚、蠕动,将一切轮廓都模糊、扭曲,充满了令人不安的诡谲与死寂。
这间酒馆,似乎成了这片被浓雾包裹的绝望孤岛。
几个人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然后——
“砰!”
一声沉闷、粘湿的撞击声猛地砸在厚重的强化玻璃上,仿佛一头被剥了皮的公牛用它血淋淋的肉体重重撞了上来。
玻璃上留下了一个血色的手掌印。
整扇窗户连同周围的墙壁都似乎随之震动,灰尘簌簌落下。
但窗外,只有翻滚不休的、不透明的浓雾。
“是因为我哥的血吗?”任敏猜测道,“这些东西在雾海里对人血很敏感。”
“砰!”
又一声!
更重、更急促!
这次是从另一扇窗户传来。
任敏等人微微一颤,倒吸了一口凉气。
“开启雷达视角。”夏商利用外骨骼通讯系统通知了他们。
他们全部都打开了雷达系统。
世界在他眼中坍缩成一片冰冷的、高对比度的数字蓝幕。
无数细密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在视野边缘垂直滚落,而酒馆之外,那些原本完全隐形的怪物此刻被雷达散发的波勾勒出来。
它们不再是虚无,而是呈现出一种由不断闪烁的亮蓝色线条构成的扭曲生物框架。
“轰!”
撞击声再次响起,它们不再沉闷,开始变得尖锐,夹杂着某种类似指甲刮擦玻璃的、让人头皮发炸的刺耳噪音。
“砰!砰!咔嚓——!”
玻璃上逐渐的出现了裂痕。
这声脆响像是一个信号。
“咔嚓…咔嚓嚓……”
更多的裂痕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在窗户上蔓延、交织,如同疯狂生长的白色蛛网,迅速爬满整个玻璃表面。
夏商从兜里掏出了金属弹丸,缓缓的抬起头,蔚蓝色的电流顺着他的手臂爬到了手掌上。
金属弹丸缓缓漂浮了起来,在黑暗里,他周身的雷电成为了唯一的光亮。
“哐啷——!”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碎裂声,玻璃窗瞬间碎裂。
无数玻璃碎片如同冰雹般向内喷射,与此同时,三头完全隐形、只凭恐怖撞击力才能感知存在的怪物咆哮着冲了进来。
“轰!”
早已蓄好力的金属弹丸被瞬间加速到近六马赫,那隆隆的音爆声产生的气浪冲击着身后的酒瓶颤动着。
这道电磁炮精准无比地轰入了破窗而入的怪物群中。
首当其冲的那头隐形怪物连惨叫都未能发出,庞大的身躯被巨大的动能带得向后倒飞,重重砸入窗外浓稠的雾霭之中,发出一连串血肉与骨骼碎裂声响和濒死的嘶鸣。
电磁炮的余波甚至将对面楼房的外墙轰出一个巨大的焦黑缺口。
在恍惚间,一头夜魔不知何时已经摸到了他们身侧。
夏商右臂装备的链锯轰然启动。
“嗡——轰轰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