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biquge.xin

玛莎拉蒂的引擎在柏油路上低吟,像被收进丝绒鞘的利刃,每一次震动都震得掌心发麻。

希尔伯特·让·昂热的银发散在黑色风衣领口,泛着珍珠色的光。他指尖夹着古巴雪茄,暗红的火点在夜色里明灭,烟灰积了半寸却迟迟不抖——这是他思考时的老习惯,当年在剑桥辩论社,他就常这样让烟斗灰落在对手的笔记上。

耳麦里突然响起电子提示音,像冰棱敲在水晶杯上。

“校长,诺玛优先级通讯接入。”

温润的女声刚落,仪表盘中央便浮起淡蓝色全息投影。银白短发的光影人像端坐其上,颈间数据环转得像老式怀表的齿轮,裙摆在数据流里轻轻摆动,倒比真实的少女多了几分不沾尘埃的剔透。

后排传来窸窣响动,像两只不安分的大型猫科动物在挪窝。

“又是校董会那帮老古董?”芬格尔把墨绿花格衬衣的领口扯了扯,铁灰泡面头下的脸还挂着派出所的灯光余温,指尖无意识蹭着袖口的外卖酱汁,“我赌五百日元,他们准是为经费削减哭丧,就像上次为咖啡机没换进口滤芯一样。”

昂热没回头,余光却瞥见芬格尔袖口的酱汁——那是路明非最爱的照烧鸡腿饭的颜色。他忽然想起这个废柴小子黑进学院系统改成绩时,手指在键盘上翻飞的样子,倒比现在稳得多。

“哭丧也比咱们强。”弗拉梅尔的声音混着酒气飘过来,卷沿帽歪扣在头上,花衬衫袖口撸到肘弯,正对着空黄铜酒壶叹气,壶壁上还沾着炼金银粉,“至少他们不用在KTV被当成‘聚众淫乱’抓起来——小昂热,你的保释金能不能找校董会报销?我这个月的酒钱全垫进去了。”

昂热抬了抬下巴,示意诺玛继续。雪茄烟圈飘向全息投影,触到蓝光的瞬间碎成星点,恰如诺玛接下来的话,带着穿透皮肉的寒意。

“今日19时,卡塞尔校董会通过视频会议形成决议。”

诺玛的瞳孔里闪过白色代码,像雪片落在冰面上,“议题:关于混血种路明非公开使用特殊能力的处置方案。提案人:加图索家族代理校董,佛罗斯特。”

“处置?”

昂热的指节突然收紧,雪茄烟灰终于断裂,落在真皮座椅上,像一小块凝固的火山灰。他想起三年前在芝加哥火车站,那个穿着廉价运动服的少年,攥着录取通知书的手都在抖,眼里却亮得像藏了星星。

“他们要处置我的学生?”

“会议达成两项备选方案。”诺玛的数据环展开成战术面板,南太平洋的海图在蓝光里亮起,像一块被冰雪覆盖的蓝宝石,“方案一:处决。以‘血统失控威胁人类安全’为名,执行即时清除。”

弗拉梅尔的酒壶“当”地撞在车门上,卷沿帽滑到脑后,露出额角的皱纹:“处决?他们疯了?那孩子连踩死只蟑螂都要犹豫三分钟!”

“方案二:流放至塔耳塔洛斯岛。”诺玛的声线没有起伏,“南太平洋深渊边缘的孤岛,岛上仅有一座疗养院,每半年有补给船到访,用于关押血统异常者。”

“塔耳塔洛斯?”弗拉梅尔突然坐直,啤酒肚都绷紧了,“那地方是镀金笼子!进去前要做脑桥中断手术,异能全封,跟把鸟的翅膀掰断了关进金丝笼有什么区别?”

芬格尔也不嬉皮笑脸了,手指在膝盖上敲得飞快,像在破解五角大楼的防火墙:“路明非的档案等级是‘绝密’吧?校董会怎么会知道?这信息泄露得比我上次丢的外卖还邪门。”

“信息来源尚未追溯到源头。”诺玛的光影微微波动,原本平稳的声线忽然软了几分,像信号受到干扰,“相关传输链路经过十七层加密,我的追踪程序被对方的防火墙拦截了。就像……有人在门后焊死了锁。”

“此外,”诺玛的蓝光微微变暗,“会议同步发起对您的弹劾提案,理由为‘纵容危险混血种’,最终以3票之差未通过。”

昂热突然低笑一声,笑声里裹着冰碴,像寒冬腊月里的风。他想起佛罗斯特上次在校董会上的样子,西装笔挺,头发梳得比他还整齐,却在转身时,偷偷用手帕擦了擦汗——那是弱者在强者面前才会有的小动作。

“佛罗斯特这只小狐狸,是嫌我挡路太久了。”他猛地踩下油门,玛莎拉蒂如离弦之箭窜出,路边的霓虹在车窗上拉出长长的光带,像一道道流动的彩虹,“他们甚至不通知我参会,这不是决议,是挑衅。”

“可不是嘛!”弗拉梅尔摸出皱巴巴的烟盒,抖出一根烟递过去,“您是秘党活化石,卡塞尔的招牌!他们这是想把学院改成加图索家的后花园,顺便把您这棵老橡树砍了烧火!”

“少废话。”昂热回头扫了两人一眼,目光在芬格尔沾着酱汁的袖口和弗拉梅尔衬衫上的酒渍上停留半秒,“先想想你们自己——在KTV唱到把警察招来,还被人举报‘聚众淫乱’,我的脸都被你们丢到大西洋去了。”

“是隔壁包厢的人搞错了!”芬格尔立刻辩解,声音都拔高了,“我们只是在唱晚风心里吹,弗拉梅尔非要给伴奏加炼金火焰特效,才被当成纵火嫌疑犯的!”

“那是艺术!”弗拉梅尔拍着大腿,酒壶都晃出了泡沫,“总比你抱着麦克风喊‘我命由我不由天’,把照烧汁洒在点歌屏上强!现在那屏幕还粘乎乎的!”

“够了。”

昂热的声音沉下来,仪表盘的蓝光映在他冰蓝色的瞳孔里,像两簇燃烧的冰焰。他想起夏之哀悼那晚的火光,想起梅涅克倒在雪地里的样子,那时他就发誓,再也不会让自己的人,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路明非在仕兰中学使用言灵的事,必须圆过去。”他盯着诺玛的全息投影,“把现场监控里的异能光影处理成特效事故,就说是某剧组拍摄遗漏的片段。加图索家不是喜欢控评吗?这次让他们看看,谁才是学院的主人。”

所谓权力,就是你以为能给别人定规则,最后却发现规则早被更狠的人攥在手里。昂热在心里想,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

“已启动舆论引导程序,相关词条将在10分钟内下沉。”诺玛的回应永远精准,“另外,您的私人终端收到一封匿名加密邮件,发件人通过多重跳转隐藏身份,内容已同步解析。”

昂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上只有一行字:“明早九点,横滨丸号,路明非赴日。”

他指尖摩挲着手机边缘的纹路,那是他用了十年的旧机,边角都磨出了包浆。能精准掌握路明非行踪,又敢通过诺玛传递信息的,整个混血种圈子里就那么几个人——她们倒是比校董会识趣,知道有些鸟,从来不是笼子能关住的。

“诺玛,联系楚子航。”昂热踩下刹车,玛莎拉蒂平稳地停在路口红灯前,窗外的路灯在他银白的发丝上镀了层暖光,“他现在应该在孔雀邸,陪他母亲做晚饭。”

“正在接入楚子航的家庭通讯。”诺玛的投影微微闪烁,“需要同步说明任务内容吗?”

“告诉他,”昂热望着窗外掠过的街灯,那些光影像极了百年前巴黎街头的煤气灯,那时他还是个穿着燕尾服的少年,眼里只有复仇的火焰,“明天九点前到横滨港,和路明非一起登船。就说……是我让他去‘保护’学弟的。”

红灯转绿的瞬间,玛莎拉蒂再次提速。后排的芬格尔已经靠在椅背上打盹,口水都快流到衣领上;弗拉梅尔则对着空酒壶发呆,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颈间的炼金矿石。

只有昂热的目光始终盯着前方的夜色。

他想起路明非上次在学院庆典上,喝醉了抱着他的腿喊“校长爸爸”,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想起那孩子在任务报告里写“希望世界和平,大家都能吃上好饭”,字迹歪歪扭扭,却比任何豪言壮语都动人。

他不会让校董会的算盘得逞,更不会让那个眼里藏着星星的少年,坠入黑暗的深渊。

路边的音像店飘出熟悉的旋律,女声轻轻唱着“晚风心里吹,吹散我的泪”,像羽毛拂过心尖。昂热跟着轻轻哼了两句,指尖在方向盘上敲出节奏,那是百年前狮心会的战歌旋律。

这场关于龙族与混血种的博弈,从来都不是校董会的决议能定调的。就像暴风雨里的航船,舵永远握在最懂风浪的人手里。

“诺玛,”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百年沉淀的威严,“把塔耳塔洛斯岛的防御体系图调出来。”

他要看看,佛罗斯特准备的“笼子”,是不是真的牢不可破。

全息投影上,岛屿的防御矩阵缓缓展开,淡蓝色的线条在夜色里织成一张密网。而玛莎拉蒂的车灯,正刺破黑暗,像两把燃烧的利剑,驶向更远的前方。

晚风里,似乎还带着芝加哥火车站的气息,那是少年身上廉价洗衣粉的味道,干净又热烈,像永不熄灭的火种。

晚风是滨海城的信使,先掠过城东青瓦的飞檐,再撞向孔雀邸朱红大门的铜环。

“当”的一声轻响,像硬币掉进空瓷碗,脆得能惊飞墙头上的麻雀。

这片矜贵的中式别墅群里,他家的院落独占半条山坳。黛色瓦当沿山势铺展,是墨龙伏在山脊的脊骨;院墙上的三角梅被风掀起浪,花瓣坠在汉白玉栏板上,给温润的玉嵌了道胭脂色的疤。

客厅里的红木博古架亮着暖光,冰裂纹青瓷瓶漏下细碎的光,与餐厅飘来的排骨香气缠在一起。

那气息很特别,冷调木气裹着肉香——就像这个家,他是冰,母亲是暖,凑在一起才是完整的温度。

开放式厨房的中岛台,是整块缅甸玉磨出来的,凉丝丝的触感透过掌心传上来。

楚子航握着薄刃菜刀站在台前,指节绷得发紧,像嵌在玉台上的白玉扣。他想起施耐德教授说“握刀如握命”,此刻握的虽是菜刀,指节稳定度却和握村雨时没差。

刀刃切过排骨肌理,声细得像纸片擦过玻璃。

骨块整齐列队落进白瓷盆,水里泡着的玉米刚削去须,嫩黄颗粒在碗里铺成小太阳——这是母亲昨晚特意嘱咐的,说“玉米吸油,炖出来的汤不腻”。

“航航,看妈给你淘的好东西!”

苏小妍的声音带着雀跃,像刚抓到猎物的小雀。楚子航不用回头就知道,母亲肯定又穿了那件米白真丝裙,波浪长发用玉簪松松挽着——她总说“在家也要有仪式感”,就像执行部任务前必须检查装备。

一条绣金围裙递到眼前,孔雀开屏的纹样绣得活灵活现。

她凑过来时没注意调料架,肘弯一带,生抽瓶“哐当”歪倒。深褐色液体在玉台上漫开,像朵突然绽裂的墨花——和他上次任务时,死侍溅在墙上的血渍有点像,只是这“墨花”闻着有酱油香,而非铁锈味。

“李姐,麻烦清理一下。”

楚子航头也没抬,左手已经稳稳扶住摇摇欲坠的盐罐。这动作比拔刀还快——毕竟母亲丢三落四的毛病,比死侍的突袭更难预判。

右手的刀转向案板上的生姜,薄片切得均匀如纸。

李姐快步来拿抹布时,苏小妍吐了吐舌头,把围裙往他肩上一搭,转身去够橱柜里的汤煲。踮脚时裙摆在脚踝扫过,像只轻拢翅膀的蝶,倒让他想起夏弥当年变的那只白蝶——只是这只“蝶”不会突然亮出利爪。

“妈帮你洗玉米吧?”

苏小妍攥住一根嫩黄玉米,水龙头刚拧开,水花就溅了满手。她下意识缩了缩肩,嘴里却哼起调子:“晚星就像你的眼睛不眨,晚风轻拂过你的脸颊……”

尾音含在唇间,变成个软软的笑。

“楼下花店新到的玫瑰,我挑了朱砂红,插在你爸那只青花瓶里了。”

楚子航的刀顿了半秒。生姜的辛辣气钻进鼻腔,呛得他鼻尖发酸——那只青花瓶是楚天骄留下的,缠枝莲纹被母亲擦得发亮,比学院文物库的展品还干净。他忽然觉得,母亲的思念很狡猾,从不用“想”字,只把牵挂藏在玫瑰和瓷瓶里。

“玉米我已经处理好了。”

他把姜片放进排骨盆,接过母亲手里滴水的玉米。水珠顺着玉米杆往下淌,滴在他手背上,凉丝丝的——像路明非上次哭鼻子时,蹭在他袖子上的眼泪。

“您去客厅歇着,汤好了我叫您。”

这话刚出口,他就想起小时候。那时候是母亲在厨房忙碌,他扒着门框喊“妈什么时候开饭”,现在倒换了位置。时光这东西真奇怪,像炖汤的火,不知不觉就把角色熬得翻了个。

“就知道嫌妈笨。”

苏小妍嗔怪着,却没真走,靠在厨房门框上盯着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腕的细银手链——那是他送的本命年礼物,“航”字被磨得发亮,像他刻在村雨刀柄上的记号。

晚风从客厅落地窗钻进来,掀起她的裙角,也吹动了吧台上的手机。

蓝色提示光在瓷砖上投下道细影,像极了任务时追踪目标的激光点。

专属通讯提示音短促响起,频率独特——只有卡塞尔学院的内部系统会用这种“密码”,比路明非的游戏提示音好辨认多了。

楚子航擦了擦手走过去,屏幕上跳出【诺玛・劳恩斯】的名字,下方缀着他的专员编号:A-007。

这串编号像他的另一个名字,刻在执行部的档案里,也刻在每次出任务前的决心上。

【任务编号:CAS-2025-JP-017;执行专员:楚子航(A-007);任务指令:于明日09:00前抵达横滨港,与路明非(A-011)汇合后共同登乘“横滨丸号”;任务属性:学院调研协同保障(优先级:高);指令来源:希尔伯特·让·昂热。】

他盯着“路明非(A-011)”这几个字,突然觉得有点头疼。

这家伙的紧急程度,永远和靠谱程度成反比——就像学院的高危言灵,越强越容易失控。

指尖在屏幕上轻划,信息立刻加密归档——动作熟得像按了无数次的战斗指令。

转身时,正撞见苏小妍望过来的目光。

她收了方才的娇俏,靠在门框上的身体微微挺直,眼底的媚色淡了,只剩层不易察觉的担忧,像蒙在玉上的薄纱。

楚子航忽然明白,母亲的眼睛是最灵的雷达,从不用问“什么任务”,只看他的动作就知道,又要离开家了。

“学院的事?”

她没问信息内容,伸手理了理他被围裙带子蹭乱的衣领。指腹触到他颈间皮肤时,轻轻捏了捏——力道很轻,像检查武器时拂去灰尘。

“又要出门?”

这四个字没带责备,却让楚子航想起执行部考核时,昂热校长问“你为谁而战”——那时他答“为守护”,现在才懂,守护不仅是战场,也是厨房门口母亲的目光。

楚子航把手机揣进裤兜,金属外壳被体温焐热。

“教授组有东亚古建筑调研项目,转机去日本,我负责现场协调。”他语气平稳,拿起汤煲往灶上放,“不是紧急任务,晚饭能做完,明天才出发。”

这话半真半假。“协调”是“战斗”的体面说法,就像母亲把“想你”说成“给你炖了汤”——成年人的世界,都爱给真心裹层糖衣。

“很着急吗?”苏小妍的声音轻了些,目光落在他攥着锅柄的手上。

那只手总是很凉,尤其是要出任务的时候——像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的村雨。

“要不要妈帮你收拾行李?你那件深灰色冲锋衣,我上周刚熨过,叠在衣柜左边第二层。”

楚子航心里一暖。他记不清自己说过多少次“不用”,母亲却记着他每件衣服的位置,比诺玛的数据库还精准。守护这事儿真有意思,他守着世界,母亲守着他的衣柜。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楚子航打开燃气灶,蓝色火焰舔舐着汤煲底部,像君焰初燃时的微光。

“汤还要炖四十分钟,您先去看看电视,或者试试新买的口红。”

他记得下午母亲刷手机时提过,专柜到了支新色号的正红——她总说“口红是女人的铠甲”,就像他的黄金瞳是他的武器。

苏小妍笑了,眼底的担忧散了些,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臭小子,倒比你爸会哄人。”

转身走向客厅时,她又哼起那首歌:“晚风它轻轻吹过,带走所有的牵挂……”

声音被风吹得飘远,却在楚子航转身舀汤时,悄悄落在他的发梢。

像片柔软的羽毛,也像母亲藏了半生的温柔。

楚子航看着汤煲里翻滚的浮沫,伸手撇去。

黄金瞳在美瞳下微微发热。他想起诺玛信息里的“保障”二字——昂热校长没明说,但他清楚,所谓保障,从来都是“守护”的另一种说法。

守护这事儿跟炖排骨一样,火急了肉柴,心躁了人远。

就像此刻守着这锅汤,守着母亲眼底的暖意,他也会守着路明非。那家伙总爱独自撞进黑暗,这次他得跟在后面,做照亮路的那簇火。

汤香渐渐浓郁,混着晚风里的玫瑰香气,漫过了整个孔雀邸。

楚子航把玉米段放进汤煲,锅盖合上的瞬间,他仿佛听见远处横滨港的汽笛。

那声音在夜色里轻轻鸣响,像任务开始的号角,也像即将启程的告别。

楚子航撒完最后一块姜沫,抬手看了眼腕表——距离汤入味还有二十分钟。

“收尾的活交给你,排骨火候别盯太死,汤滚了关火焖着就好。”他对李姐说,语气依旧是简洁的陈述句。

这是记着苏小妍总说“太烂的肉没嚼头”。母亲的小偏好,比言灵序列号还值得他用心记。

二楼房间保持着常年不变的整洁。

书桌上摊着半本《东亚古建筑考》,是他为“调研任务”做的伪装——就像用美瞳遮住黄金瞳,每个守护者都需要一层普通人的外壳。

银灰色行李箱立在墙角,擦得锃亮。里面的衣物按内搭、外套叠得方方正正,袖口熨出笔直的折痕——这是执行部的习惯,也是他对自己的要求。

侧袋里,备用美瞳护理液和证件都在,唯独少了妖刀村雨。这类管制武器过不了民航安检,诺玛早已安排好特殊空运,明日横滨港交接——她的效率,比路明非打游戏的手速靠谱多了。

楚子航指尖轻点手机屏幕,通讯录里“路明非”的名字跳出来。

通话键按下,听筒里只传来绵长的忙音,像根被拉长的棉线,绷得人心底发空。

他没反复拨打,把手机揣回口袋。黄金瞳在美瞳下轻轻收缩——他太了解路明非那点“关键时刻掉链子”的性子。

多半是又被什么事缠住了。

靠谱这东西,对路明非来说,比激活君焰还难。

此刻的路明非正陷在天鹅绒沙发的柔软里,像被扔进棉花糖堆的电竞手柄,浑身都软得没力气。酒气混着冷调香水漫成一张网,他刚看清酒德麻衣眼尾挑着的细碎光,人就被那股带着侵略性的香气彻底裹住。

她的长发扫过他的脸颊,带着点洗发水的雪松味,和身上的酒气搅在一起,倒像把热带风暴揉进了雪松林。路明非脑子里瞬间蹦出《星际》里虫族包围基地的画面——他这颗小基地,连防御塔都没架好就被敌方主力盯上了。

手机在裤兜里震得发烫,是楚子航的专属提示音,他下意识想去够,手腕却被女人轻轻按住。微凉的指尖划过他的手背,像游戏里法师施的减速咒,他的动作瞬间迟滞了半拍。

下一秒手机就被抛到沙发角落,屏幕暗下去的瞬间,酒德麻衣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落下来,慵懒又沙哑:“专心点,别被不相干的人扫了兴。”

她俯身时,长发垂落挡住了路明非的视线,世界里突然只剩下她唇齿间的酒气,和指尖按在他后颈的力度。那力度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掌控感,像他玩格斗游戏时遇到的高阶玩家,明明动作慢,却把他所有闪避路线都封死了。

唇瓣压下来时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力度,路明非脑子里的警报器瞬间炸了——这场景怎么看都像动漫里的强制剧情,偏偏对方是酒德麻衣,连吻都带着点“老娘说了算”的架势。

他想起上次被她堵在天台强吻的事,那时他还会挣扎,现在倒像被按了暂停键的播放器,只剩睫毛在她脸颊上轻轻扫动。

她的吻技是真练出来的,不像他这种只会僵着的菜鸟,舌尖扫过他唇齿时带着点狡黠的试探,像在拆解他的防御破绽。

路明非的后背蹭着沙发绒面,触感软得发慌,他忽然觉得这场景特荒诞——被漂亮姐姐强吻这事儿,算工伤还是算福利,游戏攻略里没写啊。

“还是说,你比较喜欢让人听着我们之间的动静?”酒德麻衣稍稍退开半寸,呼吸扫过他泛红的耳廓,眼尾的绯色眼影在灯光下像燃着的小火焰,“毕竟床板断了没法用,这沙发总不至于也经不起折腾吧?”

路明非的脑子还在宕机,满脑子都是动漫里的经典台词——原来现实里真的有“美貌即正义”这种歪理,就像他打《星际》时总说“操作好就是王道”,道理差不多,只是现在他是被碾压的那个。

他想吐槽“姐你能不能按剧本走”,话到嘴边却被她再次覆上来的唇堵了回去,这次她的指尖勾住了他的衣领,力道轻得像扯着片羽毛,却让他连动都不敢动。

鼻尖萦绕的香水味突然变得很浓,路明非恍惚觉得自己不是在沙发上,是在被空投物资砸中的幸运点——虽然这“物资”太主动,但不得不承认,被这样的御姐缠住,连挣扎都显得有点不识好歹。

他甚至不合时宜地想,楚子航要是知道他在执行任务前被“敌方”这么牵制,估计会提着村雨来削他。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
开启瀑布流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