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的刘知州如天外飞仙般,带着袅袅余音落在城外……
就是下落的高度和速度都有点超出人体承受的极限,而且因为距离城墙也就两百米,所以清军一直也懒得给他收尸,最终他在之后很长时间里,一直就那么拍在地上,直到被觅食的狼群转化成另一种物质。
祖泽溥当然不会因此愤而进攻,和强行进攻损失的八旗精锐相比刘知州算个屁。
路边狗一条而已。
而且新的统帅已经任命,由贝子尚善和新任靖东将军卓布泰,率领五千八旗援军从京城赶来,并调河南及苏北三万绿旗军增援。
很显然济席哈的阵亡也让目前京城主政的大玉儿姐姐和索尼等人很意外,毕竟他们真的无法想象,济席哈这种百战老将带着一万八旗这么强大的军团,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在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还居然出了妖孽,还会飞,还有仙山,铜墙铁壁,大炮无数,这都是什么鬼东西?
祖泽溥痰疾犯了?
都说胡话了?
然而杨丰并没有因此停止折腾祖泽溥……
日照县城。
“拖走,赶紧拖走,回去也让他玩天外飞仙!”
站在沙滩车旁的杨丰,用兴奋的目光看着哭嚎中的知县,那些如狼似虎的士兵同样兴奋的拖着知县。
俨然强抢民女的恶霸。
“大都督饶命啊!”
后者还嚎着。
这其实才第二天,知县还不知道天外飞仙代表着什么。
而此刻涌入城内的士兵们,还有之前被驱赶到这里的石臼所剩余军户们,还有部分愿意跟随大都督的本地百姓,全都快快乐乐的扛着刚刚从胶州等地运来的军粮,将其装上一辆辆三轮车,手推车,甚至担子。还有些驱赶着从那些士绅家抄来的猪羊马驴之类,然后他们在本地百姓的目送中,在大街上排着队等待撤退的命令。
这场登陆突袭比海州更简单,因为从石臼所到县城也就十几里,速度快点半小时到达。
最终知县连逃跑都没来得及。
在知县的哭嚎中,一辆越野摩托带着扬起的尘埃,以一个漂流的甩尾在杨丰面前停下。
“禀大都督,半小时前建奴已经过涛雒,两千多骑兵,全是正牌建奴。”
带着头盔穿着骑行服的侦察兵,看着手腕上的精仿绿水鬼喊道。
“去告诉码头,准备迎敌。”
杨丰说。
紧接着他骑上沙滩车。
“撤退!”
他喊道。
沙滩车带着大旗和金箍棒冲出。
而那名侦察兵也拧着油门,恍如炸街的精神小伙般,车头一翘紧接着蹿出,越野摩托转眼消失在人们的视野。
然后一辆辆三轮自行车载着粮食,载着老弱妇孺,在骑兵的保护中开始了撤退。
至于城内剩下那些百姓……
杨丰又不是没给他们机会,命运都是自己选择的。
他们沿着官道就这样全速撤退,一辆辆三轮蹬着狂飙,车斗里的小孩和女人惊慌的不断喊着,但很快就有小孩兴奋的在后面站起来,扶着前面抓手恍如春秋时代战车里的长戈手。
半小时后他们就看到了海上如山岳般近岸的巨轮,石臼港天然水深可是远超岚山港。
但也就在同时,他们西南方的奎山脚下,大批骑兵狂奔的尘埃也出现。
杨丰满意的看着这一幕,他就是故意的,毕竟他得检验一下自己部下的野战能力,用突袭日照吸引清军,然后被迫进行一场野战,守城固然快乐,但终究还是要扩张,他不扩张出去就别指望沿海以外的百姓能支持他,人家不可能抛弃土地,而想扩张就必须在野战中打败清军。更何况他其实时间也很紧张,主要是他的这个控制区位置实在不太合适,因为麻哥七年这一带全都是郯城大地震的震区,安东卫城墙都被这场八点五级大地震给震塌了。
也就是说在麻哥七年前,他必须把控制区扩大到震区以外,避免在这场大地震中造成太大损失。
原本历史上的确官方记载就死了五万人。
当然,就安东卫八百丁这种人口密度,的确也很难死太多的人。
但现在随着他的到来,这一带人口可是大幅增加,光安东卫人口现在就已经逼近三万了。
七年。
他只有七年时间。
“时间紧任务重啊!”
他感慨着。
而此时远处冬日的灰色原野上,清军的第一面旗帜在尘埃中显现……
“快,都上浮岛,走那两排红色锥桶中间,别走错了。”
他对着后面已经炸窝的人们吼道。
那些刚刚跟随而来的人们全都惊恐的尖叫着,女人哭喊着,混乱的跑向前面的浮岛,而负责维持秩序的士兵用长矛驱赶他们,防止他们偏离路线,一个个红色锥桶在沙滩上隔离出通道,同时沙滩上一辆辆手推的炮车旁,士兵们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一面面炮盾竖起组成绵延的钢铁盾墙。而后面浮岛上同样的盾墙也跟着竖起,盾墙后面是第二道防线的炮车,不过那些作为精锐的灭虏军骑兵却没有管战场,而是带着那些百姓直接登上浮岛。
当然,就他们这点训练时间,也不可能和八旗骑兵对战,那纯属自杀,
而最后进入防线的杨丰,看了一眼远处已经开始冲锋的清军,紧接着一拧油门进入了锥桶通道……
冲锋的清军中。
曾经跟随多铎扫荡江南的舒穆禄.图喇,正兴奋的看着海滩上那些混乱的乌合之众们。
他是济席哈副手,不过因为济席哈的死,已经被革除拖沙喇哈番的世职。
目前属于戴罪立功中,所以得知杨丰突袭日照,立刻带着骑兵前来,准备在尚善和卓布泰到来前打出一场大捷。
在他看来眼前这些真就是乌合之众,那些女人的哭嚎他在这里都能听见,仿佛当年在扬州,虽然海滩上的确已经布置了防线,甚至还埋了当拒马的木桩,但数量太少,对骑兵来说完全可以忽略。说到底他很清楚,安东卫这些造反的草寇真的就是草寇,之前他们躲在城墙保护中,的确不好对付,但如今在这种空旷的海岸平原上,那简直就是送菜的。
我大清王师只需要和以前无数次所做的,纵马践踏过去,砍瓜切菜一样收割他们的人头。
然后祭奠济席哈和那一千多八旗勇士的在天之灵。
倒是有些红色的东西看着古怪。
“别冲那些红色的,这狗东西妖法甚多,要小心!”
他喝道。
他的命令立刻传递下去。
紧接着他摘下了长矛。
“冲,杀光这些狗奴才,杀光这刁民!”
他吼道。
然后他催动了战马。
在他两旁狂奔的骑兵立刻发出亢奋的吼声,带着杀戮的狂热向前,在冲锋中逐渐展开,形成以他为中心,向左右展开的多层横阵,他们眼前就是一片空旷的沙滩,只要冲过去就是践踏。虽然草寇后面有一座巨型浮岛,但浮岛距离岸边还有数十步,那些女人和小孩正在水里向前,而那些男人舍命不舍财,至今依然在扛着粮食往浮岛上搬运。
“杀,一个不留!”
图喇举着长矛吼道。
但就在这时候,他突然看到前面好像有什么反光。
而且就在那些拒马的木桩里面,而且这些木桩好像也没那么简单,它们虽然稀疏,但有上百步纵深,成一个半圆护住浮岛。
他疑惑的看着。
同时迅速拉近。
银光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蓦然他发现是无数反光在木桩间形成一片银色波澜。
“停!”
他本能的吼道。
然而已经停不住了。
包括他自己。
他胯下战马一头冲进银色波澜中。
而他也看清了那是什么,无数银色的细绳,在正午的阳光下,在海滩的枯草间。
而且细绳上是密密麻麻的刀片。
他的战马一声悲鸣,紧接着减速,在减速中带着腿上的刀片,扯着那细绳甚至扯出绑着细绳的木桩,然后撞上第二道细绳,战马本能的抬腿,却被刀片勾住连细绳带起,图喇抛开长矛拔出刀,低头悲愤的砍那细绳,但后者根本就不受力,而且这鬼东西是铁的。而就在此时,他两旁部下也纷纷撞进这个陷阱,然后在无数咒骂和战马的悲鸣中,被那些带刀片的铁丝缠住,木桩随着他们的冲击被拔出,也让刀片刺绳在马腿上纠缠。
图喇的战马继续向前,越缠越多,紧接着痛苦的倒下。
他反应很快,随即爬起,但却被刺绳的刀片勾住,他发疯一样去扯,但又被另一道勾住。
他突然清醒了。
他猛地抬起头,用惊恐的目光看着对面。
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正在几十步外笑看着他。
然后那抬起的手向下一按。
旁边炮盾中间伸出的炮口骤然喷出火焰,下一刻沙滩上排开的无数炮口也在瞬间喷出火焰。
还在和刀片刺绳纠缠的八旗精锐们,惊恐的抬起头,和他们指挥官一样看着对面。
霰弹如狂风暴雨横扫拒马阵。
图喇几乎在瞬间就被八颗螺帽同时击中。
他身上的布面甲被直接击穿,他的头盔也被击穿,他被撞击的力量推着向后倒下,倒在了他的战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