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校第一的学渣在认真考试。
这种强烈的违和感，几乎颠覆了顾忠于三十年教学生涯的经验。让他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难道是他看走眼了？
这小子是实际上学霸？
想到这顾忠于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荒谬了。对方怎么可能是学霸呢！对方在学校睡觉的时间，都比他在六班上课的时间长。
对方要是学霸！那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
铃声响起！
语文考试结束。
顾忠于道：“考试结束，现在交卷。休息二十分钟，下一科考物理。”
六班众人纷纷起身，将试卷交到了讲台，然后离开教室。
语文考了两个小时，不少人感觉体内的小宇宙都要爆炸了，急需宣泄一下。
顾忠于趁着众人交卷的时候，将赵野的试卷放到最下面，等众人都离开了，他并没有离开，而是翻出了赵野的卷子看了起来。
孙建强见状有些奇怪：“顾老师，你不走吗？”
顾忠于道：“你先走吧！我看看卷子再走。”
孙建强不疑有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顾忠于坐在讲台前，翻开赵野的语文卷子，认真看了起来，实话说对方字写的真不怎么样，卷面分肯定是要不少扣的。
顾忠于拽过一张纸批改起来。
前两道小题，有错误，但后面一路全对，尤其是几道大题，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不过当他看到作文的时候，也是眉头微微一挑。
题目是《那年夏天》难道是跑题了？
顾忠于仔细看了起来，作文没有太多华丽辞藻，但结构极稳，情感真挚，那种看似平淡的叙事，用一种特别的视角阐述了为什么选择自己热爱的专业，往往比只考虑就业找工作更重要。
整体感觉，语言自然，立意深刻，收尾有力。
看完了作文，顾忠于沉默了几秒，写下分数。
扣分项：小题错两分，卷面书写扣八分。最后得分一百一，虽然他还没对照教育局的答案，但以他语文老师的水平来说，上下误差不到五分。也就是说赵野这张卷子，最少最少也能得一百零五分，距离语文满分，仅仅差十五分。
这不可能吧！？顾忠于也是心里震惊！因为就算是一班的钱国栋也拿不出来这个成绩吧！对方明明是全校第一学渣，怎么可能语文忽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顾忠于感觉脑子都迷糊了！
想不明白！
实在是想不明白。
……
顾忠于批完卷，走到办公室，把赵野的卷子单独放进了自己的办公柜。
做完这一切，顾忠于才端起茶缸子喝了一口，然后走到了孙建强的位置。
“老孙。”
“哎！”孙建强放下了这次用于考试的物理试卷，转头看了过来。
顾忠于压低声音：“等下物理考试的时候，你帮我盯个人。”
“盯谁？”孙建强也是有些奇怪。
“帮我盯紧赵野。”顾忠于表情认真的说着。
孙建强一愣！随即想起了赵野是谁，那不是全校第一学渣吗。随即皱了皱眉：“盯他干吗？你怀疑那小子作弊了？”
顾忠于摇了摇头：“不是作弊。我是觉得，这小子挺不简单的。”
孙建强闻言一笑：“他当然不简单了？全校倒数第一！想简单也简单不了。你呀！没必要太紧张。就算让那小子随便抄，他能抄几分。”
顾忠于神色认真：“以前那小子是全校倒数第一，但现在已经不是倒数第一了，我刚才没走，就是给他批卷子呢。你猜他的语文，这次考了多少分？”
孙建强闻言一笑：“那还用猜？超过十五分都算我输。”
“那你已经输的彻彻底底了。”顾忠于目光一凝，淡淡地道：“他这次考了至少一百零五分。”
“多少”孙建强嘴边的茶缸子差点掉在桌上，瞪大了眼：“一百零五？老顾你逗我呢？”
顾忠于苦笑一声：“不信是吧！实话说我自己批的分，我都不信。但确实是一百零五，虽然我还没对正确答案，但上下不会差上五分。一百零五只是最少，也有可能是一百一。”
“一百一，这不可能吧！”孙建强愣了半天，嘴角抽了抽，似乎还在吸收这个不可思议的答案。赵野的语文能考一百一，那不是比一班的钱国栋都厉害了吗。
顾忠于皱着眉头：“我实在是想不通，赵野怎么可能考那么高的分。平时上课他有哪天不睡觉的，他语文课睡觉的时间，比我上课时间都长。不过语文能靠背，能作弊，但物理绝对不可能。所以考物理的时候，你帮我盯着他点，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小动作或者有什么作弊的苗头。”
孙建强回过神，点了点头：“行！你放心吧！赵野这小子就交给我了。语文他能抄，但物理绝对不可能抄。那玩意不会就是不会，就算拿书出来抄，也找不着正确答案！这次我一定盯死他，看他还能整出什么花样来。”
……
厕所后面三三两两的站着不少人。
几乎每个人都手里夹着根烟，在那吞云吐雾呢！
万朝宇递过来一根烟：“老赵，来一根大炮，解解乏。”
“不抽了！戒了！”赵野摆了摆手。
万朝宇愣了一下，笑道：“你才抽几天就戒了？”
“他不抽给我！”旁边的贾亮伸手将烟抢了过来。
万朝宇皱眉道：“你自己不是有吗！”
“省一根是一根，勤俭持家，不懂吗。”贾亮将烟装入了自己的烟盒。
“抽烟对身体不好！你们还是戒了吧。”实话说赵野上辈子烟抽的比吃饭都勤，最后终于死于肺癌。那种从窒息到撕裂的感觉，反正他这辈子已经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贾亮道：“戒烟也对，一盒烟六毛钱呢。我妈一天才给我五毛钱！为了抽烟，想吃根冰棍都不舍得。”
万朝宇叹了口气：“这二模一结束，还有不到一个月就高考了。高考一结束，兄弟们就各奔东西了！”
“各奔东西个屁！”贾亮白了对方一眼：“就算毕业了也在县城混好不好！说的好像你能考上大学似得。”
万朝宇道：“毕业了我打算去当兵，回来好接我老爸的班。”
赵野记得上辈子万朝宇退伍以后接了他爸的班，一样在邮局送信。后来邮局的电信和邮寄部门分割，他最后在邮寄部门混了个小头头，但本质还是送快递的。
贾亮叹了口气：“你还行！起码能接你爸的班。我爸现在身子骨比我都硬实呢！我又能接谁的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