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的流云飞舟化作一道青色流光,在戮景宗上空疾驰,不多时便在一座气势恢宏的楼阁前悬停。
只见这阁楼飞檐如翼,翘角指天,玉瓦金壁,规格远比内务阁、点星阁要高上许多。
阁前广场乃是以一块青石整体砌就,阴刻山水花鸟图案。
广场上,来往修士络绎不绝,有的驾驭真炁,有的则驱用符器,颇为热闹。
见空中一架造型雅致的飞舟落下,走出一位气度不凡的紫衣年轻道人,不少修士纷纷侧目望来。
沈钰感受到这些目光,心知是流云飞舟过于扎眼,惹了众人注意。
他收敛心神,走到那宏伟的阁楼门前。
此处设有一张紫檀木桌案,后面正有两名身着水火道袍、头梳双髻的童子负责登记造册。
见沈钰前来,两名童子立刻放下手中玉简,起身相迎,神色恭敬。
其中一名年纪稍长的童子开口问道:“这位上真,可是前来道功阁领取符诏的?”
沈钰微微颔首,“正是。有劳二位童子。”
另一名面容稍显稚嫩的童子,仔细看了看沈钰,眼中闪过一丝好奇,“我观上真面容陌生,气宇非凡,第一次来这道功阁吧?”
“沈某确是初次前来。”
那童子闻言,眼中好奇之色更浓,又上下打量了沈钰一番,脱口道:“想来您便是最近宗内声名鹊起的沈钰,沈师兄了!”
沈钰闻言一怔,心中一沉。
连看守道功阁大门的童子都能认出自己?
难道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刻意宣扬?
这对他而言,绝非什么好事,反而意味着他已被推到了台前,受到众人关注。
“童子倒是消息灵通。沈某不过方才入宗两月光景,些许微名,竟已传到二位耳中,倒是令人意外。”
这番话说的不冷不热,两名童子当即心头一凛,意识到自己可能失言。
年龄稍长的童子急忙道:“上真恕罪,是我等多嘴了。”
而后调转话头,恭敬道:“接取符诏的事宜,还需我等向您解释一二,以免将来不慎坏了规矩,于上真身份有失。”
沈钰见他们如此,神色稍缓,微微抬手:“无妨,童子请讲。”
那年长童子又施了一礼,这才开始郑重介绍。
“我宗道功阁乃是宗内长老们下发各类任务的地所,同时也是记名弟子、外门弟子及内门弟子接取任务之处。”
“弟子们完成任务后,便可获得相应的道功奖励。”
“完成任务积累的道功,可以在宗内的藏书阁、炼器阁、灵药阁等地,换取修行所需的功法、法器、丹药等种种资材。这个具体的兑换名录与比例,师兄日后可自行前往查看,晚辈在此就不多赘言了。”
“阁内符诏共分为天、地、人三等。其中,人级符诏难度最低,通常记名弟子亦有概率完成,天级符诏难度最高,即便是炼炁境的内门弟子,也未必能够确保完成。”
“当然,即便是同一等级的符诏,其难度与风险也有所不同,因此,根据任务难度,最终获得的道功数量也会有所区别。”
沈钰轻轻颔首,表示明白,随即接口问道:“那若是接取了任务,最终却未能完成,又当如何?”
童子犹豫了一下,答道:“回上真,若是在符诏规定的期限之内,无法完成其中描述的内容,便会受到相应的惩罚。”
“惩罚的轻重也各不相同,紧急任务若是未能按时完成,受到的处罚自然会更为严重一些,可能会扣除大量道功。”
“原来如此,有劳童子解惑。”
“上真不必客气,此乃我等分内之事。”
两名童子连忙还礼,而后侧身请沈钰入阁。
沈钰不再多言,抬脚踏入了道功阁内。
阁内空间极为宽阔,高耸的穹顶绘有周天星斗图案,散发出朦胧微光。
数面巨大的金色玉璧分列各处,其上密密麻麻地贴满了各类符诏。
沈钰收敛心神,走到最左侧的一面金榜前,神识缓缓探出,开始浏览其上内容。
然而,仅仅粗略一扫,沈钰的心便是一沉。
“屠戮青玉城凡俗生灵,以其精魂血肉凝练百魄血丹一枚,奖五小功,期限一月。”
“擒拿三名开元期修士,将其炼成血傀,奖五小功,期限三月。”
“探寻黑风涧阴脉,收集九九八十一具新丧修士尸身,辅以阴煞珠,炼制铁甲尸兵一队,奖十五小功,期限半年。”
......
诸如此类符诏,可谓比比皆是,目不暇接。
这,才是戮景宗作为魔宗,应该有的样子。
沈钰手上也沾染过不少鲜血,但如此赤裸裸地发布这等屠戮凡人、炼魂制傀的符诏,与自己以前的观念并不相合,让他感到一阵不适。
很难想象,平日里与他相交的同门,将来都要干这些伤天害理的勾当。
他深吸一口气,回想起自己过往,对待敌人也未曾手软,青岗山中的一众修士更是与自己无冤无仇,却死在了自己剑下。
弱肉强食,修仙界的残酷本就如此,只不过戮景宗将这些摆在了台面上。
这般想着,心中的不适才稍稍缓解。
他不再去看那些人级、地级的符诏,目光直接投向金榜最高处的天级符诏。
很快,其中一道符诏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击杀盘踞于湿木林的炼炁巅峰妖兽‘古藤妖’,取其藤心为凭证,奖五十小功,期限三月。”
这任务不仅奖励丰厚,且未完成的惩罚较轻,仅仅是扣除五点小功。
沈钰抬手,隔空对着那道符诏轻轻一引。
玉质符诏仿佛有所感应,微微一颤,便自行从金榜上脱落,飘然飞至沈钰面前。
沈钰渡出一缕精纯真炁,下一刻,整个金榜光华一闪,他便感觉到自己与金榜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联系。
“这就行了?”
他摊开手掌,只见符诏接触到手掌之后,迅速变得虚幻,最终化作一道印记,缓缓融入皮肉之下,消失不见。
沈钰有些不适,下意识催动真炁,汇聚于掌心,试图将这符诏印记逼出。
刚刚隐没的符诏,立刻颤动起来,光芒闪烁,似乎受到了排斥,竟有要脱离掌心飞出的迹象。
与此同时,沈钰与金榜之间的感应,也开始变得不稳定,仿佛随时会中断。
“沈师兄,不可!”
忽然,一个急促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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