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武紧随其后,随沈钰回了俞国都邑,二人一路无话,直至来到那口灵泉旁的青石之畔。
泉眼汩汩,灵气氤氲如雾,弥漫在四周。
全武踌躇片刻,终是忍不住心中忐忑,“主上当真不需要那尘心重砂?此等宝物,实在是千载难逢的珍品。”
沈钰负手而立,目光掠过那潺潺灵泉,“尘心重砂再好,究其根本,也不过是下等道种。运气好些,或可凭此筑就一个中下品的道基,于寻常修士而言,倒也算得上是难得的佳品了。”
全武默默点头,心知沈钰所言非虚。
“我沈钰虽不敢自称资质绝顶,但问道之心,却不愿屈就于平庸。”
沈钰语气依旧平淡,然而话语间流露出的那份傲气,却让全武心头一震,不由生出几分敬佩。
“主上天纵奇才,如此年纪便已是炼炁中期,他日筑就上等道基,想来亦是水到渠成之事。”
全武这番话倒是发自肺腑,并无奉承之意。
沈钰闻言,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筑基,乃是炼炁之后的又一大关。
修士欲入此境,必须寻得契合自身的天材地宝作为道种,借此建立与诸天大道的玄妙联系。
道种品阶越高,筑基之基便越雄厚,日后道途自然更为宽广。
粗略而论,道基品秩可分上、中、下三等,每一等又细分为上、中、下三类,合为三等九品。
若修士寻不到合适的天地灵物作为道种,便只能筑就最次等的“下下品”道基。
此类修士虽能踏入筑基门槛,但想要更进一步,凝结金丹,那便真如镜花水月,遥不可及了。
沈钰自有其傲骨,这下等的道种,他还真看不上眼,故而乐得做个顺水人情,留给全武自行使用。
这一番交谈,总算彻底打消了全武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
他咧嘴一笑,不再虚情客套,当即在灵泉旁择了一处灵气最为充裕的位置,盘膝坐下,开始专心修炼。
沈钰则悄然离开了留芳苑,信步于王宫之中。
但见眼前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用“极尽奢华”来形容这座宫殿丝毫不为过。
其壮丽程度,足以媲美他前世所见过的任何古代建筑遗迹。
然而这等凡俗的奢华,在修士眼中,却如同鸡肋,食之无味。
不过片刻,沈钰便觉兴味索然,转身朝着太华殿行去。
殿外侍卫林立,甲胄森然,见沈钰走来,纷纷躬身行礼,神态恭敬无比。
沈钰略一颔首,算是回应,随即步入殿中,安然坐于那龙椅之上,吩咐道:“传和辰来见。”
台下侍卫领命,立刻快步退出大殿。
不多时,和辰散人便匆匆赶来,躬身施礼:“参见主上。”
“这段时日,俞国境内可还安宁?”
“回主上,一切安好。境内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遵照您的吩咐,国内各项苛捐杂税均已减半。”
和辰散人恭声回禀。
“做的不错。”沈钰点头,“你治理有方,当赏。”
说着,他自储物袋中取出一块灵气氤氲的上品灵石,随手抛给和辰散人。
“自今日起,贤国之地也将归入我等麾下。往后还需你们几人多费心,替我管辖这两国之地。”
和辰散人闻言一惊:“主上是要对贤国动手?”
“主上,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啊!”和辰散人急忙劝谏,“那贤相道背后,可是有斩月派撑腰!若是惹怒了宗门修士,恐怕是基业难保!”
沈钰摇了摇头,将地底深处遭遇由澈、全武,以及斩杀由澈、收服全武的前因后果,简要说了一遍。
和辰散人听得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想到,自家主上以炼炁中期之身,不仅挫败了强敌,竟还收服了一名炼炁后期的修士。
心中对沈钰的敬畏与佩服,不禁又加深了几分。
待沈钰又交代了一些具体事宜后,和辰散人才躬身退出了大殿。
沈钰行事向来果决,毫不拖泥带水。
他直接祭出流云飞舟,身形一晃便立于舟头。
下一刻,飞舟化作一道绚丽长虹,破开云层,径直朝着贤国的方向疾驰而去。
......
贤国王宫,正极殿内。
一老一少正相对而坐,品茗交谈。
贤相道轻抿一口茶水,有些忧虑道:“照上真所言,想必由澈前辈近日便能成功取得那地底之宝了?”
坐在他对面的青年,正是斩月派弟子荀念真。
其修为不过开元三重,却坦然受了贤相道“上真”的尊称。
他端起茶杯,语气淡漠:“这是自然。”
贤相道眉头皱紧:“那岂不是说,二位不日便要离开贤国?”
荀念真轻轻啜了口茶,点了点头。
“老夫斗胆,肯请二位上真再帮一个小忙。”贤相道姿态放得极低,“若能事成,老夫愿倾尽全国之力报答二位!”
荀念真自然知晓,贤相道是想借他们之手除掉俞奕虎,助他一统两国。
他轻笑一声,“贤国主,不必如此。”
“我等此次暂居贵国王宫,已付过相应报酬。待由澈师兄取得宝物,我等便需回返宗门复命。至于你两国之事,我宗无心掺和其中。”
“这...”
贤相道心有不甘,可见对方态度坚决,只得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心中暗自叹息。
宗门之人,他是万万惹不起的。
正待贤相道发愁之际,却忽然听得高空之中隆隆作响。
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仿佛骤然飘来一朵硕大无朋的乌云,顷刻间便将天光遮蔽,殿内随之昏暗了几分。
“嗯?”
二人皆是一怔,心生疑惑。
随后放下茶杯,身形一动,便都飞身出殿,升至半空之中。
只见一艘流云飞舟悬停云头,其上缓缓走下一名身着青衣,龙章凤姿的年轻道人。
贤相道定睛一看,只觉得此人有些面熟,一时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他上前行礼,拱手道:“这位道友,老夫乃是贤国国主贤相道。不知道友驾临敝国,所为何事?”
沈钰朗声一笑,“贤国主,多年不见,你依旧是老当益壮。只是这记性,似乎差了些。您再仔细看看,可还认得我?”
贤相道闻言,不由侧目看了眼身旁的荀念真,见对方并无表示,这才凝神仔细端详起来。
好半晌,他猛地一拍额头,“老夫想起来了!你是那位云晖前辈的亲传弟子,沈钰!”
沈钰打了个稽首,笑道:“正是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