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两月时光匆匆流逝。
在培元丹的填补之下,沈钰体内元气已经十分充盈。
正所谓满招损,亏受益。
如果刻意压制修为境界,时间一久灵机灼伤丹田经脉,不得释放,就会动摇根基。
当然,有些仙道高修法力滔天,对自身掌控不可与沈钰同日而语,自然可以随意压制境界。
沈钰此刻神意澄明,灵台之处有五气氤氲,微光熠熠,正是突破境界的好时候。
开元二重境界为“灵台凝露”。
此境界修士元灵显现,端坐灵台之中,无论是元气强度还是神识强度,都比开元一重修士强上不少。
此时的修道之人只要元灵不散,即便肉身被打碎,后续也可寻一具身体来延续寿命,不必入了轮回。
不过新的身体与元灵大都不合,即便是可以续命,将来也无成道机会,修为也就此止步。
沈钰端坐于石床之上,周身灵机收束,衣袍微微鼓荡,显然体内暗潮汹涌。
未久,他的气机一滞,似乎运功出了差错。
旋即又释放出一股无匹气势,神堂之处光芒大盛,宛若大日凌空,将整个洞府照耀的白茫茫一片。
光芒只存在了一瞬,便消失无影,似乎从未存在一般。
所有光华化作一点剔透灵露,隐入灵台。
他顿时觉得眉心清凉如承朝露,所有杂念皆去,心中躁动也无影无踪。
灵台之中蓦然浮现一尊莹白小人,端坐在玄穹宝塔之上。
沈钰立刻感知到宝塔一层蓦然闪烁几下,又归于暗淡,他与宝塔之间联系更加紧密了。
“不知这塔将来还会有什么变化。”
沈钰摸了摸下巴,随后将神识外放,便觉虫鸣、鸟叫、溪流之声清晰了不少。
丹田中那口先天元气也更加凝实。
沈钰修道四年,终日听云晖道人讲道,开元一境的所有修炼关窍他早已烂熟于心。
再加上终日吐纳灵机,虽然实力并无太大增长,但他的经脉韧性已远超出寻常修士。
此时顺利进阶,实乃是厚积薄发,水到渠成之事。
沈钰并未起身,而是继续调息打坐,理顺气机,待得他的境界稳固,又过了数天。
他长身而起,在洞中踱着步子,左思右想,盘算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师父被害死,这个仇是一定要报的。
不过现在打回俞国,无疑是送死。
俞国国主俞奕虎是开元三重修士,俞鼎观则是开元一重修士。
他以一敌二,借着那上品符剑,或许有可能胜过他们。
但俞国兵士数十万众,皆都是听俞奕虎号令,若他们一股脑的全堆在国城之中,以人海战术围住沈钰,哪怕累也要将他累死。
除非暗杀…
那宫中戒备森严,他也不曾修习敛息、换形之法,恐怕也不好施为。”
他将这个方法也抛之脑后。
现在想来,也只有暂时养精蓄锐,等待自身到了那开元三重,再将那呼风之术练到入门。
到那时他便有十足把握将二人击杀。
而眼下,自己身境界刚刚突破,短时间内也无可能继续提升。
也只有尽快寻找一处富有阳浊灵机之地,先把道术练成。
顺便再找些妖兽,以宝塔将其练成丹药,补充所需。
他拿定主意,一拳将洞口大石轰成齑粉。
沈钰眯了眯眼,一时间没适应过这般大好阳光。
“都快成老鼠人了…”
沈钰苦笑一声。
…
秋霜点染,山峦披上了五彩锦缎,空气凉爽,草木芬芳钻入鼻息。
沈钰深吸一口气,脸庞一阵满足,他立于半山之中,晒着太阳,享受着此刻祥和安宁的状态。
现在正是金秋季节。
沈钰这段时日以来接连奔波,边修炼边寻找阳浊之地,此刻他的那门土甲术已然练到了小成境界。
在这游历途中,他还打杀了几波俞国兵将。
并从他们口中得知俞奕虎等人早就回返俞国,不再这重重大山之中浪费时间。
屁股后头没了追兵,他便打算今日给自己放个小假,休整一番。
毕竟那阳浊之地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找到的。
正当他享受阳光之时,突然听到一声大喝。
那声音惨烈万分,见到沈钰似乎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道友救我!”
沈钰一愣,立刻将符剑取出,然后便看见一前一后两道身影自半空飞来。
前面那人一身月白道袍,容貌端正,但此刻灰头土脸,满是惊恐神色,坏了气度。
先前那声呼救正是这人发出。
而身后那人则是一名女修,此人丹唇外朗,皓齿内鲜,一双狭长凤眼眸光流转,媚意横生,勾人心弦。
她身着玄紫色广袖长袍,绣有暗金鬼纹,青丝简单以骨簪束起,随意之中流露出些许妩媚。
白袍道士自空中落下,一阵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他连滚带爬的钻到沈钰身后。
那女修见此景状,也不着急,将真炁一按,站到沈钰对面,好整以暇。
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似是半点也不着急。
身后修士大声喝道:“你这妖女当真该死,我三位师兄都被你残忍杀害!”
他急忙又对沈钰说道:“小兄弟,快随我一起杀了这妖女,光我正道之威名。”
他瞥了眼沈钰手中符剑,眼中异色一闪而过。
他虽然这般说辞,但并不先出手。
沈钰侧了侧身,对二人依次打了稽首。
缓缓道:“小道见过二位道友。”
“二位道友之间恩怨,小道不甚明了,便不插手二位之事了。”
他将手一伸,作了个请的手势。
那名女修咯咯笑了起来,那声音宛如银铃,煞是好听。
她眼波流转,忘向沈钰,娇笑道:“你这小道士道也是个机灵人,你就不怕我将他打杀之后,连你也一并杀了?”
沈钰面不改色,正色道:“若真如此,那道友就要问问我手中法宝了。”
那女修瞥了一眼灵鸣剑,发觉这符剑锋利无匹,一看便是可劈山裂石的好法宝,笑意丝毫不减,“妙极,妙极。”
语毕,她将一枚鎏金珠子自怀中拿出,随手一抛,珠子自沈钰面前划过,一股异香扑面而来。
好香…
这法宝,竟也在上品符器之列。
那名白袍修士见了这鎏金珠子,神情立刻惊恐万分。
急忙御起真炁想要逃遁,奈何自身已是强弩之末,还未飞起便被珠子打爆了头颅。
红白之物溅落一地。
她也不去看那尸首,转过头直勾勾盯着沈钰,微启红唇,“现在你还觉得凭你那柄破剑能打过我?”
…
沈钰无语。
他好像也没说能打过她啊…
势比人强,他也只好退让一步,道:“道友法力高强,又有这等好法宝,小道自愧不如。”
那女修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随手一招,便有将那鎏金珠子摄到手中。
“本仙好叫你知晓,方才那厮伙同他三位师兄入我宗灵脉盗取灵石,被我发现后追杀千里。”
“这狗东西将他三位师兄推至身前,自己却先一步逃遁走了。”
她指了指远处那摊烂肉,一脸不屑。
“他那三位师兄临死之前的表情真是好看。”
女修玩味一笑,继续道:“也不知究竟谁是魔道中人。”
沈钰早知道方才那人心怀不轨,想要将祸水东引,让他挡住面前女修片刻。
便不自觉出言附和,“当真是该死。”
那个女修看了沈钰一眼,不自觉又对他生起几分好感。
又见沈钰一身气机内敛,丝毫没有外泄,神堂之上阴阳和合,灵光熠熠。
于是说道:“小道士,你可愿入我门派?”
沈钰犹豫片刻,便觉得此时正是打听那阳浊之地的好时机。
于是开口道:“不知这位仙子是哪方玄宗高徒?”
“戮景宗。”女修回应道。
戮景宗正是东灵州南域三大宗之一!
自己就有这么好的道运?
可戮景宗毕竟是一个魔宗,若要让云晖道人知晓,定不能轻易饶了他。
沈钰有些为难。
那名女修见沈钰犹豫不决,已知晓他在顾虑些什么。
她解释道:“玄门,魔宗修的都是仙道,练的都是仙法。说到底也是同根同源,并无太大分野。”
“所谓玄魔之争,不过是阵营不同,玄门之人行的腌臢事还少吗?倒不如我魔门率性而为,称心自在,至少不是那等伪君子。”
沈钰点头应是,这番话说的倒也无差。
他道,“戮景宗之威名,小道早有耳闻,也早想拜入门下,只是小道还有些私事必须办妥,恕不能立刻动身拜山。”
那女修眉头一挑,“什么事?本仙去替你办了。”
要真是面前这女修去办,那便是手到擒来,如观掌上纹。
但沈钰并不想借于魔门之手。
要知道,云晖道人之所以沦落到俞国这等贫地,与魔门也脱不了干系。
他想以自己之手将俞奕虎除去,以慰云晖道人在天之灵。
于是他道:“多谢仙子好意,不过这事,非小道去做不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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