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宝塔铸长生 第42章 炼炁

作者:叶语秋凉 分类:修真 更新时间:2025-11-30 02:2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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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室深处,沈钰盘膝而坐,五心向天。

周身光华流转,如旭日初升,将整间静室映照得光亮如昼。

他眉目低垂,面容庄严,周身三尺之内有淡淡云气缭绕,恍若谪仙临凡,不染尘埃。

沈钰灵台清明,依照功法要诀,将全部心神沉入丹田。

那道原本游离不定的元气,此刻如沸水蒸腾,自周身肌肤毛孔中逸出缕缕青烟。

这青烟并非凡物,每逸出一缕,都带走体内一丝杂质,令他遍体暖煦,虚汗淋漓,衣衫早已浸透。

随着青烟渐浓,丹田中那口先天元气竟渐凝如实质,几欲固化,其中道韵幽玄,愈显高渺。

沈钰心神沉浸其中,只觉这道元气时而如在体内流转,时而又似超脱肉身,高悬于浩瀚星河之间,微时如芥子,大时若可充塞宇宙八荒。

恍惚间,头顶三尺处似有金桥隐现,贯通天地,将己身与这方乾坤紧密相连。

他不敢有丝毫松懈,运转元气沿体内经脉循环往复。

每一次吐纳都将四周灵机尽数纳入体内。

洞府内的灵气竟因他这般疯狂吐纳而形成漩涡,以他为中心缓缓旋转。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洞府内气温骤降。

一股浓重得化不开的煞雾自沈钰体内弥漫而出,其寒彻骨,较之谷底灰雾尤胜三分。

四壁顷刻间凝结出厚厚的寒霜,晶莹冰膜在幽暗中泛着冷光。

沈钰被这自内而发的寒气冻得浑身颤抖,眉须之上白霜密布。

然而这极寒异象不过持续了盏茶工夫,便如梦幻泡影般消散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未待喘息,一股沧桑朽败的气息又蓦然弥漫开来。

这一次,洞府石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化剥落,化作飞灰飘散,仿佛在瞬息间经历了千载岁月。

洞顶、四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响,碎石簌簌而落。

更令人心惊的是,沈钰的肌肤迅速失去光泽,变得枯槁如树皮,一头乌发转眼花白,整个人仿佛苍老了百余岁,尽显垂暮之态。

而这岁月流转的意象,也如前番般,在达到极致后悄然隐去。

紧接着,一股锋锐无匹的气机勃然迸发,如千万刀斧齐鸣,在沈钰身周狂乱巡游。

所过之处,坚硬的洞壁被划出深深沟壑,整座洞府摇摇欲坠。

终于,这座历经磨难的小山再难承受,“轰隆”一声彻底崩塌,将沈钰深埋其中,扬起漫天烟尘。

就在一切似乎尘埃落定之际,层层垒砌的巨石缝隙中忽然透出炽热红光。

下一刻,整座山包如火山喷发,岩浆与碎石冲天而起。

一个浑圆光相自数十丈高的废墟中缓缓升起,光耀四方。

沈钰端坐其中,宝光缭绕,煌煌如大日凌空,令人不敢直视。

谷中栖息的黑蛇被这天地之威惊得四处窜逃,如临末日。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紧接着,谷中异象再起。

东面嫩芽破土,生机盎然。

西面大雪纷飞,银装素裹。

南面蝉鸣阵阵,烈日当空。

北面枯叶漫卷,秋风萧瑟。

四季景象竟同时纷呈展现,光怪陆离,如入太虚幻境。

万千异象如走马观花般轮转不息,若有旁观者目睹此景,定要骇然失色,疑是见了鬼魅。

不知又过了多久,这纷繁万象终于渐渐平息。

谷中万物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抹去,唯余沈钰独坐于一片纯粹的“白”中。

此白非世间任何白色可比,它是绝对虚无,是天地未开时的“空”。

在这片虚无之中,沈钰心念微动,抬指间便有点点星光诞生,演化天地。

挥手处即有亿万生灵化生,繁衍生息。

他喃喃自语:“太初...无形无相,先天地而生...”

“我悟了。”

话音方落,这片虚无应声破碎,重现谷底满目疮痍之景。

此刻沈钰丹田处,一道悠长真炁正自流转不息,周行不殆。

此炁非紫非白,亦非幽蓝,而呈纯粹透明之色,内蕴万道霞光流转,仿佛包罗诸天万象。

他心念微动,分出一缕真炁绕于指尖,对着不远处山壁遥遥一指。

太初玄真破空而去,山壁在这道真炁面前竟如纸帛般脆弱,轰然巨响中被击出丈许方圆的巨洞。

真炁蜿蜒回转时,竟无半分损耗,重被沈钰纳入口中。

“好真炁!”

沈钰纵声长笑,声震四野。

他只觉体内气机澎湃如海,较之先前何止强盛十倍。

自信如今若再对上王栗山,一招便可取其性命。

即便面对那紫面大汉,也有把握在三招之内战而胜之。

欣喜之余,他又试以炁御剑。

先前那股滞涩之感已十去七八,灵鸣剑应念而起,在半空中飘忽不定,左右腾挪,发出清越剑鸣,如凤啼九霄,久久不绝。

剑光闪烁间,隐隐有霞光流转,与丹田真炁遥相呼应。

此刻旭日东升,幽谷之中那灰色雾霭以被先前异象去了个干净。

晨曦洒落在他身上。

沈钰负手而立,感受着体内奔流不息的真炁,目光投向谷外云天深处。

修行路上,他终于迈出了这至关重要的一步。前路或许依旧漫长,但此刻的他,已然是距离大道更近了。

沈钰并未动身,心中又有新的疑窦升起。

世间灵机,共有十二万九千六百种,种种皆具独特属相。

这些属相或相斥相克,或相生相济,更有甚者,可被同一上乘灵机统御包容。

属相品类浩繁,除却常见的阴、阳、清、浊、明、浑之外,更有定、变、缚、解、化、寒、热、轻、重、刚、柔等诸多变化,纷繁复杂,构成天地灵机之经纬。

修士于开元境界,所修乃是元气。

此气乃生灵降世之初,自冥冥大道中承袭的一丝先天道性,于人身而言,可谓至宝,系真阳之根本。

元气实为一种混沌未分、包罗万象的原始真炁,尚未显化特定属相。

故而开元境修士之进境,多取决于自身根骨资质,以及灵脉滋养、师门传承等外缘。

若资质上佳,吸纳灵机迅速,又得师长指点、丹药辅佐,数年内凝炼真炁,并非难事。

反之,若无外力襄助,自身资质又属下乘,便是在开元一重蹉跎十数载,亦属寻常。

至于后者,那朱建大,便是此中典型。

待至炼炁之境,修行之道则截然不同。

修士依炼炁法门将元气转化为特定真炁后,此后修为精进,便需采摄与之相契属相的天地灵机。

只因真炁与天地灵机一般,亦分属相,各具特性。

譬如沈钰手中那本《玄冰凝气决》,此法所炼,乃为泽幽真炁,其性属阴、寒、刚、幽等。

修士若是修炼这本功法,在采气时,则必须择取阴寒、刚幽类属之灵机,将之小心吸纳,才能够增进修为。

倘若误采阳属灵机,非但无益,反会折损修为,若是阳属灵机吸纳的多了,可能会导致内腑受创,动摇道基,可谓遗祸无穷。

是以炼炁修士于采气一途,无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寻常而言,炼炁修士十之八九的工夫,皆耗费在如何自芜杂磅礴的天地灵气中,细细剥离、攫取那微末的所需属相灵机。

除却根本的炼炁功法,世间尚有一类专司采摄灵机的秘术,能大幅提升攫取特定灵机之效,向来为修士所渴求,往往不惜代价以求。

然而此类秘术珍稀罕有,纵是玄门正宗,也未必会有所收藏。

大多炼炁修士唯有寻得一处与自身真炁属性相合、且灵气充沛的福地,经年累月,苦修不辍,方有望触及筑基门槛。

沈钰身怀玄穹宝塔异宝,能将生灵炼化为纯粹灵机,封入丹药,于灵机采摄一途,自是无须如常人般艰辛。

虽然这般,沈钰主要提升修为的方式,其实还是靠着自己采摄灵机。

丹药虽好,但玄穹宝塔三月一用,实在是不能解渴。

他心中的疑惑便是,那辛苦炼出的“太初玄真”到底是何属相?

道书之中语焉不详,仅以“无形无相,杳杳冥冥,先天地而生,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寥寥数语描摹,令沈钰参详许久,仍感玄奥难测,难觅头绪。

思索良久,沈钰仍然是不得其理,于是心中便生出一计。

试一试不就好了?

左右不过一点小伤,修为损失些许也无伤大雅。

心念既定,他便开始采摄灵机。

这谷中最为充盈的,应当是是寒幽煞气。

沈钰运起玄功,只见他指尖幽光流转,一缕精纯煞气已被拘在掌中。

他把玩片刻,略作犹豫。

而后张口一吸,那缕幽光便没入体内。

丹田处太初玄真立时翻涌,如饿虎扑食般将煞气吞噬殆尽,真炁竟当真浑厚了半分。

“寒、幽、煞属相?”

沈钰眉头紧皱,心中疑惑更浓几分。

他丹田内那道霞光流转的真炁,分明不似这般阴寒属性。

自炼成真炁以来,他心念微动,便能感知天地间纷繁各异的灵机。

此刻放眼望去,寒幽灵气充盈谷中,贴近地表处,尚有褐色土属灵气沉凝。

不远处山岩裂隙间,更有金黄锐气喷薄而出,聚作氤氲气团。

他信手一招,丝丝金锐灵气应势而来,再被纳入口中。

他引动太初玄真扑将上去,转瞬便将这金锐灵机炼化,真炁又见增长。

“嗯?金、定属灵机竟也能吞噬?”

沈钰心中惊异,又接连试采了十数种属性各异的灵机。

无论阴阳、寒热、轻重、刚柔,但凡入体,太初玄真皆来者不拒,尽数炼化。

“无形无相,先天地而生...”

“既是生育天地,则天地万气,莫不在其统御之中...”

“原来如此!”

沈钰眼中露出惊骇之色。

这太初玄真,竟然能练十二万九千六百中灵机。

“不愧为九阶至等真炁,真乃世间一流!”

“怪不得那法禁会如此厉害。”

沈钰心中又是一阵后怕,若不是玄穹宝塔,自己恐怕已然是身死当场,都不用那仙宗派人来捉拿自己。

既明玄机,沈钰再不迟疑,将玄功催至极致。

霎时间,整座幽谷灵气暴动,如百川归海般向他汹涌而来。

山风呼啸,草木低伏,万千灵机在他周身形成肉眼可见的漩涡。

一月光阴弹指过。

当沈钰终于收功起身,内视之下,只见丹田真炁已充盈不少,若是再像这般修个数月,也就差不多能破入炼炁二重。

他微微一笑,这境界提升的感觉,简直是太过于美妙。

而后御炁凌空,真炁化作霞光缭绕周身。

举目四望,却不由轻叹。

这幽谷本是黑鳞大蛇盘踞之所,皆因灵气相对充裕。

如今经他这一月鲸吞,谷中灵机已十不存一。

神念扫过周遭山脉,更是灵气稀薄,令人失望。

“这南域,当真贫瘠不堪。”

沈钰不再停留,御起鸾华翎,化作一道青光射向天边。

半月后,沈钰正一边御使符器赶往俞国,一边搜寻着周遭灵机浓郁之地。

天风拂面,云海翻腾,忽见一艘飞舟自身侧疾驰而过,舟上数名修士青袍飘飘,腰悬长剑,颇有气度。

为首那名男子仅是淡淡瞥了沈钰一眼,便收回目光,凝望前方。

沈钰心中微动。

这青袍制式,与当年卢雄、冯勋奇所着一般无二。

而舟上一名女修侧影,更令他顿生熟悉之感。

“娄言婷……”

一个模糊名姓自记忆深处浮起,正是昔日捉弄朱建大的三人之一。

余下二人早已殒命在他剑下,如今旧人重逢,沈钰心中却无甚波澜,既无愤恨,亦无感慨。

他只知道,自己的玄穹宝塔,倒是有些时日没有开过荤了…

沈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当即催动鸾华翎急追而上。

符器破空,不过片刻已逼近飞舟百丈之内。

飞舟上那男修立生感应,蓦然回首,目光紧紧盯着沈钰。

只是目光对视瞬间,他便感觉到眼前这人气息内敛,修为莫测,实在是看不出深浅。

于是他传音道:“古长老,有人尾随,恐怕是炼炁修士。”

舟楼静室中,一个苍老声音回应:“且去交涉,莫要节外生枝。切记我等此行重任!”

男修应声称是,操控飞舟缓缓悬停,调转船头,迎上了鸾华翎。

舟上修士皆都是心头疑惑,不知何事。

但也都将符器暗中运起,以待意外发生。

那名男修朝沈钰遥遥一揖,语气恭敬道:“这位前辈,我等乃是苍澜派弟子,不知前辈此番所为何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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