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又在喝独食?”尘见君的七杀剑“咚”地戳在青石板上,剑穗扫过桂树枝桠,金桂簌簌落在酒坛沿。“阁主啊,上次让麻烦您去给小鬼们讲剑谱,您倒好,抱着酒坛在石桌上睡了仨时辰。”
江慎斜睨他一眼,指尖凝出缕淡金色魂力,轻巧挑走落进酒坛的桂花:“讲什么剑谱?我这是在培养‘乾坤阁酒文化传承人’。再说了,乾坤阁缺的不是会砍人的剑,是会……”他咽了口馋涎,眼尾弯起,“会品我这坛桂花酿的人。”
尘见君眉峰拧成川字:“你该不会是想——”
“招新人。”江慎拍着酒坛打断他,酒液晃出细碎泡沫,“单属性四宗族加上叶家,再不管,都要被某些藏头露尾的耗子拐去当炮灰了。”
话音未落,院角突然炸起“哗啦啦”一阵响——阿云举着团歪歪扭扭的白云雾,追着叼了半块蜜枣的灰牙跑,小狗尾巴翘得像根绷紧的旗杆。尘心背着七杀剑跟在后面,剑穗又缠上了桂树细枝,正踮着脚伸手解,嘴里还念叨:“爹说剑穗要‘沾点烟火气’,可这树总跟我作对……”
江慎看着眼前这团乱麻,忽然低笑出声:“正好,让他们跟我走一趟。要是招不来人,就罚尘心把缠树的剑穗嚼了。”
力宗的山门是玄铁铸就,门楣上“力拔山兮”四个大字,据说是初代宗主举着青铜鼎砸出来的,如今歪歪扭扭的,倒像条翻肚皮的蚯蚓。
江慎刚站定,就听见里面传来“哐当”一声闷响——泰岩正举着座两人高的铜鼎练臂力,鼎足砸在地上时,震得山门两侧的梧桐叶簌簌往下掉。
“来者何人?”泰岩把铜鼎往地上一放,肌肉绷得像块淬了钢的铁板,嗓门比鼎声还亮,“报上名来,我泰岩可不认生客!”
江慎抱着酒坛往前迈了步,清甜的桂香先飘过去。泰岩的鼻子动了动,原本沉肃的眼睛突然亮得像坠了星子:“这、这是乾坤阁的桂花酿?!我去年去你们那儿,偷偷带了半坛,藏在地窖里三年都没舍得喝!”
江慎憋着笑,故意晃了晃酒坛:“哦?那你运气好,我今天带了整坛。”
泰岩眼睛瞬间瞪圆,扑过来就想接酒坛,可手劲没控制住——“啪嗒”一声,酒坛摔在玄铁门上,甜丝丝的酒液浸进门前的泥土里,连旁边的桂树都像是被馋到,抖了抖满枝金蕊。
“对、对不起!”泰岩慌得手忙脚乱,赶紧蹲下身用手捧酒,指缝里漏得比捧得多,“我赔你!我赔你十坛!不,一百坛!我明天就去挖地窖,亲自酿!”
江慎赶紧拦住他,指尖蘸了点地上的酒液舔了舔,眉梢微扬:“算了吧,你这手劲,酿出来的酒怕不是跟铅块似的沉。”他抬头盯着泰岩,语气转了柔,“不过……你要是愿意加入乾坤阁,帮我扛酒坛、打坏人,这坛摔了的酒,就算我送你的见面礼。”
泰岩愣了愣,突然“扑通”一声跪下来,玄铁地面都震了震:“我愿意!我早就想离开力宗这山沟了!每天举鼎举得我胳膊酸,就想找个能安心喝口好酒的地方!”
尘心在旁边憋笑,肩膀抖得像筛糠,被独孤博悄悄踹了一脚:“笑什么?等会儿你举剑把剑鞘甩飞,看阁主怎么罚你。”
江慎扶起泰岩,拍了拍他身上的土:“行,以后就是自己人了。不过先说好——”他指了指地上缠了酒液的剑穗,“不许踩。”
泰岩赶紧点头,小心翼翼捡起剑穗:“我连碰都不碰!我帮你擦干净,用最好的丝绸擦!”
离开力宗,阿云的云雾突然失控——他本来想给众人遮太阳,结果念错了咒,淡白的云雾瞬间膨胀,变成个巨大的棉花糖,把路边的木路标裹得严严实实。
“阿云!”江慎扶额,语气里满是无奈,“你是不是把‘遮日术’和‘甜云咒’搞混了?”
阿云委屈地揪着云雾的边角,指尖沾了点甜丝丝的云絮:“我、我本来想做个小的……结果念快了一个字。”
独孤博嚼着蜜枣笑出声,枣核随手丢给灰牙:“得了,别跟云团较劲,问人吧。敏宗的人速度最快,说不定能帮咱们找对路。”
话音刚落,一道白影“嗖”地从眼前掠过——白浅扎着高马尾,穿件月白短打,正追着自己的狐狸尾巴跑,尾巴尖上还挂着个眼熟的蜜枣袋,正是江慎早上没吃完的那袋。
“喂!小丫头!”江慎用云雾术卷住她的腰,轻轻把人拎到跟前,指了指她尾巴上的袋子,“你偷我的蜜枣?”
白浅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一点都不慌:“我、我只是想尝尝!我早就听说过你,上次我被山贼追,是你的云雾术把我裹在里面,山贼找了半个时辰都没找到我!”
江慎松开手,白浅揉了揉腰,蹦到他面前:“你就是乾坤阁的江慎阁主吧?我想加入乾坤阁!我想学你的云雾术!”
“为什么想学?”江慎挑眉,倒来了点兴趣。
“因为云雾术好玩啊!”白浅晃了晃手里的蜜枣袋,眼睛亮晶晶的,“能藏蜜枣,能躲山贼,还能……还能把自己裹成球滚下坡,比跑着还快!”
独孤博刚喝进去的茶水差点喷出来:“你这理由,倒是新鲜。”
江慎摸着下巴想了想,忽然笑了:“行,我收你。但有个条件——不许偷蜜枣,不许裹着云雾滚下坡,不然我就把你的云雾术改成‘裹成球晒太阳’,让你在山顶晒一下午。”
白浅立刻举双手投降,把蜜枣袋递回去:“我答应!我再也不偷蜜枣了!也不滚下坡了!”
这时,阿云的棉花糖云雾突然飘过来,悄悄裹住了白浅手里的蜜枣袋。白浅尖叫着去抢,云雾却越裹越紧,最后变成个圆滚滚的白球,“咕噜噜”滚进了路边的草丛里。
“阿云!”江慎再次扶额,语气里带了点哭笑不得,“你是不是专门跟我作对?”
阿云从云雾里探出头,吐了吐舌头:“我是帮她藏蜜枣呀!免得被你收走了……”
御宗的山门比力宗低调得多,门口蹲着只通体雪白的狮子,毛发光得能照见人影。牛晟穿着深蓝色的御兽服,正拿把檀木刷子给狮子梳毛,狮子舒服得眯起眼睛,尾巴轻轻扫着他的手背。
“牛晟族长?”江慎走过去,脚步放得很轻,“打扰了。”
牛晟抬头,手里的刷子“啪嗒”掉在地上,脸上满是惊喜:“江阁主?您怎么来了!”
江慎忍俊不禁,指了指旁边的泰岩和白浅:“来招点人。那你想不想加入乾坤阁?”
牛晟赶紧点头,摸着后脑勺笑:“我愿意!我早就想换个地方了!御宗里全是兽,我都快闷出鸟来了,我还能带着族里的御兽师一起加入乾坤阁!”
破魂宗的山门建在乱葬岗旁边,是用碎骨头拼的,上面挂着串风干的兽骨,风一吹就“哗啦啦”响。杨旭蹲在门口,手里啃着根大骨头,骨头渣掉了一地,旁边还放着个炼药炉。
“杨旭族长?”江慎走过去,目光扫过他身边的炼药炉,“我们是乾坤阁的人。”
杨旭抬头,嘴里还塞着骨头,说话含糊不清:“哦,找我有事?是要炼药还是要?”
江慎指着那座炼药炉,语气里带了点赞赏:“听说你会炼药?破魂宗的毒药学,在斗罗大陆可是独一份。”
杨旭咽下骨头,指了指乱葬岗深处:“是,我们破魂宗祖传的炼药术,毒、药都能炼。”
“厉害啊。”江慎挑眉,往前凑了凑,“你这炼药能力,不去乾坤阁发挥发挥,都可惜了。”
独孤博在旁边看着,小声跟尘心吐槽:“也就江慎能把破魂宗的人哄得跟小狗似的,换别人来,杨旭早把炼药炉砸过去了。”
最后一站是九心海棠叶家。叶家的花田在山顶,满山的九心海棠开得像片粉色的云,可走近了才发现,不少花的叶子都枯了,花苞也瘪得像皱缩的纸团。
叶檀蹲在花田里,手里捧着朵枯萎的九心海棠,眼泪一滴滴落在花瓣上:“怎么会这样……邪魂师的黑气污染了花田,我的九心海棠……再也开不出以前的样子了。”
江慎走过去,从怀里掏出剩下的半坛桂花酿,轻轻洒在枯萎的花株上。奇迹就在此刻发生——枯萎的叶子慢慢变回翠绿,瘪了的花苞渐渐鼓起来,最后绽放出比之前更艳丽的粉色花朵,香气也浓了几分。
叶檀惊喜地看着这一切,手都有些发抖:“这、这是起死回生的术法吗?”
江慎摇头,蹲下来帮她拂去裙摆上的花瓣:“不是起死回生,只是帮你的花长得更好。九心海棠喜甜,桂花酿里的蜜正好合它的性子。”
叶檀抬起头,眼睛还是红的,却多了点光:“谢谢你,江阁主。我想加入乾坤阁,我想找到解除九心海棠诅咒的办法,让花田恢复以前的样子。”
“好啊。”江慎笑着点头,“乾坤阁的花田,还缺个会养花的人呢。”
叶檀破涕为笑,伸手擦掉眼泪:“那以后,我就帮阁主种桂花,酿桂花酿。”
半个月后,江慎带着众人回到乾坤阁。尘见君站在门口,看着跟在他身后的一群人,嘴角抽了抽:“这?就是你招的‘新人’?”
江慎抱着新酿的桂花酿,骄傲地扬起下巴:“这是我乾坤阁的新成员!各个都是高手!”
——泰岩往前一步,拍着胸脯喊:“我是力宗宗主泰岩!八十二级强攻系战魂斗罗!以后扛酒坛、打坏人都找我!”
——白浅蹦出来,晃了晃马尾:“我是敏宗的白浅,八十二级纯敏系战魂斗罗!谁要是丢了东西,我一炷香就能找回来!”
——牛晟摸了摸怀里的狮子毛:“我是板甲宗宗主牛晟!八十二级防御系战魂斗罗!以后乾坤阁的大门,我来守!”
——杨旭啃着骨头,含糊道:“我是破魂宗宗主杨旭!八十五级强攻系器魂斗罗!炼药、放毒都找我!”
——叶檀捧着朵九心海棠,轻声说:“我是九心海棠家族族长叶檀!七十七级治疗系器魂圣!以后大家受伤了,都交给我。”
江慎打开酒坛,桂香瞬间飘满院子:“都过来!今天不练剑、不炼药,就喝酒!”
众人欢呼着围过去,泰岩抢过酒坛猛灌一口,结果呛得直咳嗽;白浅偷偷抿了一小口,醉得脚步发飘,跑起来“咚”地撞在桂树上;牛晟喝了一口,不知怎的痒得笑个不停;杨旭一边啃骨头,一边把酒坛抱在怀里,生怕被人抢了;叶檀则用桂花酿浇在院角的花田里,原本普通的野花,竟也开得更艳了。
阿云用云雾给他们扇风,灰牙叼着蜜枣,在人群里钻来钻去,时不时还能蹭到一口酒。尘见君站在旁边,看着眼前这团热闹,忍不住笑了——原来所谓的“乾坤阁未来”,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剑谱,不是什么称霸斗罗大陆的野心,而是一群吵吵闹闹的“小鬼”,一坛甜丝丝的桂花酿,和满山满院的笑声。
晚上,江慎坐在桂树下,看着满院的月光,手里还捧着个空酒坛。尘见君走过来,递给他一坛新的桂花酿,坛口还冒着热气:“刚酿的,春日特供,加了点蜜,比之前的更甜。”
江慎眼睛一亮,立刻接过来:“你怎么知道我想喝这个?”
尘见君坐下来,目光落在远处玩云雾的白浅和阿云身上:“因为他们。”他指了指院子里嬉笑的人群,语气里带了点温柔,“以前总觉得乾坤阁是座孤山,只有你我和一群小鬼,冷清得很。现在……”他笑了笑,“终于热闹起来了。”
江慎喝了口酒,清甜的桂香在嘴里散开,连带着心里都暖烘烘的:“是啊,热闹了。”
远处,泰岩举着铜鼎喊:“江阁主!酒不够了!再开一坛!”
白浅醉醺醺地跑过来,拽着他的袖子:“我也要喝!我这次肯定不会撞树了!”
牛晟笑着摇头,把白浅拉回来:“别闹,你昨天撞树的包还没消呢。”
江慎望着这一切,忽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填满了——所谓招贤,从来不是找什么惊世骇俗的高手,不是找什么能扭转乾坤的天才,而是找一群愿意和你一起喝桂花酿,一起闹,一起守着这片山、这个家的人。
月光洒在桂树上,落下细碎的影子,风里满是桂香和酒香。江慎低头喝了口酒,嘴角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