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杨玄珪见状,顿时怒哼一声,骂道:“现在知道错了,早干什么去了?设计陷害自家姐妹的时候,可曾想过家族荣辱?可曾想过你玉环阿姊的名节性命?你这孽障,该打!”
“是,侄儿知错,侄儿认打,还请二叔宽宥。”
杨洄惶恐叩首,额头触地,连声认错,声音里满是懊悔。
杨玄璬看着杨洄认罪伏低的样子,眉头深锁,已然察觉杨沅有息事宁人之意。
他不欲绕弯子,直接看着杨沅问道:“七叔,杨洄认罪,自当按家法严惩,但这只是其一。”
他顿了顿,语气转冷:“小侄想问的是,惠妃那边......她儿子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丑事,主支对此究竟是何态度?”
听见杨玄璬这话,杨沅顿时重重叹了口气。
那叹息仿佛有千斤重,充满了深深的无奈与挣扎。
他看着杨玄璬兄弟,艰难地开口:“二郎,三郎,这正是老夫叫你们来的原因。惠妃娘娘.......刚刚下了懿旨。”
他停顿一下,脸色十分为难。
但挣扎片刻,还是说道:“娘娘说......祸事根源,皆在玉环。要我华阴房务必在三日内,让蒲州房将杨玉环梳妆打扮好,抬入寿王府,给寿王殿下......冲喜。否则......”
“什么?”
蒲州房众人闻言,无不惊怒交加,难以置信。
杨玄珪更是双目赤红,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咬牙切齿道:“否则怎样,她待如何?”
杨沅闭上了眼睛,复又睁开,叹气道:“否则......她便不再念及旧情,要我杨氏将这些年仰仗她所得之利,尽数奉还!”
轰!
杨沅这话一出,更是如同九天神雷在蒲州房众人耳边炸开!
惊愕、愤怒、难以置信,种种情绪瞬间淹没了他们!
“放她娘的屁!”
杨玄珪再也按捺不住胸中怒火,猛地起身将面前矮几踹翻,厉声喝道:“冲喜?还要我们乖乖把玉环送上门去,她以为她是谁,她真当这天下还是则天皇后临朝称制的年月不成?”
“还有你们华阴房,堂堂千年世家主脉,就这点骨气?”
他指着杨沅等华阴房族老和跪在地上的杨洄,破口大骂:“她儿子做出禽兽事,不思赔罪,反倒要倒打一耙?”
“我呸!”
“真当这些年是她武惠妃在养着整个弘农杨氏吗?没有我杨氏的支持,她算个什么东西,余孽罢了,还想拿这个来威胁我杨氏,做她的春秋大梦!”
他越骂越怒,越怒越骂,再也顾不得体面,更顾不上避讳。
华阴房众人被杨玄珪骂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杨沅更是气得胡子直抖,却又无法反驳。
“二兄,慎言!”
杨玄璬虽也气得浑身发抖,但还是出言阻止杨玄珪继续失态。
随后眼神冰冷地地扫过华阴房众人,接着问道:“七叔,且容小侄再问一句,这只是惠妃的态度,还是主支也是这个态度?”
杨沅眼神游移,嘴唇嗫嚅,欲言又止,最终化作又一声沉重的叹息。
没办法,华阴房与武惠妃绑定得太深了。
此刻决裂,代价实在太大。
“惠妃娘娘.......正在气头上.......”
这时,杨沅身侧的一位华阴房族老试图找补,语气透着左右为难的窘迫。
“她毕竟是贵妃,深得圣人宠爱.......若真要翻脸,断了宫里对我杨氏的扶持,对各家子弟的仕途.......”
“仕途?”
杨玄珪冷笑一声,打断了他:“为了你们华阴房子弟的官帽子,就要牺牲我蒲州房嫡女的清白和性命?就要我蒲州房蒙受此等奇耻大辱?”
杨玄珪这话一出,厅内顿时一片死寂。
杨沅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惠妃的威胁是实实在在的,可蒲州房的激烈反弹,同样让他心惊。
杨洄跪在地上,更是只觉如坠冰窟。
华阴房和蒲州房的冲突因他而起,若今日两房决裂,那他就是整个杨氏的罪人。
“主支意思,我们明白了。”
就在这时,杨玄璬再度出声。
他看着杨沅,语气决然:“既然主支是打定主意要做惠妃娘娘的马前卒,拿我蒲州房的骨血去献媚,那我蒲州房也无话可说。”
说罢,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随后,他不再看华阴房众人,而是转向自己带来的三位蒲州房族老。
沉声道:“三位叔伯,事已至此,主支不可倚,惠妃更成仇敌。为保全房支,我蒲州房......恐怕唯有转向太子一途了。三位叔伯以为如何?”
听见这话,三位族老不由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决断。
紧接着,脾气最为暴躁的五叔公重重点头,斩钉截铁地道:“不错,既然惠妃不仁,主支不义,那便休怪我蒲州房不讲旧情,我蒲州房,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说罢,他看向杨沅,掷地有声道:“七郎,有劳你转告惠妃,就说玉环的婚事,我蒲州房主意已定,恕难从命!”
杨沅脸色一白,急道:“五兄,你......”
“七叔,主支的难处,我们蒲州房理解。”
杨玄璬打断他,语气疏离道:“但玉环的婚事,从今往后,自有蒲州房做主,就不劳主支与惠妃娘娘再费心了。告辞!”
语毕,他不再多言,率先转身离去。
三位族老亦是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大步跟上。
杨玄珪落在最后,目光扫过华阴房众人,嘴角浮现一抹冷笑,随后拂袖而出。
见蒲州房是铁了心要与太子绑定,华阴房一屋子人不禁面面相觑,连连叹息......
......
就在洛阳城因惠妃的几道命令,开始暗流涌动之时。
另一边的李琚,却还不知道他准备用截胡杨玉环来分裂杨氏,以此达到削弱惠妃一系的目的终于达成。
因为此刻,他正跟着高力士穿过重重宫禁,朝洛阳宫最深处走去。
只是越往前走,李琚的眉头就皱得更深。
因为高力士现在带他走的路,根本就不是去含元殿面圣的路,而是去往洛阳宫最深处的曜仪城与圆璧城的路。
他对洛阳宫虽然不算熟悉,可作为一个皇子,最基本的哪条路通往哪里,他还是知道的。
终于,走到进入曜仪城的玄武门前方之时,他有些按捺不住了。
转头看向高力士问道:“高将军,不是说父皇传我进宫问话吗,您带我来此处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