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歆、陈群父子三人匆匆赶到宣室殿时，刘榭已经高坐于中央，两旁荀彧、诸葛亮两人对坐。
陈泰望去，只见荀彧一手按着茶杯，一手在几案上虚空写画，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诸葛亮则坦然自若，手持羽扇于膝上。
陈泰暗道，想来自己三人到前，陛下已与首辅、尚书令两位大人有了探讨，诸葛大人应是占了上风。
刘榭见三人入内，开口说道：“华公，长文，今日市井所议太学县试舞弊一案，两位身担督察之职，不知有何见解，不妨说与朕听。”
华歆上前一步，连忙开口：“陛下，此案臣已查明，卫循、王珲私下勾连，约定以文字写法为暗号，助王珲考得高分。”
“案犯卫循已经自尽，拟革除涉案士子王珲太学身份，一并追毁二人出身文字，以儆效尤。”
“其他涉事者均为衙署小吏，御史台将移交吏部处置，臣便不一一道来，以免污了圣听。”
“哦？如你所说，本案只是此二人主导，只是偶然，并非大事？”刘榭盯着华歆说道。
华歆一时语塞，勉力解释道：“陛下，天下士子何其之多，一时蒙了心，干出这等事，也不稀奇，臣以为无需过分追究。”
“华公所言，亮不以为然。”诸葛亮突然插话，“科举初开，就发生如此之事，不可小视，更何况此事发生在洛阳，天下人无不瞩目，理应慎重。”
“那依诸葛尚书，此案应当如何处置？是不是要查一查我华子鱼、他陈长文，再把河东卫氏、太原王氏查个遍，看看我们是不是私下勾连、蒙蔽圣上吗？！”
“华公不必置气，亮并无此意，华公与长文乃是清流典范，想来是不会同这等人沆瀣一气的。”
“然，此案一出，亦是科举之制完善改良之机。亮以为，当前之要，一在严查案犯、不漏一人，革除官身、追毁文字，以泄世人之愤。”
“二需完善制度，州试、京试之时，所有试卷应以印刷术重新誊录、再作审阅，以防暗号标记之法。”
“三者，可对落榜士子加开恩科，允其中优秀之人参加州试，以示陛下之恩德。”
诸葛亮话音刚落，华歆脸色稍霁，但仍想反驳严查一事：“陛下，此等小事若行株连，恐伤天下士人之心啊！”
“那就让他们寒心去吧。”刘榭轻飘飘一句话，让华歆顿时面色惨白。
这时，刘榭转向陈群，问道：“陈卿，你是督察副使，你怎么看？”
陈群本想附和华歆之言，但突然想到昨日与自己儿子的对话，心中万分纠结，思索了一会儿，回道：
“臣以为，尚书令所言甚是，科举弊案，牵涉重大，不可不严。”
陈群刚一说完，华歆脸色剧变，却见他继续说道：“臣以为，一来，士庶之间可分榜应试，高门望族者一榜，寒门黔首一榜，以此全陛下选拔寒士之念。”
“二来，笔试之外，应当开设实务之考，令考生清查账目，或制造器具，或演练兵法，等等，断绝空谈之辈侥幸念想。”
华歆急道：“陈长文！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华卿。”刘榭淡淡道，“你是在担心世家子弟通不过实务试？还是怕寒门取录太多，抢了你家中子弟的份额？”
一滴冷汗从华歆额角滑落。
一旁的荀彧沉吟片刻：“老臣以为，长文所言可行，此外，可分设经义、实务两科，各取所长。但实务试的主考官……”
“由朕亲自选定。”刘榭接过话头，“各地推举的考官，需在吏部试中先过实务关。”
陈群心中一震。这等于彻底斩断了世家操纵考官的可能。他看见儿子正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那眼神中满是期待。
“陛下。“陈群终于下定了决心，“臣愿主持实务试规程的制定。”
此言一出，连荀彧都露出讶色。这意味着陈群打算拿他颍川陈氏的威望压住世家大族反对的声音。
诸葛亮抚掌笑道：“陈公高义！”
荀彧则道：“长文既有此心，老臣愿助一臂之力。”
他一出马，就意味着颍川荀氏也将带头支持改革，陈群身上的压力也能小不少。
刘榭颔首：“既然如此，着文若总领科举改制，孔明协理规程，文长专司实务试。”
“华公年老，就不劳烦了。”
华歆听罢，哪里还不明白刘榭的意思，轻叹一声，拜倒在地：“臣年老体衰，还请陛下恩准，许臣致仕。”
刘榭当即挽留，但华歆去意已决，他也就不做强求。
退出宣室殿时，陈群在宫门外驻足，对儿子轻声道：
“陛下所谋长远，非是我等可及，今日叫上你面圣，既是暗示为父，也是对你看重。”
“为父今日，算是把颍川陈氏百年的根基都赌上了，咱们也只能和陛下一条路走到底了。”
陈泰郑重行礼：“父亲今日之举，必为后世称颂。”
“称颂？”陈群苦笑摇头，“只能求个维持罢了。只怕明日族中长老就要来问罪了。”
而回到马车上的华歆，此时满脑子都是刘榭这些时日的种种安排，推行印刷术笼络人心，借陈泰参考拉拢陈群，再借科举弊案令他致仕，每一步都环环相扣。
心中不由得对刘榭的权术产生了深深的恐惧，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老了，跟不上、也斗不过这位正值壮年的皇上。
宣室殿内，系统音在刘榭脑内响起。
【检测到华歆、陈群对宿主产生深度敬畏】
【华歆、陈群对宿主的认同度达到90】
【检测到杜恕对宿主产生深度崇拜】
【杜恕对宿主的认同度达到90】
【“暗结羽翼”任务完成】
【高强度户外照明系统 1套（含光能蓄能组件）已发放】
《新汉书·陈群传》：……群遂慨然出列：“臣请主革新制，虽百死不悔”。时有族老诣府，持杖怒斥：“尔欲断陈氏百年根基乎？”群答曰：“叔父可知，今日不断，他日必为他人所断。今使寒士有途，则天下可安，此世家长久之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