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汉元年，二月。
洛阳城北，积雪尚未消融，一辆牛车在寒风中艰难前行。
车内，年轻的陈望裹紧了身上打满补丁的棉袍，手里还握着一卷书籍。
他是河内郡温县一名寒门子弟，祖上出过小吏，到他这一代早已家道中落，别说乡间察举选茂才、举孝廉了，就是县中招收小吏，也轮不到他。
此番他变卖了家中仅有的几亩薄田，凑足盘缠，便是想来洛阳找个机会。
“阿伯，快到了吗？”
驾车的老仆挥了挥鞭子：“郎君，前面就是洛阳了。只是没有名帖，没有引荐，太学的大门，怕是难进啊。”
陈望眼神一黯，用力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总得试试。哪怕只能抄录些经义回来，也不枉此行。”
就在这时，牛车经过洛阳城北的驿站，陈望看见一处告示栏前围满了人，喧闹声此起彼伏。
陈望心中一动，让老仆停下牛车，挤进了人群。
只见两名小吏正在张贴一张巨大的皇榜，为首一人高声宣喝：
“陛下有旨！开科取士！凡我大汉子民，不论门第，不分士庶，皆可应试！”
“三月县试，五月州试，七月京试……”
旁边一个商贩打扮的中年人扯着嗓子问：
“军爷，当真不论出身？俺家小子读了几年私塾，没有举过孝廉，也能考？”
那小吏似乎心情不错，笑骂道：
“王老三，皇榜上写得明明白白。你儿子若能通晓经义，写得策论，或者是会算数、能制作，就算是个卖炊饼的，考上了，也照样能当官。”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皇上圣明！皇上圣明啊！”
一个头发花白的儒生当场老泪纵横，对着皇宫方向连连作揖。
“我这就回去告诉犬子，让他别再给人家当账房了，立马回家读书，考上功名，光宗耀祖！”
一个魁梧汉子激动地满脸通红，转身就跑。
也有人冷眼旁观，低声嗤笑：
“哼，泥腿子也想上天？就算考过了，没有门路，还不是一辈子当个芝麻官？”
陈望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死死盯着皇榜上的每一个字，嘴唇哆嗦着，反复默念：“经义、策论、算学、律法、制作……择优录取，量才授官……”
他猛地抓住身边一个手舞足蹈的年轻寒士：
“这位兄台，这、这是真的？不是做梦？”
那寒士反手抓住他，用力摇晃：
“真的，是真的！陛下亲旨！你我都有机会了！”
两人相视，眼中都迸发出狂热的光芒，随即不约而同地朝着皇宫方向，深深揖拜，哽咽难言。
……
【检测到检测到宿主所处环境出现剧烈社会动荡，底层民众情绪极端化，判定为“民怨沸腾”前兆，符合“乱世将至”标准】
【“暗结羽翼”分支任务触发：收拢失意】
【任务描述：时代的浪潮下，总有人被抛上岸边。请宿主在十日内，寻访并吸纳至少一名因“科举新政”而陷入困境或产生强烈失落感的潜在人才，将其对宿主的个人认同度提升至70以上。】
【任务奖励：随机技术盲盒 x1】
【失败惩罚：无】
听到这提示音，正在宣室殿内的刘榭，挥退了正要上前伺候的宫女，独自走到窗前，推开窗户。隐约听到北方传来一阵阵欢呼声。
心里想道，底层民众情绪极端化，“民怨沸腾”前兆，系统啊系统，你总是能把这革故鼎新的气象，解读得如此充满机遇。
他看着系统界面那“随机技术盲盒”，被吸引了注意力。
比起之前明确指向的奖励，这个盲盒似乎不确定性高了许多，反倒让他生出几分兴趣。
“罢了，这任务，接了。”他倒要看看，这“失意者”中，能否真有什么可用之才，又能开出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侍立在一旁的老内侍小心地上前一步，轻声问道：“陛下，这风大，奴婢把窗户关上吧。”
“不必。”刘榭抬手阻止，他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
“更衣，朕要出宫走走。”刘榭吩咐道。
……
与此同时，陈望已经帮几个不识字的百姓，将皇榜的内容仔仔细细地解读了一遍。
“老丈，你看这里写着，‘于原籍郡县衙门或官学报名，需有邻里担保，证明身家清白，非在逃罪犯……’”陈望耐心地指着榜文解释道。
那老人激动地抓着他的手：“多谢郎君！多谢郎君！小老儿回去就让孙儿去试试！”
在众人千恩万谢中，陈望揣着那颗激动得快要跳出胸膛的心，离开了人群。
皇榜上写明太学生可在太学参加科举，他打算现在就去太学看看能否入学准备科举。
他拐进一条较为安静的小巷，立马看到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士子，正用力踢踹着墙角，口中还念念有词：
“与黔首同科，简直是斯文扫地！奇耻大辱！家中长辈竟还要我去考？去和那些泥腿子争食吗？！”
他脚步顿了顿，心中并无多少同情，他将怀中那视为性命的书卷抱得更紧了些，从那个愤懑的士族子弟身边坦然走过。
他并不知道，在不远处一家茶楼的二层雅间，刚刚微服出宫的刘榭，正凭窗而立，将巷口这一幕尽收眼底。
刘榭掠过那个无能狂怒的士族子弟，却盯住了虽然衣衫褴褛却步伐坚定的陈望。
【洞察之眼开启】
【目标人物：陈望（寒门学子）】
【状态分析：因科举新政重燃人生希望，斗志昂扬，积极备考】
【提示：请宿主专注于寻找因新政而“失落”的人才。】
看着系统的提示，刘榭端起茶杯，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系统，天下大势浩荡，被朕摒弃之人不知凡几。”
“不过，那些在科举之中失意之人，也不一定都是朽木，或许是未被发现的璞玉。但大汉天下，也不缺这一个两个。”
《世说新语·宠礼篇》：圣汉元年科举诏下，洛阳倾动。有寒士陈望者，闻诏于城北，抱书恸哭，三拜宫阙。时帝微服过市，见其状，顾谓侍从曰：“朕得一士，胜得千金。”后望果以首科入仕，官至刺史，清名播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