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梨就像刚泡进沸水中的茶叶,林说口渴时用力将茶叶吹离嘴边,倾斜着眼看快要溢出的沸水一遍遍将旋转的茶叶吹成龙卷风。需要降温,需要解渴,需要吹散像被诅咒过的茶叶无止尽的转回嘴里。
林说搬离老李家的那天,一边收拾生活用品,一边唉声叹气。
“老李,我以为住陈柏那儿搬走的时候特别痛苦,没想到今儿我又体验到了同样的感觉。看来我甭跟谁在同一屋檐下,离别的时候都得走这糟糕的心情。我得将这份儿感受保留下来。”林说自言自语道。
老李提起林说的箱子,说:“来的时候没这么重啊,您这里边儿新添什么了?”
林说看着老李,露出一排牙齿,接话:“添了那颗爱你的心啊。”
老李:“这话让梨子听着又得哭哭啼啼拽着我吵一顿。”
林说:“她这次回北云呆多久啊?我觉着她就是来监视你的,怕你和我住一起住出来孩子。”
老李:“她不懂你和我的感情。”
林说:“那也是够操心的,像她这样的女孩儿,不仅要在生活中防闺蜜,还要防男友的闺蜜。能防住吗?要防还能拦住我?”
老李:“你也应该试着去相处一下同龄或者比你岁数小点儿的朋友,学习学习同理心,你不正常,看她们也都不正常,哪有周围全部都是男性朋友的啊?也就你了。”
林说:“我不是不和女孩子相处,相处的女孩子太多,招来的是非就多。女人有一种心理——嫉妒,这包含方方面面。一个女人在乎一个男人对她的态度、评价、行为,她会时刻收集对方的反馈,我的出现会让女人放大这种心理状态,归因都指向我的时候,事情就变质了。综上所述,如果我和女人相处的过程中,没有任何男人出现,事情还比较单纯。比如现在,我们仨一起相处的这几个月,就很不单纯。”
老李:“不是女人喜欢嫉妒你,是你没边界,你和男人相处都是踩着线走,女人就觉得这关系早就越界了。传统的中国女性是由情愫和情节推动故事发展的……”
林说:“我和你的对话,以及我对女人的认知还停留在读书的时候。那个年纪,男孩儿多找女孩儿聊几句,她就会觉得,他是不是喜欢我?”
老李:“你是——明示暗示全都试了,还是觉得这是个段子。”
林说:“要是真的喜欢我,就应该把我扑倒按在地板上摩擦。”
老李:“我——擦……”
林说放肆的笑声回荡在客厅里,她好久没这么放松的笑过了,住在老李家的这几个月她总是把自己闷在房间里,白天的时候看书、剪视频,将之前在国外的生活写到公众号里。每到晚上的时候就开瓶酒,边喝边难过。在家的时候老李和连梨总是一起在客厅里看电视,就像她和陈柏刚谈恋爱那会儿一样,心里充满了不甘与怀念。林说看老李就像自己的亲哥哥一样,她能感受到连梨的芥蒂、担心,从她第一天搬到这个房子里的时候,连梨就没有一天让老李在这个房子里和林说单独相处过。她和老李的感情很重要,这早已超越了一切。从内心上说,她和老李谁都不会限制与干涉谁的私生活,她也希望老李幸福,就像老李希望她也幸福。但她也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人和人一旦产生了依赖必然会在“数量”增多的基础上开始产生需求,就得平衡个孰轻孰重。
褚晓亮出现的时候,老李是最敏感的人。他担心的所有事都一件一件的发生了,这种诅咒就像吹不离口的茶叶渣,不断在循环中一遍又一遍的消耗着耐心。连梨出现的时候,林说又怎能耐着住性子呢?男人之间的较量和女人之间的较量并不一样,男人的冲突是直接的,女人是间接的,有时候越是表面看上去和平,越是私下里明争暗斗。林说不知道,自己早已陷入了这场斗争中,这也不怪她,人们为爱会建立长久的保护,这种保护连梨在并不能理解“男女关系”的情况下必须错杀也不能放过一个。
她是多么爱他啊!在连梨看来,老李的存在就是完美无缺的,而他身边的这个林说总是让她看到自己和林说很像,又无法替代林说的存在。她想做他的密友,也想做他的爱人。连梨不知道自己替代不了的那一部分仅仅是因为林说并不爱老李。爱情让人迷失在“有我没你”的关系中,在她需要回北云开会的这段时间里,离开他的第一秒就会开始想念他,她害怕自己再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变了,她迫不及待想回平乐市,回到老李家的沙发上。她一想到林说离开的时候一定坐在老李的副驾,她们一定会非常不舍的拥抱,老李像抱自己一样抱着林说,一刹那,占有的心情引发的狂怒冲破了幻想。
连梨想到了一个人,他可以帮她阻止这个人,于是她拨通了他的电话。
“你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