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诺顿馆，在靠近吧台的一处茶几旁，正坐着三个人。
凯撒、楚子航，还有这里的主人路明非。诺顿馆的地暖与空调开着，屋内的空气很温暖，隔绝了屋外的大雪与寒风。虽然偌大的空间里只坐着三个人，开着暖气有些浪费，但是有谁愿意挨冻吗？
他们三人围坐在茶几边上，一人一个沙发地坐着，阅读着手里由路明非整理出来的资料。楚子航和凯撒是在学习，而路明非是在检查自己是否有错误和疏漏。
“你总能带给我惊喜，路明非。”凯撒率先放下手里的资料，“如果不是校长和施耐德教授一起为你作证，我会觉得你是嗑合法白糖嗑嗨了。”
他靠在沙发里，捂着自己的额头，尝试将资料上所描述的生物带入自己以往的作战经验之中，去思考自己能在什么情况下击杀它们。
“我这人没钱嗑合法白糖，”路明非瞟了他一眼，“而且你这分明是兴奋的表情。”
路明非这么一说，凯撒便彻底不装了，本来就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这下彻底飞了出去。再反观楚子航这边，他正埋头苦读资料，杀胚面瘫师兄就算是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思考着自己该用什么方法提高任务和消灭目标的效率。
路明非看向手里的文件，这两天里他们仨反复阅读了这份文件不知道多少次了。他还给施耐德教授发了一份，原始文件现在锁在昂热校长的办公室里，由他亲自保管，保证不会有不知情的人看到。
“钻地魔虫(Chthonian)：成年个体大约等同于一辆皮卡车，但该体积并不是钻地魔虫的极限体积，种族内大量个体都能够成长至二至三辆皮卡车的大小。钻地魔虫的外形如同它的名字，一条蠕虫，其头部生长着八条触手，能够在任何成分的岩层中自由地穿行，像切割黄油一样切割岩层。成年个体在行进过程中，会产生地震波，当一定数量的钻地魔虫同时行动时，可能引发里氏9级左右的大地震，这种地震的最大影响范围不超过100码。”
“钻地魔虫无需呼吸，能够承受最大4000摄氏度的高温，常常居于地核附近，仅有流浪者和需要繁衍的个体会来到冰冷的（以钻地魔虫的标准）地表。同时，钻地魔虫没有生物感官，取而代之的是他们的精神控制能力，能够在一英里范围内通过这项能力控制一个生物个体，但如果被控者具有强韧的意志，有相当大的概率解除控制......”
非常恐怖的数据，如果仅仅看上述的内容，甚至会令人觉得成群的钻地魔虫比个别龙族还要恐怖。四千摄氏度，自己现在能够制造这样温度的火焰吗？就算能，自己又能够释放多少次？
楚子航看了看自己的手，想象着自己这双手能够操控逼近恒星表面温度的恐怖力量，产生了一丝不真实的感觉。
自己还是太弱了，距离“那个人”，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他收回这些想法，重新把目光转移到面前的文件上。
尽管钻地魔虫的各项数据都十分离谱，但在下面，钻地魔虫有着一个简单到令人发笑的弱点，甚至会怀疑是不是路明非写错了。
“钻地魔虫的致命弱点：水。”
遇水即溶。
“师弟，你确定你这个部分真的没有写错吗？”杀胚师兄指着钻地魔虫的弱点这一部分凑到路明非跟前，“这玩意的弱点就这么简单？水？”
“说实话，也不简单了，师兄。它能够主动避开富含液态水的区域，并且这样庞大的生物，除非那附近有大型的水体，不然真的很难利用这一点击杀他们。”路明非抓着脑袋，知道情报是一回事，但是把情报变现又是另一回事，那个地方到底有多少钻地魔虫，是不是只有钻地魔虫，路明非可一概不知。
计划之中存在着太多的变数。
“但是其实还有两个别的弱点，但是大概率是无法使用的。”
“什么弱点？”
“辉煌维拉杰颂歌，Vach-Viraj Chant。一个我不怎么熟悉的法术。另外一个则是一种叫做‘星石’的护符，它可以封印钻地魔虫的大部分力量，但是我做不出来。”路明非摊开手，表示自己真的没有办法。
这两个方法比用水好使多了，那位威尔马斯基金会的传奇调查员提图斯·克劳都在那场载入史册的行动中都没有使用水这种限制颇多的方法。
等会。提图斯·克劳？
路明非猛地一拍脑袋，他都差点忘了这位猛人使用的方法了！
“我居然真的忘了最后一个弱点！”路明非说，“辐射！钻地魔虫能被高能辐射杀死！”
辐射，这是个好东西。它比水的使用条件宽泛，比星石和辉煌维拉杰颂歌好弄到手。
有多好弄到手呢？装备部可以连夜搓出来一堆散播高能粒子辐射的炸弹。
路明非感受到了时代的参差，果然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当年威尔马斯基金会可是花了大力气才搞到了那些核弹，并且使用起来还需要星石设置陷阱进行辅助......生产力上去了，武器也变得更加暴力更加好用了。很难想象如果当年密大和基金会拥有这样的工业体系进行支撑，修德梅尔还能不能逃走。
“那这事就交给你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凯撒问道。
“凯撒你会野外生存技巧吗？”
“师弟，咱们仨里面好像就你还没有学习野外生存的技巧。”楚子航道。
“......其实不用特地强调这一点。”
“施耐德教授发来消息了。”凯撒看了一眼手机，“执行部专员探查了一遍周围的地形，原小镇范围内地下的结构不是很稳定，大型机械开不进去，我们最多能够使用一辆越野车。”
“足够我们运载一些装备了。”楚子航点点头。“师弟，和装备部说一声，最好制作出足够轻量化和大量携带的武器装备，杀伤力可以适当降低一点。”
“我明白。”
“那就这么说定了，从明天开始我们俩带你去卡塞尔后山特训，保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握野外生存技巧。”凯撒也走过来拍着路明非的肩膀，“虽然上次‘青铜’计划我们都有参与，但是我还没和你一起行动过，到时候你可别拖后腿。你说是吧，‘猎人’？”
“你这是在打趣我？”路明非看着凯撒，“放心，到时候我会使出真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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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一周过去了。
路明非他们一行四人穿着便服，人均长风衣配短靴，脖子上围着围巾，头上戴着一顶帽子的扮相，登上了卡塞尔那辆看上去古典奢华的列车。
校长昂热站在月台上看着他们。
“施耐德，这次行动你多小心。你的身体可不年轻了。”
“我明白的，校长。”
“凯撒，这次任务的细节，我会帮你向加图索家族保密。同时你应该也听路明非说了，其中很多的隐秘仅仅是知晓都会带来危险，你是个聪明的学生，我相信你参加了这次任务一定有自己的考量。”
凯撒没有说话，点点头，表示明白。
“楚子航，不要逞强。我知道你不擅长团队行动，但是这一次你要尽量配合，情况过于特殊。”
“路明非......”
“校长，咱们能别整的和临终告别一样吗？咱们就当是执行一次普通的屠龙任务。”
“‘普通的’屠龙任务，你小子可真敢说。”
“这次任务回来我会尽可能地说明一些能够说的事情的，校长。”路明非看着他，“相信我的经验，有装备部的支持呢，这次的任务真的不算棘手。”
“那就这样吧，祝你们好运。”
火车开动，向着芝加哥火车站驶去。他们一行人在芝加哥火车站下，叫了辆的士前往了奥黑尔国际机场，搭乘卡塞尔学院安排的专机飞往了南方。
最终他们来到了位于南卡罗莱纳州，靠近阿巴拉契亚山脉的一处郊外小镇。小镇名叫“索图斯”，执行部在这里建立了临时的据点。
阿道夫·斯图尔特是一位美籍德裔，在哥伦比亚工作，最近几天来到索图斯休假。这只是表面上的身份，实际上他是卡塞尔学院执行部哥伦比亚分部的成员。
那些被困在远处的小镇废墟里的执行部成员就是他的同事，当他把情况报告给本部之后，卡塞尔学院给他的答复是让他不要贸然行动，等待本部派来的支援。
这一等就是一周。
斯图尔特也产生过自己独自去调查那里的想法，但是他只是个普通的“B”级，理性告诉他不要去送死，但他终究是按捺不住自己焦急的心。在他终于打算独自进入其中的时候，本部的支援也到了。
他收到消息后便立刻赶来车站，索图斯是离案发地最近的城镇了，但就算如此，冬天到达这里的手段也只有每天的十班火车。大雪封住了唯一一条途径小镇的公路，这里地处山区，不远处就是阿巴拉契亚山脉的蓝岭，交通建设本就困难。更何况，也没有什么人会想要来到这样一个乡下小镇。
斯图尔特站在检票口外，看着稀少的旅人从那最后一班列车中走出。只一眼，他便确定了那四个穿着长风衣的人，他们的手提箱上印着一个世界树的徽记，那是卡塞尔学院的标志。
作为执行部成员，他一眼便发现，领头的那位，正是执行部的部长——冯·施耐德。纵使有围巾和帽子的遮挡，他脸上可怖的疤痕与那遮盖了半张脸的冰冷铁面具还是被他一眼捕捉到了。
不会错的。
他立刻迎了上去。
“晚上好，本部来的各位。我是阿道夫·斯图尔特，执行部‘B’级专员，总部让我来迎接你们。”
“晚上好，斯图尔特。”施耐德回应道，“很抱歉，让你久等了，雪下得很大。”
“没事，最近一直是这样，也多亏这场大雪，我们很容易就封锁了‘埃尔伯’已经被毁的消息。”他小声道。
埃尔伯就是那个被毁灭的小镇，它比索图斯更加靠近阿巴拉契亚山脉，几乎半个镇子都处在山脚下的森林里。
“天很冷，我们站在这里谈也不合适，先去据点再说吧。请跟我来。”
“好。”
他们一行人跟着斯图尔特走出火车站，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正停在外面，车标的位置被一个世界树的图案所代替，很明显是卡塞尔学院装备部的手笔，他们改造了这辆越野车。
“这就是装备部这次送来的装备。”斯图尔特坐到驾驶席的位置上，“后备箱里存放着这次的装备，三大箱炼金子弹，子弹携带放射性，使用炼金手段进行了遏制，只有在弹头外的炼金材料与物体接触，受冲击破碎之后才会爆发出来。同时根据你们每个人的要求配备了四柄不同的重型火力武器，以及一架M29导弹发射器，配备10发装备部从M-388改造来的‘盛宴’炼金核导弹，和四套防辐射作战服，以及四套备用作战服。”
车上除了斯图尔特之外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路明非。
“呃，有什么问题吗？”斯图尔特发动引擎，看着反应奇怪的四人。
“别看我啊，我当时真的是如常和阿卡杜拉部长汇报的，我哪知道他们给我们配了这么猛的火力？”路明非缩在一边，看上去非常无辜。
其他人了然的点点头，觉得路明非说的都是真的。
只有装备部那帮疯子会想着把M-388这样的脑残武器拿过来改造给他们用。这玩意是五十年代霉国点歪了科技树的产物，一款可以由单兵发射的核导弹。尽管使用M29型号的发射器发射，射程能够有4000米，但是射击精度非常差，实战中士兵要站在离目标两三百米的距离才能命中，杀伤半径远远大于射击距离。
嗯，剩下的应该不需要再解释了。
但，尽管这是一款相当脑残的武器，对于钻地魔虫这样的庞然大物来说，也足够用了。更何况，这款武器还经过装备部的改造与校准。
你可以说装备部是一帮疯子，但你绝对不能说这帮人不惜命，更不能说他们会坑队友。
不说别的，你就说这个火力配置猛不猛吧！
路明非一行人瞬间对装备部肃然起敬，除了路明非之外的三个人，大家心里都多了些底气，他们屠过龙，但是从来没有剿灭过钻地魔虫。面对这样完全陌生的生物，更强大的火力也就意味着多一份的生存保障。
凯撒的镰鼬，楚子航的君焰......龙族的言灵就算放在密大里都是相当强力的能力。不能否认，仅仅是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也没有任何副作用这两点，在很多时候都远远超过密大神秘学系能教给学生的知识。
还有上面就说过的，更加先进的科技与更加成熟的工业体系带来的巨大帮助。
理性客观的讨论，他们这一行只有四人，但是仅在剿灭钻地魔虫这一领域，或许比当年威尔马斯基金会的战力强大数倍。
路明非看着小镇的夜景，心里不免有些触动。或许当那边的世界发展到这个时代，也许密大的调查员们也能少拼点命吧。
但如果自己回到那个世界，自己也看不见那一天。
因为如果他真的异化到了非人的程度，他会在彻底疯狂之前选择自杀。
比起永生，路明非还是更愿意以人类的身份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