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鸽子市的惊魂一刻,林磊更加深刻地认识到知识与信息在这个时代的双重性——既是可能招致祸患的“毒草”,更是能开辟生路的“宝藏”。系统灌输的技能终有局限,他需要更系统、更前沿的理论知识来支撑未来的发展,尤其是电子、机械原理等方面,那将是下一个时代的脉搏。
然而,获取知识的渠道几乎被完全阻断。图书馆里除了红宝书和少数被审查过的技术手册,难觅其他。学校的教材更是想都别想。唯一的希望,再次落在了那些游走在灰色地带的民间交换上。
这一次,他的目标不再是粮食或药品,而是书。
他再次冒险去了两次鸽子市,更加小心谨慎。他不再试图换取实物,而是用节省下来的少量粮票和零钱,以及几句隐晦的试探,向几个看起来像是“老客”的人打听消息。
“老人家,听说…有旧书摊?”他压低声音,在一个卖烟丝的老头面前蹲下,递过去一张半斤的粗粮票。
老头眼皮都没抬,熟练地收起粮票,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嘟囔了一句:“西头…第三个巷口…破砖房后面…天亮前…”
信息简短而模糊,但足够了。
又一个休息日,凌晨四点,天色墨黑,寒风刺骨。林磊按照指示,来到了城西那片更加破败、几乎半废弃的棚户区。在一个塌了半边的破砖房后面,他果然看到了微弱的煤油灯光和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这里与其说是书摊,不如说是一个地下废品交换点。地上铺着破塑料布,上面杂乱地堆着一些旧衣服、破铜烂铁、缺了口的瓦罐,而在角落一个不起眼的麻袋里,赫然装着半袋旧书!
林磊的心脏猛地一跳。他强作镇定地蹲过去,假装翻捡那些破铜烂铁,眼角余光却飞快地扫过麻袋里的书。
大多是些破烂不堪的通俗小说、过时的宣传画册、甚至还有小学生作业本。但他很快发现了几本不一样的一—封面破损严重,但隐约能看到《代数》、《几何》、《物理》等字样!甚至还有一本极其破旧、书页发黄的《无线电基础》!
他的呼吸几乎要停滞了!这些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摊主是个面色阴沉的中年人,揣着手,警惕地打量着每一个靠近的人。
林磊深吸一口气,拿起那本最破的《无线电基础》,状似随意地翻了一下,里面密密麻麻的电路图和公式让他心跳加速。他又快速扒拉出那几本数理化教材,虽然版本很老,但基础知识是相通的。
“这些…怎么换?”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摊主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那几本破书,似乎觉得没什么油水,懒洋洋地伸出两根手指:“两斤…细粮票。或者…工业券。”
两斤细粮票!在这个年代简直是天价!足够一个成年人好几天的口粮!或者价值相当的工业券,也绝非小数目。
林磊的心沉了下去。他手里根本没有细粮票,工业券也所剩不多,还要留着换更紧要的物资。
他沉默了一下,将手伸进怀里,实际上是从系统空间里,取出了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他上次换来的那袋粗糙的全麦粉,大约还有两斤多,以及两个他舍不得吃、一直留着的系统兑换的杂粮饼。
“细粮票没有。这些…全麦粉,顶好的粮食,还有两个掺了豆面的饼子,扛饿。换这几本破书,行不?”他将布包递过去,故意让摊主看到里面实实在在的粮食。
摊主狐疑地接过布包,捏了捏,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确认是真正的粮食,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粮食,永远是硬通货,尤其是在这种见不得光的地方。
他掂量了一下,又看了看那几本几乎没人要的破书,最终点了点头,一把将布包揣进怀里,不耐烦地挥挥手:“拿走拿走!”
交易达成!速度快得惊人。
林磊强压住心中的激动,迅速将那几本梦寐以求的旧书塞进早就准备好的破布袋里,裹进棉袄内侧,转身就走,没有丝毫停留。
直到走出很远,确认无人跟踪,他才靠在一堵破墙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他小心翼翼地拿出那本《无线电基础》,抚摸着粗糙破损的封面,如同抚摸着一件绝世珍宝。翻开书页,虽然纸张发黄发脆,字迹模糊,但那些复杂的电路图、元器件的原理讲解、计算公式…在他眼中,却闪烁着无比诱人的光芒。
这不仅仅是几本书,这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钥匙!是超越这个时代局限的希望!
【知识类物品获取,潜在价值巨大。情绪值 5(源于对未来的期望)】
系统的提示也印证了这一点。
他将书重新藏好,快步离开这片危险之地。回到四合院那间冰冷的小屋,他插紧门栓,迫不及待地再次拿出这些书,就着昏暗的灯光,如饥似渴地翻阅起来。
高中数理化教材为他夯实了理论基础,而那本《无线电基础》更是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晶体管、电阻电容、放大电路、振荡回路…这些名词虽然陌生,却与他前世的知识碎片隐隐呼应,让他兴奋不已。
他知道,想要完全吃透这些知识需要时间,更需要实践。但有了方向,就有了希望。
他将这些书用油纸仔细包好,珍而重之地存入系统空间最安全的角落。这是比粮食、比工业券更珍贵的战略储备。
以粮换书,看似亏本的买卖,却是一次极具远见的投资。
在这个知识被禁锢的年代,他为自己悄悄储备下了最宝贵的火种。
这火种或许微弱,但终有一天,会燃成照亮前路的熊熊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