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格晋升的喜悦和拥有系统空间的踏实感尚未持续多久,一股更加沉闷、更加令人不安的气息,便开始在轧钢厂乃至整个四合院悄然弥漫开来。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却能让每个经历过时代风雨的人瞬间警惕起来的氛围。
最先的变化,来自厂里的广播和宣传栏。
以往高音喇叭里播放的,多是激昂的生产进行曲、劳动竞赛捷报或是技术革新的表彰。但最近,播放的内容开始悄然变化。特定歌曲的旋律变得更加铿锵、甚至带上了几分肃杀之气。广播稿里,“度正”、“皮盼”、“绝无”、“划清姐先”这类词汇出现的频率明显增高。
厂区大门和主要道路旁的宣传栏,也悄然换上了新内容。以前贴的是生产标兵的照片、节能降耗的图表,现在则多了有更改成别的宣传质料,但那股山雨欲来的气势,已经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车间里的气氛也变得微妙。
工人们休息时凑在一起闲聊的声音变小了,话题也谨慎了许多。不再轻易议论工资待遇、家长里短,更不敢开玩笑抱怨活累。大家似乎都在下意识地避免着任何可能被曲解、被抓住把柄的言辞。
几个平日里比较活跃、爱发牢骚的老工人,也变得沉默了不少,干活时埋头苦干,休息时要么抽烟,要么就盯着某个角落出神。
郭大撇子骂人的次数都明显减少了,而且骂的内容也从针对个人技术的贬低,变成了更“正确”的“磨洋工”、“思想松懈”之类不痛不痒的套话。他那双小眼睛里,除了惯有的不耐烦,也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和观望。
林磊能清晰地感觉到这种变化。这天下午,车间小组长突然被叫去开会,回来时脸色有些凝重。
下班回到四合院,那种诡异的气氛同样存在。
一大爷易中海出现的频率高了,经常背着手在院里踱步,脸色严肃,看到人也不再是以前那种刻意营造的温和,而是带着一种审视的味道。偶尔,他会把阎埠贵或者刘海中叫到屋里,关起门来说半天话。
二大爷刘海中,则像是突然找到了人生的新方向,整个人都亢奋起来。他挺着肚子,在院里走来走去。
许大茂则低调了很多,但那双眼睛里闪烁的光芒,却更加阴鸷和算计,仿佛毒蛇在蛰伏,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机会。
贾家安静得出奇。贾张氏也眼神躲闪,但咒骂声少了很多,似乎也有所顾忌。秦淮茹更加沉默,脸上总是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忧虑和惶恐。
就连一向混不吝的傻柱,也收敛了不少,很少再大声嚷嚷,只是偶尔看向林磊的目光,怨毒之色更浓。
整个四合院,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越来越紧的网罩住了。欢声笑语几乎绝迹,连孩子哭闹都会被大人迅速制止。
每个人都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试探着,压抑着。
林磊推着自行车穿过这死寂的院落,知道自己要谨言慎行,他知道,这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正在酝酿着巨大的、足以吞噬一切的漩涡。
技术、奖金、自行车…这些刚刚给他带来一丝底气和希望的东西,在这股即将到来的洪流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和脆弱。
他回到小屋,插紧门栓,第一件事就是再次检查系统空间里的物资——现金、工业券、工具、金戒指…确认它们安然无恙地待在那个绝对安全的维度。
然后,他拿起一把锉刀,就着昏暗的灯光,开始更加疯狂地练习。
外界越是混乱,越是无法掌控,他就越需要抓住那些自己能掌控的东西——技术!系统!以及存储在异空间里的、实实在在的生存资源!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风暴来临前的压抑,迫使着每一个人做出选择,或沉沦,或挣扎。
林磊握紧了手中的锉刀,眼神在摇曳的灯影下,愈发坚定。
他必须更快地强大起来,才能在这即将到来的、无法预料的巨变中,找到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