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三对这一带的山路门清,直接带我抄小路,七拐八拐很快就发现可疑光亮的具体位置。
光亮停止了移动,我们推测是可疑人员临时歇脚的可能性比较大。他们选择的路不是最好走的,甚至是有些绕远的,除了相对平坦一点外,讨不到什么方便。
由此可见,他们并不熟悉路况,很有可能是外地人,当然也不排除其他可能,比如所走路线在计划之中。
单从地理环境来说,熊瞎子山虽然占地面积很大,但是海拔不高。成年壮劳力或者当地经常上山采摘野生菌类的老农户都能做到一口气爬到山顶。
反观光亮自被发现起,移动速度一直很慢,没有急行军的意图,就算是这样中途还是决定休整,说明他们不经常爬山,或者队伍里存在体力较差的队员。
看光亮不再有任何晃动,我们便迅速向附近的一处背坡潜伏过去。为了不被发现,我两先是俯身弓背小跑,到后来索性改成了匍匐前进。雪不断涌进衣领、袖口和鞋里化成水打湿了贴身的衣服,寒意瞬间袭来,不由多打了几个寒颤。
属老狼是最轻松的,像是一道闪电一样飘过雪地难以察觉。一连串动作非常流畅没有一点声响,只在途径的雪上留下几处浅浅的脚印。这一刻我竟对一条狗产生了敬佩之情,可惜敬佩归敬佩,还要继续爬。
其实我们完全可以依照相关管理条例,直接上前对可疑人员进行盘问。但是往往现实中的不法分子并不会友好配合,更常见的是逃跑或者掏出随身携带的武器,企图实施暴力抵抗。尤其是有很大一部分盗猎者会有鸟铳、气枪以及本就具有安全隐患的土制枪支,这使执法人员所承担的风险系数直接翻倍。
人在极度紧张或者愤怒的时候,是非常容易做出不理智的行为,酿成悲剧。现在我们对于他们的基本情况还属于推测阶段,他们到底有多少人?有没有携带违禁管制物品?到底来做什么?这些都需要进一步确定,所以最稳妥的方法就是先跟踪他们。既是为了知己知彼,也是为了抓人抓赃。
我先何三一步爬上背坡,偷偷探出头去,想看看对面的情况。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何三这个挨千刀的,这哪里是三五个人?少说也有十三五个人。这群人非常狡猾,光亮其实来自大功率强光手电筒。手电体积看着和带内胆的暖水瓶差不多大,适合长时间野外使用,而且手电的前面应该都包着白纱。这样做手电光亮减弱变得柔和,照在雪上不会太过刺眼,远处看也不会特别明显。虽然照明距离有所减少,但是照明范围有一定的提升。
十几人的队伍分为三组,每组配有一个改装过的强光手电。既能起到节省物资,又可以起到隐蔽效果,这与我们之前的判断有所出入。除了发出光亮的手电和大致的人数外,其他的在我眼里都是模糊的。
这也是我久久无法释怀眼伤的原因之一,自从负伤后我的视力受到巨大影响,虽然佩戴眼镜后可以正常生活,但是在光线昏暗或者距离过远时,仍是模糊不清,好像眼睛上盖了一块磨砂玻璃。
我不甘心的用力去看,想要试图看清。余光扫过何三,他正准备探出头去看,可能是以为我有什么重大发现。我看不清,但是何三眼神好着呢,要不然真就错过了这伙人。
我歪着头注视着何三的脸,期待他能说点什么有用的信息。只见他好奇地望过去,先是一愣然后吞咽了一口唾沫。一对三角眼越睁越大,恨不得睁裂眼角。鼻孔微微撑开,呼吸加重,这是为了加大呼吸量,说明此刻他情绪紧张,有可能心率也出现骤升。
何三僵硬地转头看向我,嘴角略微抖动。我见他迟迟不肯开口,便打算问,嘴刚张开还没发出声音,他突然用手捂住我的嘴,把我拖到坡下。我被何三这一连串行为弄得云里雾里,他冲我比了个噤声地手势,我连忙点头答应,他才把脏手松开。
我赶紧抓起一把雪洗了洗嘴,回头再看向何三,他整个人瘫坐在一旁,毫无之前的醉意。他此时也正看向我,四目相对,他这才镇定下来,慢慢挪动身子凑近我,将声音压到最低说:“老马,对面有枪。”
从何三沙哑且颤抖的声音里,我听出了他心里的恐惧。不过遇到带枪的盗猎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再穷凶极恶的坏人也较量过,何三这么夸张的反应我还是第一次见,难不成对面带了不止一条枪?不过十几个人多带个一两条枪也很合理。
“那八成是来偷猎的,枪有啥怕的,咱爷们儿又不是没玩过。”我试图安抚他的情绪。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这都是当兵的时候组织学习学来的,不过跟何三说这个他不一定能听懂。
“偷猎?哼,我可不觉得偷猎用得着人手一支冲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