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突然一喊,在场的所有人都一愣。
尤其那鲤鱼精,立即想到有埋伏。
藏在树上的楚江也有些懵,心说难道这附近还有旁人,他竟然没察觉?
那他刚才开启地窖入口岂非都被看见了!
况且那人从头到尾没露任何行藏,说明修为必定更高深。
楚江正觉毛骨悚然,寻找人藏在哪了,岂料那青年喊完,居然向他这边看来。
“我艹~”楚江反应极快,瞬间明白这货嘴里的‘师兄’竟然是他!
可他什么时候有这么个师弟了?他怎么不知道。
却只一转念,便想通了。
什么狗屁师兄,定是这人早已发现楚江行迹,生死之际拉他当垫背的。
为防楚江不出手才这样叫,楚江是不是不重要,只要让这帮水妖认定他俩是一伙的就够了。
楚江暗骂一声“狗日的”,却是不及再等,扬手打出凤爪钉。
他原想等最好时机,趁鲤鱼精不备出手,至少有八成把握将其一击打杀。
被青年叫破,只能提前发难。
否则对方人多势众,一旦重整旗鼓只会更棘手。
眨眼间,凤爪钉红光激射,刺破黑夜撕开一道匹练。
鲤鱼精心生警惕,连忙召回铜锤护身。
然楚江蓄势待发,他却仓促应变。
再则那件法器铜锤,同是两道禁制,固然势大力沉,敏捷灵活却不及凤爪钉。
两厢此消彼长,楚江出手,后发先至,一道暗红霞光绕开阻截的铜锤,眨眼间已到鲤鱼精身前不及两米。
鲤鱼精眼看躲不过,再想拉回铜锤格挡更来不及,千钧一发张嘴吐出一颗鸡蛋大的青白内丹迎上去。
内丹乃是妖精通身修为所系,须是有禀赋的动物苦修上百年,方能结成一颗内丹,化成半人。
再修炼上百年,练去横骨,才成人形。
妖精内丹凝聚真气法力,能像法器般隔空驱使,然其一旦受损,便是毁去根基,非是万不得已不用。
此刻生死攸关,鲤鱼精百忙之中已经无暇顾虑将来。
砰的一声,凤爪钉与内丹撞上,楚江顿觉凤爪钉上反馈一股巨力令他身子一晃。
凤爪钉表面红光迸散,显出本体,倏地倒飞。
鲤鱼精更不好受,内丹光泽暗淡下去一半,身体巨震,向后倒去。
却是趁此时机,连忙吞回内丹,收回铜锤,一双鱼眼,阴鸷无比,看向楚江所在大树,竟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刚才这下被迫放出内丹,鲤鱼精受伤不轻。
即使看出楚江修为其实不高,只是借了法器和偷袭伤他,鲤鱼精也无心恋战。
且不说继续打下去能否反杀,即便反杀又如何,无非出一口恶气,却可能因此耽误修复内丹。
孰轻孰重,这鲤鱼精自开启灵智活了有百来年,心里通透得很。
他能在大总管手下混成头目,靠的就是这身修为,其余都是虚的。
至于其余水卒,都是水府兵丁,死活关他何事。
楚江没料到,这鲤鱼精如此果决。
刚刚凤爪钉被打散宝光,他收回手里重新以真气催发,鲤鱼精已经跑没影了。
转是那青年,趁形势逆转,从腰里皮囊摸出几个丹丸丢到嘴里,令他精神一振,猛地挥开重剑,趁其他水卒发愣连杀两个。
这些小妖大多开启灵智不久,内丹都没完全成形,脑子不大灵光。
看鲤鱼精突然跑了,大部分还没反应过来。
直至被青年砍翻两个才四散而逃。
青年没追,咣当一声把打弯的重剑杵在地上,仰头冲树上笑道:“刚才多谢前辈搭救,在下樊阳段鹏。”
一般敢在姓名前加地名的,都是当地豪族,段鹏自报家门,就是想让对方有所顾忌。
刚才他强拉楚江下水,冒犯在先。
段家虽然势大,但远水不解近渴,况且楚江的确救了他,这种时候放低姿态肯定没错。
然而令他意外,楚江从树上跃下,竟是看着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
一愣之后,段鹏更不敢轻视,年纪轻轻操纵法器已有相当火候,这种人不是天赋异禀,就是背景深厚,亦或两者兼有。
楚江面无表情盘问:“你来这做什么?”
段鹏报出家门,等于抛媚眼给瞎子,楚江哪知什么樊阳段家。
不过这青年临危不乱,能挡下法器一击,还能察觉他行踪,就知不是常人。
段鹏没因楚江年纪放松,抱拳道:“回禀前辈,在下听闻这附近有河伯作祟,沿江兴建庙宇,索要童男童女,故来为民除害。”
“斩河伯?”楚江不由皱眉。
此前在星沙渡口就有一座河伯庙,忽又灵机一动,想到原主记忆,附近不少村子都会养些乞儿。
他刚穿越时还觉着奇怪,那些村民日子过的紧巴巴,仍要拿出余粮施舍。
这下就说得通了,这些乞儿恐怕都是为祭河伯预备的。
难怪原主记忆中,每年夏季汛期总有几人会消失。
想通原委,楚江解开一些疑惑,却不相信段鹏能斩河伯。
他虽没见过河伯,但大概是个妖怪。
而这妖怪能在岸上建立庙宇,索要童男童女,作祟多年,无人能治,定然非同小可。
况且湘水本有水府管辖,竟还有河伯威逼,按照楚江经验,说他们没勾结,反正楚江不信。
但这与他无关,面前青年要去斩河伯便去好了,若真有本事,就为民除害,若自不量力,也是咎由自取。
楚江不想多纠缠,正想要走,却在这时,突然轰隆一声巨响,一道粗大的白色光柱,从葛存金所在的山头上冲天而起。
光柱顷刻撕开如铅乌云,旋即一分为七,对应北斗七星,没入天穹星瀚。
天地同力,一股莫大威压顷刻笼罩方圆二三十里,让人心惊肉跳。
之前只听葛存金要摆北斗七杀阵,楚江觉着相当厉害,却没想到这么厉害。
难怪明知湘水水府有三千水卒,葛存金单枪匹马还敢周旋。
然而震惊之余,楚江忽然发觉,看见这么大场面,段鹏竟没太大反应,仿佛早见过更大阵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