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从山腰下来的战士正是侦察队的黑娃，他机灵得很。
见康德鑫这副连滚带爬的德性，心里鄙夷，但面上不露分毫，只是冷冷地道：“等着！”
说完，转身快步回山上汇报。
他先找到了正带着侦察队队员总结此次作战经验的王二勇。
“王队，山脚下那个汉奸康德鑫又来了，哭爹喊娘地要见大队长。”
王二勇眉头一拧，脸上掠过一丝戾气：“这狗东西，还敢来？真当老子们的枪子儿不咬人？”
他想起杨大队长的仇，拳头就硬了。
但他知道轻重，压下火气，对黑娃道：“你看紧他，我马上去报告支队长。”
王二勇找到林川时，林川正独自一人猫在指挥部的窝棚里，就着油灯的昏黄光亮，在一张皱巴巴的地图上勾画着什么。
听王二勇汇报完，林川脸上没什么意外表情，只是轻轻放下手中的炭笔，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一幕。
“看来，平田这老鬼子是真急眼了。”
“支队长，你打算见他？”
“见，为什么不见？”林川转过身，“人家上赶着来给咱们送装备，岂有拒之门外的道理？不过，不能在这里见。”
“你带几个人，把康德鑫带到西边半山腰那片乱石堆去。记住，老规矩，蒙上眼睛，绕点路。”
“明白！”王二勇心领神会。
“还有，”林川补充道，“所有这次接触过康德鑫的战士，包括你我二人，完事后全体集合，像上次那样，用山泉和草药彻底清洗一遍，衣服全换掉。”
“是！”王二勇深知那追踪药粉的厉害，毫不含糊的应下，立刻转身去办。
……
西边半山腰，一片嶙峋的怪石中间。
康德鑫眼睛上的黑布被取下，他惊恐的发现自己又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林川和王二勇就在他的面前。
“大队长...”康德鑫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点头哈腰。
“康德鑫，你的胆子倒是不小，还敢来见我。”
康德鑫噗通一声又跪下了，带着哭腔：“大队长饶命啊！小的也是被逼无奈啊。是平田，平田那个老王八蛋，他拿枪顶着我的脑袋，让我来的啊！”
“哦？”林川语气平淡，“这次，他又让你来谈什么？”
康德鑫连忙抬头：“谈成了！谈成了！大队长，您上次提的条件，一百支三八大盖，五千发子弹，皇军...不，鬼子他答应了.只要您肯把那门炮还回去，他们立马就交货，时间地点都由您定。”
他语速极快，生怕说慢了林川就不听了。
说完，眼巴巴地望着林川，期待看到他意动的表情。
然而，林川只是轻轻哼了一声，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喜悦，反而带着一丝戏谑。
“答应了？现在才答应？”林川微微俯身，盯着康德鑫的眼睛，“可惜啊，晚了。”
“晚了？”康德鑫一愣，没明白过来。
“对，晚了。”林川直起身。
“上次你们跟我玩阴的，派你来下套，真当老子是泥捏的，没点脾气？回去告诉平田，我改主意了。一百支？那是昨天的价码。现在，想要炮，拿两百支全新的三八大盖来换。少一支，免谈！”
“两...两百支？！”康德鑫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大队长，您这不是要我的命吗？县城军火库都被你们搬空了，平田队长他上哪儿去弄两百支新枪啊？这根本就是强人所难，要把他往死里逼啊！”
他急得满头大汗，手舞足蹈，仿佛林川要的不是枪，而是他的命根子。
林川看着他这副丑态，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康德鑫，皇上不急太监急。平田还没叫唤，你倒先替他哭起穷来了？你怎么就知道，他平田康一为了保住他那顶乌纱帽和他那颗脑袋，不会答应我这条件？”
他往前逼近一步，那股在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煞气瞬间笼罩住康德鑫。
“我告诉你，要不是还得留着你这条狗腿子回去传话，老子早就一枪崩了你了！还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活腻歪了你！”
康德鑫被林川身上那股骇人的气势吓得魂飞魄散，仿佛下一秒子弹就会穿透他的脑袋。
他双腿一软，再次瘫倒在地。
“赶紧滚蛋！”林川厉声喝道，“告诉平田，两百支三八大盖，一支不能少，子弹照旧。什么时候准备好了，等我的通知。要是再敢耍花样，当心你的脑袋！”
“是是是，答应，都答应。我这就回去传话...”康德鑫磕头如捣蒜，哪里还敢有半分异议。
他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离开这个眼神能杀人的煞星。
王二勇上前，粗暴地重新用黑布蒙上康德鑫的眼睛，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提起来，带着他七拐八绕地下山去了。
处理好康德鑫，林川和王二勇没有丝毫耽搁，立刻带着之前接触过康德鑫的战士们，来到山里一处隐蔽的溪流边。
夜色已深，冰凉的溪水激得人一哆嗦。
但所有人都没有丝毫怨言，脱掉衣服跳进水里，仔细地清洗着身体和头发。
随后，又用捣碎的草药汁液涂抹全身，再冲洗一遍。
换上新带来的军装，将换下的衣服仔细清洗了两遍，叠放在一起。
林川和王二勇也不例外，两人同样一丝不苟地完成了整个清洗过程。
“支队长，您说平田那老鬼子，真能凑出两百支枪来？”王二勇一边用力擦着身子，一边忍不住问道。
林川将清凉的溪水泼在脸上：“他凑不凑的出来，是他的事。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压力给够，把他架在火上烤。他现在是热锅上的蚂蚁，比我们急。
别说两百支，只要能找回那门炮，保住他的前程和脑袋，三百支他砸锅卖铁也得想办法。等着吧，他会答应的。”
清洗完毕，换上干爽的军装，一行人趁着夜色，返回了黑熊山根据地。
空气中，只留下淡淡的草药气息，很快也被山风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