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式货车在布朗克斯区破败的街道上行驶着。
车轮压过路面的坑洼，发出的颠簸让车厢后传来两声压抑的呻吟。
菲利希亚丝毫不在意身后被打包的家伙。
她侧着身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正在开车的萧恩。
月光透过前挡风玻璃，勾勒出他戴着金丝眼镜的侧脸。
他开得很稳，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的手肘撑在车窗上。
他看起来不像是敲诈了纽约军火商的疯子。
更像是下班回家的大学教授。
这个男人，浑身都是谜团。
菲利希亚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他的身手不是格斗，简直是艺术。
他根本没把专业人士当回事。
还有他的情报。
他知道自己，知道修补匠，甚至连菲尼亚斯·梅森的真名都一清二楚。
这种情报，一般人不一定有。
他到底是谁？
那个特工局？
不像。
那些黑西装一个个像被人欠了几百万，可没他这么风趣。
一个医生？地狱厨房的中医？
菲利希亚觉得这简直是她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你在想什么？”萧恩目视前方，头也不回地开口。
“在想我的出诊费是不是收得太贵了？”
“不。”
菲利希亚笑了起来，她向萧恩那边挪了挪，身体微微前倾，一股淡淡的香气飘了过来。
“我是在想，萧恩先生，你今晚的表现可比我那些收藏品还要亮眼。”她的声音压低，带着慵懒的磁性。
“你做这个多久了？我是说，这种黑吃黑的兼职。”
“我说了，我是一个医生。”萧恩面不改色地纠正她。
“今晚只是一次特殊出诊。我的钻石被绑架了，我这个做医生的，总得把它们解救出来，对吧？”
这家伙……
菲利希亚被他这套歪理给逗笑了。
他总能把无耻的事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好吧，医生。”她顺着萧恩的话往下说。
“那你这次解救行动感觉如何？你的病人还满意吗？”
“不太满意。”萧恩摇了摇头，一脸的遗憾。
“哦？”
“黑吃黑难度太低了。”萧恩叹了口气。
“我本来以为修补匠的人会更专业一点。结果……唉。”
他看了一眼后视镜，那两个壮汉还昏迷不醒。
“两个学徒连最基本的观察环境都不会。他们从下车的时候开始，全身上下就写满了我们是来黑吃黑的。
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手一直放在腰上……这演技，连鲍比都比不上。”
鲍比？那是谁？
菲利希亚有些疑惑。
“总之。”萧恩总结道。
“这次出诊毫无挑战性。我很失望。要不是看在钻石的份量还算丰厚的份上，我今晚就是白跑一趟。”
菲利希亚听着他的抱怨，眼角忍不住抽了抽。
毫无挑战性？
那可是修补匠的人！手里拿的还是能量武器！
这家伙的挑战标准到底是什么？
难道要金并来围殴他吗？
“那你还真是艺高人胆大。”菲利希亚由衷地感慨了一句。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胆量在萧恩面前，似乎有点不够看。
“胆子大不大，取决于实力有多高。”萧恩淡淡地说。
“你不一样吗？菲利希亚。你敢从爱尔兰黑帮手里偷东西，还敢找修补匠销赃。你的胆子可不比我小。”
“我那是艺术。”菲利希亚纠正道。
“我喜欢的是过程。是在刀尖上跳舞的感觉。而你……”
她看着萧恩，眼神魅惑。
“你给我的感觉根本没在跳舞。你是在拆舞台。”
形容得很贴切。
萧恩在心里给她点了个赞。
他确实不喜欢花里胡哨的过程，只相信效率的解决方式。
就像爷爷说的，武功，是杀人技。不是用来表演的。
一力降十会。
在力量和技巧面前，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我只是个务实的医生。”萧恩耸了耸肩。
“我喜欢简单的治疗方案。能一针解决的病，绝不开第二针。”
就像那两个壮汉。
能一拳解决，绝不出第二拳。
菲利希亚被的话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家伙……真是油盐不进。
她翻了个白眼，换了个话题。
“所以，务实的医生先生。我们现在要去哪？你不会是想把车开回你的济世堂吧？我得提醒你，这辆车的车牌号估计五分钟内就会被修补匠和他手下的黑警全城通缉。”
“当然不。”萧恩打了个转向灯，拐进了一条更偏僻的小路。
“我说了，去一个能安心数钱的地方。”
“哦？你在纽约还有别的诊所？”菲利希亚来了兴趣。
“不。”萧恩笑了。
“我去你家。”
菲利希亚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你说什么？”
“你没听错。”萧恩看了一眼后视镜，确认没有尾巴后，继续说。
“我不知道你的安全屋在哪。但你刚才上车的时候，你身上的香水味，沾染了一点……嗯，让我想想……”
他闭上眼睛，嗅了嗅。
“一种昂贵的猫砂味。还有老式羊毛地毯的尘埃味。”
菲利希亚的身体瞬间绷紧。
这是什么能力？！
“别紧张，我不是变态。”萧恩睁开眼，一脸无辜。
“我只是鼻子比较灵。而且，我猜，你的安全屋应该就在这附近。高层，通风良好，而且能俯瞰半个曼哈顿。”
菲利希亚：………..
她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萧恩。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是一个艺术家。”萧恩理所当然地说。
“艺术家嘛，总得住在能激发灵感的地方。地狱厨房的下水道，显然不符合你的品味。”
“而且…..”他指了指窗外。
“你刚才在屋顶上发现我的。而我，是从东边过来的。这说明你当时的面是朝东的。你的巢穴就在这附近。”
菲利希亚沉默了。
这家伙的观察力，分析力，还有他非人的感知……
华夏武学真那么牛？或许自己该去研究一下？
“好吧。”
几秒钟后，菲利希亚泄了气。
在萧恩面前，她感觉自己那点小聪明就像是小孩子杂耍。
“算你赢了。”她没好气地指着前面一个路口。
“前面左转，开进一个废弃停车场。然后闭上你的眼睛，堵住你的鼻子。”
“没问题。”萧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