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老大一番安抚下，船启程了。
当晚，在长江口歇息。
这一晚水手们不再敢上甲板，都缩在自己的船舱里静静地休息。
老何一害怕就爱喝水，这一日，他喝了不少，肚子里早就积了不少水。
白日里，他听到吴老三的事，不敢外出一步。
到了晚上，他实在憋不住了，走出舱房，走到上面一层，那里有搭建的简易厕所。
老何一面走，一面嘴里念叨着：“我不上甲板，你别来找我，我就撒泡尿，鬼啊妖啊，都不要来找我。”
他走到简易厕所里，一泻千里后，舒爽地走出来。
外面是一条笔直的廊道，两侧是住人的舱房。
今晚，天色昏暗，无月，无星。
船舱里本就逼仄，此刻看过去，黑洞洞的，老何联想到吴老三的事情，顿时觉得这廊道里鬼气森森。
他不由地加快脚步，廊道里响起了他急走的脚步声。
他匆匆忙忙地到了楼梯前，就要下去。
突然，上面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老何浑身一紧，冷汗直冒，他脚下的速度更快，他不会武功，自然弄出了更大的声响。
一把刀自楼梯上飞下，有破风声响起。
老何听到这声音，跑得更快了，只是他终究不会武，一抹刀光从他的脖颈后落去。
“嗤！”
老何的身子还在往下跑，头颅便飞了起来，鲜血洒满楼梯。
“哼，你这弄得太血腥了，之后处理起来会很麻烦。”
一道中年人的声音响起，说话的人藏在黑暗里，神秘莫测。
另一道年轻的声音回应道：“谁让他跑得那么快呢？”
中年人的声音道：“你又不是不会点穴，可以先制住他，再动手嘛。”
年轻的声音道：“我更习惯用刀。”
中年人的声音无奈了，道：“好吧，好吧，你先进舱房，我把这痕迹处理掉。”
年轻的声音道：“好的。”
声音刚落，一个青衣蒙面客从上面走了下来，看着舱房的房号，走到八号房，推开门，走了进去。
另外一个青衣蒙面客走下来，一边轻声地埋怨，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块青布，蹲下擦拭起来。
就在他蹲下的时候，许多青衣蒙面客走了下来，也都走到特定房号的舱房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当中年人擦完血迹，起身时，廊道里已经没有了人。
这段时间，一共有五十八人走了进来，两人一间舱房。
中年人带着老何的尸体，走到八号房前，敲了敲门，舱房门打开，他走了进去。
廊道霎时间静了下来，又一道身影从甲板上走了下来，是柳长空。
凤尾帮出船，船上却是空的，柳长空便在想着，会不会是要半路上船。
昨夜吴老三出事，他便知道，吴老三是遇到了上船的人了。
今夜，待同一舱房中的水手睡了，他便神不知鬼不觉地上了舱房，藏在风帆后，静静地等待着。
片刻之前，六十个青衣蒙面客上了船，看身手都是一流高手。
他们一路走进船舱，都未发现柳长空在他们的背后，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柳长空记下哪些舱房里有人，便走到老何死亡的地方。
明日大概那些水手又会觉得遇到鬼了。
……
柳长空第二日便是被水手们的叫喊声惊醒的。
“老何呢？你们有谁看到老何了吗？”
“没有啊，也许出去放水了吧。”
“怎么会？我找了他半个时辰了，他不管做什么都该回来了。”
“这……难道他也……”
这话一出，喧闹的舱房安静了下来，他们互相看看，眼睛都瞪得极大。
此时，郭老大走了进来，看着他们的样子，心中有些不详的预感。
他问向自家子侄小郭，问道：“又怎么了？”
小郭惊慌地道：“叔叔，老何不见了。”
郭老大失声道：“什么？”
他朝老何的床铺看去，上面空无一人。
郭老大毕竟多年行船，见的事多了，很快镇定下来。
郭老大看着全舱房的人，道：“都出去找！”
水手们都散了出去，将整个船舱都找了个遍，没有找到老何。
只剩下舱房没找过，只是武维扬昨日说过，舱房都不能打开。
郭老大再次找到了武维扬，痛陈道：“帮主，老何也不见了，还请让我等进舱房找一找。”
武维扬眉头紧皱，道：“我记得之前说过，舱房不能随便打开。”
郭老大看向武维扬，道：“可是，帮主，你能否跟那边说一下，不要再杀害帮中之人了。”
武维扬眼睛眯起，道：“什么那边？”
郭老大道：“我也不蠢，帮主你不让我们打开舱房，我们虽不知里面是谁在住，可是既然这船上没有别人，那便只能是他们出的手。
帮主所谋是何事，我不敢过问，这些水手们都是我的兄弟，他们也不会过问，可还请帮主不要再让他们枉死了。”
武维扬紧紧盯着郭老大，郭老大昂胸抬头，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着。
房间里的氛围都是变得紧张起来，就像是长箭搭上满弦弓，一触即发。
郭老大没有害怕，坚持看着武维扬。
武维扬身上，衣衫无风自动，一股强大的威势压着郭老大。
郭老大硬挺着，朗声道：“帮主，不管你要做什么，还请为帮众考虑一下。”
武维扬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安抚好水手门，之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拉满的弦突然松了，郭老大松了口气，恭敬地道：“是我鲁莽了，还请帮主恕罪。”
武维扬道：“好了，去吧。”
郭老大转身出去了。
武维扬看着郭老大的背影，冷冷地道：“我刚才说的话，你可听到了？”
“呵呵，谁让那人遇到我们了呢？不杀，泄露出消息怎么办？”
随着这一句话说出，一个青衣蒙面客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武维扬道：“我会让他们不再半夜出动，只是你们也不要再杀人了，若是遇到人，便送到我这里来，你们虽然练的是杀人术，可总也会些制人的本事吧？”
青衣蒙面客道：“会倒是会，只是我怕那些人不听啊。”
武维扬道：“这可还没出海呢，要是把水手们都吓得不敢出海了，到时候，你们能开船？”
青衣蒙面客道：“知道了，我去说说。”
接下来，船上再没人失踪，船很安稳地驶向东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