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气混合着汗味,在翌日清晨中沉淀。
昨晚武承夜押注的消息如同野火燎原,经过一晚上发酵,勾着许多人的心弦。
一个才来两周的新人,被A区老大看好,又被B区老大看低,这种情况实在太有趣了,甚至已经超出白屿这个人本身。
于是,几乎出现开赛第一天的情况,能来观赛的都到了现场。
看台上、走廊栏杆后,甚至高耸的通风管道上都扒满了人,所有视线聚焦在那片冰冷的金属擂台。
4组的厮杀,开始了。
开场便是最赤裸的残酷。
第一场,一个急于表现的家伙便扯住对手喉咙,连同半截脊椎骨撕扯出来,鲜血泼洒在淡蓝光膜上,蜿蜒流下,引来一阵混杂着恐惧与兴奋的嚎叫。
接下来的几场比赛愈发惨烈,人群的欢呼声越来越狂热,血腥味和肾上腺素在空气中弥漫,就连一些懦弱之人眼睛都变得赤红,仿佛自己上台不弄得鲜血四溅就很丢人一般。
“让让!让让!”
十几个喽啰粗暴地推开人群,在擂台前排挤出一片空地,他们是铁壁的心腹,特意来为老大造势,“都看好了!等会儿让你们见识下老大的厉害!”
“第三场!4组 6号铁壁,对 4组 78号王阳!”
执法队员的吼声落下,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一道魁梧的身影从 B区人群中走出,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颤。
铁壁赤裸着上身,糜烂的皮肤下肌肉虬结,右臂已经完全异化,变成一条布满骨刺的血肉触手,顶端还滴落着粘稠的绿色液体,散发出刺鼻的腐蚀性气味。
王阳也算是个老人了,但天赋一般,只有启灵中期。
王阳看到铁壁的模样,脸色瞬间惨白,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别浪费时间。”
铁壁的声音如同巨石摩擦,他甚至没看对手一眼,右臂的血肉触手突然暴涨,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刺而去!
王阳想要躲闪,但触手实在太快,他根本躲闪不及,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胸膛就被贯穿。
“滋滋——”
粘稠的绿色液体瞬间腐蚀了他的肌肤,骨骼在滋滋声中化为脓水,王阳脑袋一垂,算计与积累随着死亡成为飞灰。
哪怕对手已经死亡,铁壁动作依旧不停,他猛地发力,将尸体甩向擂台边缘。
“砰!!!”
尸体与光罩碰撞,血肉分离,红的白的溅在光膜上,缓缓滑落。
铁壁支持者的开始狂呼呐喊,并带动更多人喝彩。
石奎享受般地深吸一口弥漫的血腥气,目光如冷电般射向台下的白屿,伸出舌头,舔舐溅到嘴角的温热液体:“下一个,就是你。“
B区的喽啰疯狂地挥舞着手臂,嘶吼着老大的名字。
“铁壁老大牛逼!”
“这才是真正的实力!某些人居然敢挑衅这等强者!”
“老大为飞蛾哥报仇!”
铁壁用最暴虐的方式,奠定自己不可撼动的强大。
比赛继续,每个选手登场都充满谨慎。
之后的对决,观众们喊叫声明显小了许多,时不时有人看向电子屏,期待着某场比赛的到来。
终于,在第十七场比赛结束后,执法队员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十八场!4组 18号白屿,对 4组66号吴鹏!”
喧嚣声浪骤然拔高。
白屿一步步走上擂台,他身上甚至没看到明显的武器,只有那件略显破旧的灰色制服。
他的对手,那个叫吴鹏的新人,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上来,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不住哆嗦。
这人才来到预备区没多久,连启灵境都没到。
他手里紧握着一把训练匕首,眼神里全是恐惧,视线甚至不敢与白屿对视,死死盯着脚下那尚未干涸的血迹。
“噹!”锣声敲响。
吴鹏猛地一个激灵,像是被烫到一样,竟“当啷”一声把匕首扔在地上,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不断磕头。
“我...我投降!别杀我!我认输!积分我还没花,都给你!求求你!”他带着哭腔,声音嘶哑。
白屿看着他,寂静中,他只回了一个字。
“行。”
说完,他没再多看那筛糠般的对手一眼,转身直接走下擂台。
屏幕上,白屿名字旁的积分跳动一下,增加了微不足道的一场胜利。
期待已久的人群愣了。
他们没有信息库的特权,可掌握不了每个人的情况,更何况吴鹏还是新人。
几秒钟后,嘘声如同潮水般爆发!
“就这?!”
“妈的!老子等了这么久,就给我看这个?”
“靠!果然是靠运气!连杀人的勇气都没有!换做是我,直接一拳打碎那新人的脑袋。”
“我就说他是个弱者!武承夜老大这次看走眼了!”
失望的嘲弄和谩骂声此起彼伏,B区的预备役更是添油加醋。
关于白屿“名不副实”、“侥幸捡漏”的言论甚嚣尘上,几乎成为定论。
第一轮比赛就在失望的氛围中结束。
时间流逝,日夜不断更替。
第二轮比赛展开。
真正的种子选手和几匹黑马开始展露锋芒,各有惊艳表现,吸引走了大部分目光。
白屿的名字渐渐不再被人频繁提及。
三日后的傍晚,林薇敲响白屿隔间的大门。
进入房间中后,她脸上笑容依旧,但仔细观察可以看到些许疲惫。
林薇递过来一张折叠的纸条:
“喏,郎君,这几天跳得最欢、骂得最难听的,都在上面了,我可是连他们小时候偷看隔壁洗澡的事都快挖出来了。”
说完,她习惯性地想调侃几句,目光却在这时微微一顿。
白屿正盘坐在床板上,似乎刚结束冥想,周身气息沉静如水,与以前好像没什么区别。
但心渊低语途径赋予林薇敏锐感知。
她捕捉到一丝极细微的差异。
那是一种更深沉的内敛的气息,毫无疑问,仅仅几日不见,白屿对自身力量的掌握更加成熟。
林薇眨了眨眼,本想安慰的话,到了嘴边拐上个弯:
“要我说,咱们不如趁这机会示敌以弱,假装打得很艰难,甚至受点‘轻伤’,等大家彻底放松警惕,再突然...”
“不理会他,只是不想与狗对吠。”
白屿缓缓抬起眼帘,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何须藏拙,何须避他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