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百户，赵千户派我来传个口信，堡外的金兵大营里定然还有不少财货以及金人尸首，蔚州军一夜奔波，实在无力搜刮，若金百户愿意，可以派人出城，所得钱货、战利品蔚州军丝毫不取！”
金国凤与何大有面面相觑，“赵千户真是仗义啊！”
幸亏刚才没有仓促派人出城，否则的话岂不是真成了小人。
“千户还说，堡外的蒙古人实力未损，金百户若要出城，必须多加小心！”
金国凤再三感谢，“替我谢过赵千户，我定三思而后行！”
大明巡按司官员勘验战功的时候，只是勘验首级，只要首级为真，那过程根本无人在意。
眼下，赵远这是将难题抛给了金国凤。
是火中取栗，冒着被蒙古人发现的风险出城搜刮一番？
还是老老实实看守边关？
金国凤也好，何大有也好，他们都做出了自己的决断：“出城，富贵险中求！”
建奴首级在大明功勋体系中可是硬通货，十颗首级便能官升一级。
若有一百颗首级，便是连升两级也大有可能。
很快，金国凤与何大有凑出了一百人，他们需要在天亮前赶回关卡。
好在有惊无险，逃窜的李贞旭一夜未归，而额哲的察哈尔部担心明军设伏，轻易也不敢靠近金营，这便给了金国凤一行搜刮的机会。
刚开始，明军不敢点燃明火，只能在暗中行事，可后来，确定四周没有敌人之后，他们的胆子变得很大，一根根火把接连点起。
明军搜刮战利品的速度也加快了。
等到额哲闻讯前来阻拦的时候，金国凤已经带着人马溜回了关城。
事后盘点，金国凤又带回了九十记建奴首级，三百两银子，战马十匹，刀枪各百支！
这次的收获，可以称得上是满载而归。
不过，金国凤与何大有商量之后决定交出一半的首级和银子。
做人不能太贪婪，赵远如此仗义，金国凤又怎能太过小气？
一刻钟之后，赵远便见到了四十五具建奴首级，一百五十两银子，他笑道：“金百户太客气了，这样吧，首级我留下，银子便交给你分下去吧，大家伙冒险行事，终归也有功劳，还有这份战报，待会儿你若没有异议，那便签个印鉴！”
金国凤接过报捷文书，快速看了一遍。
原来在赵远的奏报中，早已将夜袭的功劳分给了金国凤，眼下只需要将各自斩获的首级数目填上去便妥当了！
好家伙，赵远这等胸怀着实令人敬佩。
金国凤感慨万千，“赵千户这个兄弟，我金国凤交定了！”
作为客军，赵远的报捷文书需要向宣大报送，而金国凤也需要向自己的防守官报捷。
快速签押过后，金国凤也让人代笔了一份文书，让赵远、何大有确定签押过后便快马送出。
此役，蔚州军与察哈尔人合力斩杀建奴二百九十人！
由于察哈尔人不能显露踪迹，所以战功便全部算到了蔚州军头上。
按照约定，金国凤可得首级四十五具，何大有过来驰援，也从中分得十五具。
对于何大有而言，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有了这十五具建奴首级，何大有便能荣升百户！
赵远这个朋友，何大有也认定了！
天一亮，李贞旭也出现在城外，看到一片狼藉的营地，失去脑袋的族人尸首，他险些气炸了肺。
“额哲，昨夜为什么不来救援？”
额哲矢口否认：“刚开始遇袭，我也不知道营外有没有明人埋伏，自然要小心行事，等到我派兵抵达时，谁能想到你已经突围了！”
“好一张血口喷人的嘴！”
李贞旭当然听到了额哲的潜台词，这是在责怪自己败的太快，没给察哈尔人救援的时间！
“额哲，你等着吧，昨夜突袭我大营的也有你们察哈尔人，我倒要看看天命汗会如何处置你！”
事已至此，额哲自然不能服软：“那就走着瞧吧！”
作为察哈尔人的王子，如果额哲表现的太过软弱，必会遭人耻笑。
……
关外，金人与蒙古人不欢而散，他们相继退军。
关内，赵远也向金国凤辞行了。
击退了金人，起码月旬之内长乐堡应该平安无事，至于后来金人会不会再度发兵来攻，那就要金国凤自己的能力。
离开长乐堡，赵远的队伍又壮大了。
算上浩浩荡荡的四千五百察哈尔人，格外引人瞩目。
不过，由于盐货军械都已交割了，眼下，随行的车马都空了出来。
赵远琢磨着要在边关采购些皮毛、药材，这样才能让钱生钱！
此时，天气依旧炎热，好在建奴的首级都已硝制妥当，倒也不必担心腐烂。
四日后，赵远再度途径保德州。
此番，赵远不打算入城了，前几日，他刚在这里斩杀了范永斗派出的客商。
保德州隶属太原府，巡抚是吴甡
前几日，范氏吃了亏，绝不会善罢甘休。
谁曾想，有时候怕什么就会来什么，赵远这一行人刚刚安营扎寨，一个时辰之后，一队身穿“刑”字官袍的官差便找上门来。
“蔚县防守官赵远何在？”
赵远闻讯迎来：“本官便是赵远，尊驾意欲何为？”
“九日前，保德州商户韩域入你军营，被你悬首示众，可有此事？”
果然还是之前杀人留下的麻烦。
赵远并未否则：“本官不识得什么韩域，但却知道当时确实有一人潜入军营，预谋不轨之事，最终被我就地正法！”
“你杀之人便是韩域，第二日韩域亲眷就报了官，如今还请赵千户随我到按察司走一遭吧！”
“未请教大人官职？”
“在下按察使司经历范会，赵千户，请吧！”
提刑按察使司，主管一省之刑名按劾之事，然而，到了崇祯年间，只能审理民间诉讼！
这范经历只怕是范永斗的族人！
既然是敌人，那自然没必要给好脸色了，赵远当即嗤笑道：“范大人只怕搞错了，据本官所知，按察司只能审理民诉、非命案，换句话说，按察司还管不到某头上，真要是审理，也该是巡抚衙门来找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