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一过就是冬日。
北地的寒风甚至可以冻死牛羊。
必须赶在冬月到来之前将住人的屋舍盖好。
为此,每日天不亮,赵远便带着众人动手了。
饿着肚子干一个时辰,然后便回来吃早饭,
这一日,正是吃早饭的时间。
掌勺的妇人挥舞着勺子,大声吆喝起来:“一碗粟米粥,一张饼,排队取食。”
刚开始,众人见到食物都是下意识的一哄而上,可在赵远的训斥下,他们终于学会了排队,懂得了遵守秩序。
妇人动作麻利,快速舀粥、发饼,上下嘴皮也动个不停:“大家伙能有饭吃,这都是赵庄主的恩德,你们在干活时多卖卖力气,千万不要偷奸耍滑!”
流民自然连连附和,“那是自然,没有赵庄主,我早就饿死了,哪有今天?”
“是啊,卖卖力气就能吃上饭,这样的日子真是太难得了”
“也不知道村寨建成之后,赵庄主会不会赶我们走!”
……
众人议论纷纷,就连附近几个村寨残存的边民也颇为意动。
鞑子太过凶残,一个村寨能有两三个人丁存活就已经十分难得了。
这么点人手是很难独自生活的。
边地不宁,盗匪横行。
如果能够留下就好了。
郭武早就有了决断,他找到赵远,直接说道:“庄主,世道艰难,存活不易,如果我们想要留下来,不知道需要做些什么。”
赵远笑了起来,他环顾左右,朗声说的:“郭兄弟问我怎样才能留下来,答案很简单,只要卖力干活,不去偷奸耍滑,不去无事生非,都可以留在我这庄子!反之,我这庄子可不是善堂,不养懒汉、歹人!这两日大家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冬日将近,要想有一处安身立命的所在,须得加把劲,多建房子,多做准备。”
郭武眼前一亮,“我明白了,这庄子是赵庄主的,但只要好好干,终归有间房子是我们的!”
此言一出,众人议论纷纷,“说的没错,咱们是在给自己干活呀!”
“庄主放心,谁要是偷奸耍滑,咱们绝不会放过他!”
一时之间,流民也好、边民也罢,全都干劲十足。
事实证明,一旦做好了思想工作,行动效率将会大幅提高。
三两日的时间,赵家庄便变了个大样。
除了库房、磨坊之外,五十多栋房子拔地而起。
赵远根据每个人的贡献,给予表现最突出者优先挑选房子的权利。
郭武当然是其中之一。
一个月前,郭武还有自己的家,可该死的鞑子改变了这一切。
亲人死了、房子毁了、田地也被糟蹋了……
本以为一切都毁于一旦,只能带着两个侄子去做流民,谁曾想,赵远出现了。
现在,郭武又有了自己的房屋,自己的家。
此情此景,让人忍不住喜极而泣。
情到深处,郭武轰然跪地在地,正色道:“赵庄主,以后我郭武这条命就是你的了,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赵远搀起郭武,“这年月,抱团才能活下去,我执意要在这里重建家园,也不过是为了让大家多一条生路罢了。”
“庄主高义!”
众人心中明白,如果赵远将投在庄子身上的钱粮改作他用,以他高强的身手,一定可以在任何地方活得十分滋润。
现在,赵庄主与大家同吃同住,却给了大家另一个家。
这是赵远赵庄主的恩德!
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些日子的接触下来,众人对赵远感恩戴德。
凝聚力,是一个定居点发展壮大必不可少的一个要素。
这几日,又有十多个流民接连赶来。
正好,赵远打算建造堡墙,将庄子保护起来,人多力量大。
不过,随着人手的增多,库房内粮食的损耗也一日多过一日。
怎么办?
劫富济贫?
赵远盘算着生财之道,久久难以入睡。
今日是玄清在外轮值,赵远就守在库房内。
剩下的粮食虽然不多,但却是众人安身立命的所在,不容有失。
忽而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赵庄主可曾睡下?”
“玄清道长?”
玄清语调低沉:“是我,庄主,我抓了个鬼鬼祟祟的贼人。”
赵远早已抽刀在手,“贼人也盯上我们了?哪里的贼人?”
“时间紧急,我怕庄里有贼人的内应,捉了他就来见你了”
库房内只有一盏小小的油灯,借着火光,赵远看到贼人的嘴已经被烂布堵住了,他快步上前,冷声说道:“我可以拿出布条,但你不要大喊大叫,问你什么你要说什么,明白就点头!”
贼人连连点头,他做梦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村子竟然还有哨探。
“你是什么来路?”
贼人眼睛转个不停,“好汉,我是流民,听说你们这里干活就能给碗饭吃,我想来讨点吃的。”
“啪!”
赵远一巴掌抽了过去,扇的贼人头晕眼花,“别说废话,再说一句假话我就断你一根指头!”
贼人何时见过这等凶悍的乡民?
“好汉莫打,莫打,是大头领草上飞让我来打前站的,他听人说你这里有不少粮食,还有些女人,便想拉你们入伙!”
“草上飞?”
这显然是贼头的名号,所谓的拉人入伙,无非是劫走钱粮,掳走女人,如果不答应便免不了一场火并。
“庄里谁是你们的内应?”
贼人吓了一跳,对方连这个都知道了?当下哪里还敢隐瞒,“是个贼眉鼠眼的癞皮汉,头领喊他黄三。”
“你们的营地在哪里?现在有多少人手?”
“山寨在熊耳山西郊,距离此地有二十里,寨中统共有三百多号兄弟”
“草上飞在哪里?”
“大头领要与人商议一桩大买卖,下了山不知去向”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赵远如果想要安心发展,必然要跟贼人发生冲突。
与其被动挨打,倒不如主动出击!
赵远看着玄清,正色道:“贼子比毒蛇还要狠,他们不敢跟鞑子火并,却要来寻我们的霉头,这是把我们当成了软柿子,我想趁他们没有防备,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玄清深吸一口冷气,二十里山路,怕不是要走一个时辰,“你要带多少人手?”
去少了,怕是羊入虎口,去的多了,万一贼人来犯,那该如何应对?
村寨的堡墙尚未完工,贼人不费力气即可入村!
赵远思虑片刻便有了决断,“人贵精而不在多,我亲自带队,伺机以待。玄清道长,我走后,村寨就拜托给你了!”
玄清并未多劝,他知道当下来说,赵远是选择是正确的。
“放心吧,只要贫道还有一口气,就绝不容贼人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