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啊!”
巨大的撞击声与惨呼声接连响起。
后头的建奴精骑急忙勒马减速,“小心,前面有陷马坑!”
“快救代子!”
“下马!”
自家头领落入陷阱,建奴必须下马救援。
这时,坑中的竹签已经刺穿了达慕的小腹。
下马的十一个建奴训练有素,他们分出四人下马救援,剩下七人弯弓搭箭,时刻准备应对堡中的明人。
达慕“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元扈、费简,不必管我,速去通秉甲喇章京,必须拿下这座军堡,这里的明军与别处的不同,绝不能让他们做大!”
“代子爷!”
唤作元扈的建奴大为惊慌,他跟随达慕多次南下劫掠,从未想到达慕有朝一日会落到今日这般下场。
达慕用最后的力量惨呼道:“快走,不要耽搁,日后再为我报仇!”
建奴精骑面面相觑,他们难下决心。
坑中的达慕身负重创,即便用绳索拉上来只怕也难保性命。
可想到女真严酷的军法,建奴还是快速解下绳索,缒下一人,“代子,我们带你回去!”
达慕明白同伴的意思,自己的尸首不能落入明人手中,否则自己麾下这队人马必定会剥夺战功,甚至发配为奴,“动手吧!”
“噗哧!”
费简将达慕抱起,血液瞬间喷溅而出,“快,拉我们上去!”
“吱嘎噶!”
军堡堡门已经打开,刀疤脸高良带着二十名火铳手已然先行出堡。
建奴见状哪里还敢耽搁?他们十一人就算浑身是胆,那也敌不过满堡的明人啊!
一行人七手八脚将奄奄一息的达慕放到了马背上,他们急忙调转马头,策马逃离。
“建奴逃了!”
“万胜!”
……
在此之前,堡中兵丁还觉得挖掘陷阱多此一举,可今日他们却亲眼看到深坑立奇功。
虽说陷阱中的建奴已被救走,但看那模样,多半难以救火。
一日斩首三级,生俘一人。
这等战绩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为了鼓舞军心士气,赵远让人宰了头羊,并第一时间向县城报捷。
然而,县令魏幽听罢之后却面带忧色:“建奴睚眦必报,此番赵远夺得先机,只怕建奴不会善罢甘休。”
千户章信颇为认同:“县尊所言极是,当下须得严加戒备,一旦定河堡遭遇不测,县城绝不容有失!”
二人话语间都认为赵远的定河堡无法挡住建奴的兵锋。
建奴究竟会来多少人?
县城能够挡得住吗?
一时之间,山雨欲来风满楼,城内人心惶惶。
……
定河堡中,赵远正召集队官议事。
适才,杨志从建奴口中审问到了想要的情报,“落入陷阱的是建奴代子,名叫达慕,达慕的上司是甲喇章京兀达,此人正是劫掠蔚州的建奴首领,麾下有一千五百人。达慕死在咱们手上,兀达绝不会视而不见!”
建奴必然会复仇,对此,赵远并不意外:“一千五百人马,是我们的五倍,不过,我觉得兀达不会倾巢来攻,咱们真正有可能面对六百左右的建奴!”
饶是如此,众人听罢还是神情肃然。
众所周知,建奴的战力远超大明边军,而眼下赵远麾下的兵马连官军都算不上!
虽说三百兵丁训练了半年以上,可能否守住军堡,谁也心中没底。
“多想无益,建奴敢来,咱们就让他有去无回”
趁着建奴未来,赵远将战功的赏赐分发了下去。
此时,数百里外的蔚州城,一队一队的建奴精锐正在猛攻城池。
若非城中官员身先士卒,登城坐阵,只怕城头早已陨落了。
在女真精锐的强攻下,护城河这道防线已破。
一根根原木堵塞了河道,使得女真先登可以直达城下。
城内的男丁都已经动员起来,他们拿着各式军械正候在城门处。
一旦城上的官军出现缺额,城中的男丁便需要登墙厮杀。
伤亡在所难免,开战至今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守城的官军已经战死了三百余人。
女真的重箭又准又狠,一旦守军在城头露出破绽,总会有冷箭破空而来。
蔚州通判秦源作为坐镇城楼的军政大员已经率部击退了建奴的两次攻击。
城下,金人也丢下了一百多具尸首。
只可恨城中火器半数失效,否则怎会让金人如此轻易便接近城墙?
城外,女真锐士悍不畏死,他们身着甲胄,一手举着盾牌,一手扛着云梯正在快速搭上城墙。
城墙上的滚木、礌石、金汁不停落下。
正是靠着这等城防重器,秦源才能坚守下来。
女真终归是血肉之躯,砸到也会受伤,也会死。
可要命的是,府库内箭矢、军械消耗太快。
如果建奴保持这样的攻势,只怕用不了半个时辰,守军就只能与金人短兵交接了!
蔚州告急的文书已然快马送出,可大同府到处都是建奴,人人自顾不暇,谁又能腾出手来救援。
“若如建奴入城,我便以身殉城!”
秦源痛下决心,绝不以身侍奴!
此时,斗大的“金”字旗下,虎背熊腰的甲喇章京兀达正在眺望城头。
三个月的时间,兀达的甲喇在蒙古草原上收获满满,人丁、财货更是增加了十多倍。
接下来,只要夺下蔚州城,兀达甚至有可能加官进爵!
城头的守军疲态尽显,加紧攻势,拿下此城不在话下!
忽而,后阵传来喧哗声。
兀达大怒:“谁人扰我后阵?”
费由满脸悲戚:“将军,达慕代子战死了!”
兀达怒目圆睁:“达慕死了?谁干的?”
自从开战至今,兀达帐下就没折损过代子级别的军官,更何况,达慕是他的姻亲,现在死在了明人手中,兀达怎能不怒?
“是明人,我们追击明人哨探,一直追到了明人军堡下,代子落入陷阱,我等虽然将其救出,无奈伤势严重,已经死在了马背上!”
“这定是明人的诡计,你将前因后果一并道来”
费由从发现空堡说起,将沿途的所见所闻和盘托出。
“水井堵塞,明人弃堡而逃?”
兀达险些以为听错了,这些年来,明人只会争权夺利、勾心斗角,他们何曾有过这等决心?
“呛哴“,兀达抽刀在手一刀砍下了费由的耳朵,“尔等护卫不力,本该尽数斩首,家人发配披甲人为奴,不过,念在你们带回达慕尸首,又带来重要军情,此番饶你们一条狗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斩下一只耳朵,以儆效尤!”
“嗻!”
有的了费由的模样在先,无需别人动手,达慕帐下的其余骑兵自己便掏刀割掉了自己的耳朵。
“忽拖!”
“在!”
“你带三百人屠了这军堡,费由,你十一人戴罪立功,这一次如果不能为达慕报仇,你们提头来见!”
兀达作为甲喇额真辖兵一千五百,掌三个牛录,一个牛录三百人,忽拖正是其中的牛录额真。
唤作忽拖之人本以为能分润到夺城之功,可现在破城在即,却要去一个小小的军堡,他满心的不愿,却也不敢抗命,“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