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沈渊又看过身上各处。
一番察看，这副皮囊上，硬是找不到任何疑是咒印的痕迹。
“目前见过的其他人鬼，身上似乎也无咒印，我应该没炼出岔子。”
“今日精纯炁流已消耗殆尽，但照此炼化进度，待鬼影内的炁流充盈，最多两日的量，我即可完全炼化体内咒鬼。”
也就是说，再过两日，他将炼尽体内阴怨之气。
到时候府外的咒鬼绣娘，将很难再追踪到他，亦或干脆失去对他的感应。
“闭目‘看’到的斑痕，想来正是咒印，待其彻底成型，简直像是一环绳套！”
沈渊心中琢磨着，没往深处想。
一如稚童求学，才接触点学问，不可能探究出整套体系的原理。
甩开杂念，他将心神沉浸到咒印上，尝试施展咒术。
不多时，他似又听到无尽的杂声，头顶、脚下、前后左右，无处不在。
天地间存在无穷念，耳边听到的杂声，正是来自念。
他无需做什么，附近的“念”如流水，自行流过他这边，少许念被截留在体内。
这回沈渊调动阴炁，渡送向部分成型的咒印。
很快，他体会到了何谓“接引”念，截留进体内的念明显增多。
其坐在檀木椅上的身影，面部皮肉出现波动。
皮肉蠕动，推动眉毛移位，眼皮、嘴唇乃至鼻子，皆在皮肉挤压下变形。
须臾过后，面部皮肉稳定下来。
薄唇丹凤眼，鼻梁挺直，还是少年，但从清秀变成了俊朗，赫然是沈书恒的面相。
沈渊摸了摸自己的脸，喃喃道：“面相能变，体型方面，身躯原主自幼练童子功，缩骨也可缩些。”
“若是缩骨，足以做到七八分像，可瞒过不少人，但骗不过其熟识。”
目光移向自己右手，五指皮肉上翻至指尖，陡然燃起一朵朵阴火。
骨白色火光跃动，仿佛是其皮肉的延伸。
此种感觉，不同于之前施展咒术，稳固了些，且更易掌控。
沈渊细细领会，五指一抖，五朵阴火脱手飞向半空。
骨白色火焰并非直线打出，在空中掠过条条弧线，隐有隔空御火的趋势。
火焰未落地时，一朵朵燃尽熄灭，没烧到地板。
“还不够稳定，做不到操控由心，待咒术真正成熟才能算御火。”
五指上传来疼痛感，施展咒术，犹若剥了自己的皮，沈渊收手没再继续尝试。
易容、燃阴火，咒术两种用处试过了。
黄老提到的还一种用法，于皮内养毒，事成后既可近身肉搏，将毒轰入对手体内，亦可控火打出剧毒阴火。
“养出剧毒，非短期能做到。还有若是咒术不稳定，没毒到他人，先把自己给毒害了……等咒印完全成型再说。”
沈渊揉脸恢复原貌，站起身来。
他走到墙角，推动衣柜，掀开下边的地板后，拾起三本血色书册，正是三本魔功。
此行外出还有个收获，连番与人与鬼交手后，魔功所需的杀意与煞气，他似乎都养出了些，武技施展时顺手不少。
翻开三本书籍，《血影步》步法分四段，每段各含不同行炁路线。
他这些时日只接触了第一段，运炁于双腿，以耗费腿部气血催功。
当下武道一境三脉，仅就够炼第一段。
另两本沈渊思忖着，每日运炁修习心法之外，可试试练习更多武技。
《血河刀经》第三式，斩流式，刀势比第二式更快，但得先打通双臂手三阳脉中部分经脉。
《虎魔功》，第三种武技为虎魔披甲，属横练功夫。
此法得用上药酒，配合书中站桩功与淬体心法，炼成能硬抗普通刀剑劈砍，亦能化解对手几成拳脚之威。
三门武道功法，皆可用到二境，虽是魔功也得徐徐推进，不比咒鬼咒术来得快。
尽管兼修两道不易，但沈渊不会放下武道。
他亲身体验过，如对手是纯粹人鬼，一般难敌得过武夫近身。
如之前所遇长脸妇人，鬼道一境三脉，他近身后一刀就砍翻了对方。
灯火摇曳，沈渊翻阅三本秘籍。
看过片刻后，他将三本秘籍放到一边，重新摸出药盒，拈起一枚丹丸丢入口中。
丹药入腹，药力化开，随着阴炁流转滋养经脉。
又过了不到一炷香，门外响起熟悉人声。
“少爷，老奴把药取来了。”
“进来吧。”
屋内沈渊摇摇头，黄老话音中还透着愧疚之意。
今夜遇险怨不得黄老，念及这位老仆之前的拼命，他从药盒内又拈出一枚丹丸。
……
一夜过去，沈府安然无事。
除了昨日夜里，两位少爷间的些许不快，并无他事发生。
内宅偏院，东南隅一处红瓦青砖小院内，红梅花开正艳。
腊月霜风下，院中微胖少女穿着身单衣，赤手翻飞，一掌掌拍向身前人高石柱。
此女修习魔功掌法时日尚短，但凭石柱上的血迹，足见其练功之猛。
邻院中，同样有掌击石柱的闷响。
两院中间，仅隔了条不太宽小道，彼此能听到对面动静。
红梅飘香的小院内，沈兰正练着掌法，忽而听到喧杂人声。
她往左后方看了眼，是外宅传来。
“大早上如此聒噪，哪来的闲人。”
邻院二哥出声，随即就见中间假山上，沈卓瘦削身影攀了上去。
沈兰见状，也跃上院墙，再一纵落到假山顶。
隔了一小段路，兄妹俩望向外宅。
外宅通往大门的方向上，大批挑担之人进出，衣着瞧着是县城外的村民。
除了老百姓，另有些头戴斗笠、亦或蒙面之人，只进不出，多是五大三粗，一看就知是路子粗野的武夫。
“挑担的是佃户，家族租不出去不少田地，他们是来交租的。”
“那些武夫步态沉稳，不比府上蓝衣护院弱，多半是帮派中人。”
放眼扫过去，帮派武夫来了好几十号人，且后边还有人陆续入府。
两兄妹相视一眼，眼神凝重。
二人跃下假山，顺着小路奔行，登上内宅与外宅相接的院墙。
从此处看，入眼能见更多帮派武夫。
自外宅左右两处大门入府，庭廊与小路上皆有人走动，向着外宅松鹤轩齐聚。
院墙之外，就近有条庭廊，当下几名外人正路过。
兄妹俩看了少顷，发现来人大半遮掩面目，只有极少数露脸。
“咦，还有领娃儿来的，又不是吃席，赶这儿凑热闹！”沈兰面色不解。
在她想来，家里召集帮派中人，不大可能是做寿请客。
正看着，牵着小女娃的一行三人，路过院墙外的庭廊。
近些细看，那小娃着实可爱。
七八岁模样，顶着六瓣瓜皮帽，两鬓发丝有些乱，眉毛弯弯，圆脸蛋红扑扑的，眼睛又大又亮。
似察觉到兄妹俩的目光，瓜皮帽小娃扭过头，盯向沈卓。
只见她从兜里摸出张画像，对照着沈卓瞧了又瞧，竟然翻身蹦出庭廊，挪着短腿奔到了近前。
兄妹二人低头俯视，与院墙下的小东西对视。
没等他们疑惑发问，瓜皮帽小娃稚声稚气地开口了。
“你们认得沈渊么？孟沐秋叫我进来后，给他带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