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耳力!”
黄老这时暴喝,他已吃了一招,摸清了其中缺陷。
龟息闭听之法,沈家童子功中便有,沈渊自然也会。
他短暂封闭耳力,侧身一步避开刺来的长枪,双手持刀,刀身半旋着施展出刀经第一式,奔浪式。
不过这刀,他没砍妇人和持枪大汉,而是狂劈肥胖人鬼头顶。
重刀斩过,无形气障清晰可感,大概位于肉瘤状鬼婴前方半尺,厚度亦不会超过半尺。
刀刃往前推出小半尺,一股与同样大的反震之力,将重刀推开。
但与此同时,地面微震,手持双剑的黄老如滚石落地,一剑不偏不倚,顺着重刀斩过之处往前一递。
乌金软剑破开最后些许气障,正中肉瘤状鬼婴,剑尖接着顺势往下一撕,肥胖人脸从头到小腹,拉开一道血痕。
血痕转瞬扩大,皮肉外翻,血水喷洒。
“老二。”虬髯大汉双目充血。
其双臂青筋鼓胀发黑,气血透出皮肤,施展魔功拉拽枪身,腰马骤沉,铁枪瞬间舞出些微残影,数十点血芒带起锐啸破空而出。
他身为几人中的老大,一境四脉,动用魔功之中枪法,足以临时与五脉抗衡。
可惜此等野修,武道底子终究不够扎实,黄老钉在原地未挪步,双剑与枪尖疯狂碰撞,火花溅射间,软剑剑尖抽空连刺。
两人对拼不出两息,虬髯大汉身上十余血洞冒血,最后被一剑贯入右眼。
一旁的沈渊更干脆,近身到人鬼妇人近前,扯了扯嘴角,以武技一刀将其轻松砍杀,对方咒术都来不及施展。
至此五名亡命之徒,悉数横在了地上。
巷道两旁不多的灯火,此时熄灭殆尽,能听到屋内惊恐无比的抽气声。
主仆二人不管这些,不约而同地俯身摸尸。
沈渊先看向肥胖人鬼头顶,婴儿咒鬼中剑后遁走,早没了影。
他又将目光移向铁枪,枪杆上端的机关,死死卡住散发咒鬼,其挣脱出的半身仅能向枪尖所指的正前方施展咒术。
“限制住了咒鬼,避免伤到自己人,可也折了咒术大半威力。”沈渊拾起铁枪,转动枪杆尾端暗扣,发力一扭。
随着枪身机关转动,散发咒鬼被扯回乌金机关锁。
“此机关是个乌金匣子,稍加改动,老奴可将其换到少爷的刀上。”黄老在旁指点,手中摸出几小袋乌金,及一罗盘状器物。
“回去后有劳黄老费心……这杀人越货,果真来财最快。”
沈渊说话间舔了舔嘴唇,从尸身上摸出一包乌金细针,还一小盒,盒子未打开,光闻着溢出的药香就精神大振。
二人动作干净利索,很快摸完尸,抛下尸身起身便走。
收刮来的好处,除了一杆铁枪,都被打包藏到了身上。
二人穿巷转向坡脚桥,过桥来到染布坊街。
往右不远处,三十丈不到,即老张头的布店,店面外一名沈家仆人在等候。
夜色渐深,街上行人稀疏了些。
见到主仆二人,灰衫仆人迎上前,向黄老躬下身子。
“小的留在此地等,其他人去了邻街猪市,这会儿应该买好了干肉。二十斤上好红纸,方才已分派人先买好。”
“出来的人,可还有人分散在外?”
“就小的在这边,他们七个全在猪市。”
黄老点点头,脚步不顿。
他与身后沈渊,步子看似平缓,实则每步都跨得极大。
灰衫仆人快步跟上,不敢多嘴发问,只猜测是遇到了麻烦事。
不多时,三人穿过半条街,左转进入酒巷。
没等穿过酒巷到邻街,熄灯大半的道路上,两驾拉货马车往回驶来。
看来货物确已购置妥当,只是车上的七名沈家下人,都紧绷着面皮。
沈渊第一眼还觉奇怪,第二眼看去,双颊狠狠一抽。
第二辆马车的车筐中间,仰躺着一墨色劲装身影,柳腰窄肩,秀脸英气,正翘着一条长腿望天。
这贱人在巷内没逮到人,竟是赖到了他们车上。
两车驶近些,放置干肉的车筐内,还塞着两条断了气的黑狗。
“呦呵,渊少爷来了。”
女捕快一捋垂落耳际的秀发,娇躯自车板上弹起,笑看向阴着脸的高大少年人。
她寻到沈家下人,只跟踪片刻,依几人购货时的无心之言,就推测出了沈渊身份。
既已知晓名讳,念及县内消息,她更进一步,想到沈渊与至亲,如今在沈家的处境并不算好。
见女捕快笑得欢,沈渊向黄老使了个眼色,他不想在大街上被捕快缠上。
黄老疾步到车边,甩袖一锭银子抛出。
五两银子被女捕快收起,可她人还赖在车上。
“小姑娘,老朽劝你见好就收。”黄老压低声音开口。
车上劲装身影起身,轻哼道:“本姑娘姓孟,叫我孟捕快,二十一不小了。”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那边挑扁担的几个货郎,还有油铺门口的一排推车小贩,怕皆是冲着沈家嫡系来的。”
沈渊依言看向酒巷外的米粮街,还真看出不对劲之处。
他此行出来,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被沈家的仇家盯上,结果还是没能幸免。
此贱人捕快没白干,消息灵通,眼光毒辣。
“三两乌金,本捕快替你们摆平他们,顺带不计较之前砍我之事。”孟姓捕快伸出三根纤细手指,接着道。
沈渊冷声道:“你一个捕快,如何摆平他们?”
孟捕快歪过脑袋,轻蔑一笑。
“这年前几条街上,到处有我同僚巡逻,只需召来他们,我扯个由头就可暂封街拦人。如肯再加七两乌金,我与弟兄们护送你回沈家。”
横身在周围的众沈家下人,闻声不禁扭过头,低声唾骂起来。
“失心疯了不成,你一年俸禄多少?”
“十两乌金!不怕撑死你。”
“价值五十两黄金,你、你这疯女人满口胡话。”
孟姓捕快浑不在意,她忽地抽了抽挺秀鼻子,凑近沈渊,眼中顿时精光大亮。
“你身上有血腥味,还有这杆铁枪,之前没见到。”
“好啊,你小子杀人越货,携脏逃窜!把枪给我,再加五两乌金,本捕快帮你摆平命案。”
“血口喷人,你污蔑我……”
沈渊后退两步,抬臂欲挡开伸来的手掌,可身躯出现瞬息的僵硬。
不知怎的,他体内阴寒气息,出现一瞬间的爆发,寒意流转四肢百骸,而阴怨之气更是在侵染其心神。
才附体不久的咒鬼,竟有反噬他的架势。
他循着体内咒鬼的感应,僵硬转头。
后方染布房街,正对酒巷的布店门槛内,那里站着一身着红色绣衣的妇人,面容扭曲模糊。
定睛再一看,又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