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瑶的玉璧忽然浮空，蛟珠图腾投射出金光，在雾海中照出蜿蜒的石阶。
石阶表面布满青苔，每隔七阶便立着尊残缺的石像——皆是历代圣女抚蛊的姿势。
“跟着玉璧走。”沐瑶将星盘收入袖中，“这些石像会吸食生人阳气，别碰。”
紫霄叼起幼崽跃下木鸢，晶石在雾中划出蓝紫光带。
方卞踩上第三阶时，石像空洞的眼窝突然亮起绿火。
沐瑶的银发无风自动，玉璧金光扫过之处，绿火尽数熄灭。
雾海深处传来铁链拖动的声响，沐瑶的指尖掐进方卞手臂：“是守谷尸傀，小心点。”
十二具缠着藤蔓的尸傀破雾而出，关节处生长的菌菇喷出紫雾。
幼崽们额间星图骤亮，在雾气中投射出残缺的二十八宿。
方卞的蛊纹泛起暗金，掌心星砂凝成长刀劈向最近的尸傀。
菌菇爆开的紫雾腐蚀了刀身，沐瑶甩出三枚金钉钉入尸傀眉心：“攻天灵盖的噬魂菇！”
紫霄的雷光适时劈落，被金钉固定的噬魂菇顿时焦黑。
尸傀们动作骤停，藤蔓如潮水般退入雾海。
最大的幼崽忽然蹿上石阶尽头，冲着某尊圣女石像低吼。
沐瑶抚过石像基座的刻痕：“卯年七月初七，这是……”
她指尖轻按某处凹槽，石像应声移开，露出通向地底的密道。
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密道两侧的萤火蛊自动亮起。
方卞注意到墙壁上的抓痕，最新的几道还带着暗红血渍——分明是五毒教惯用的弯刀所留。
“有人抢先来了。”
沐瑶的玉璧悬在身前，金光映出前方三岔路口，“走左道，墙缝里有药婆婆留下的……”
幼崽突然发出预警的低鸣。
右道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五名五毒教徒抬着染血的木箱疾奔而来。
紫霄的雷光封住退路，方卞的星砂刀架在为首者颈间：“箱子里是什么？”
教徒突然七窍流血，木箱轰然炸裂。
数十只碧眼蟾蜍四散跃出，皮肤上的毒腺鼓胀如球。
沐瑶甩出银丝缠住方卞的腰往后拽：“是爆裂蛊！”
毒液腐蚀地面的嗤响中，教徒的尸身已化成血水。
沐瑶的银丝在左道石壁某处轻点，暗门应声而开。
幼崽们挤进门缝时，最后那只的尾巴沾到了毒液，晶石顿时黯淡无光。
密道尽头是处天然溶洞，钟乳石间垂落着发光藤蔓。
洞中央的寒潭映着顶上星砂，潭边竹屋的门楣上悬着褪色的蝠纹灯笼。
沐瑶的玉璧忽然脱手飞出，撞响了檐下的青铜铃。
竹门吱呀开启，一名佝偻的老妪拄着蛇纹杖挪出。
她的右眼蒙着黑绸，左眼却清澈如少女：“小阿瑶？药丫头说的有缘人就是你？”
“花婆婆。”沐瑶恭敬行礼，袖中滑出半块玉珏，“药婆婆临终前让我……”
老妪的蛇杖忽然点地，寒潭水无风起浪。
幼崽们额间星图投射到水面，竟与潭底若隐若现的阵图完全契合。
方卞的蛊纹微微发烫，潭水忽然沸腾，浮起具水晶棺椁。
“等了三十年，总算等到命蛊传人。”花婆婆的独眼泛起泪光，蛇杖挑开棺盖。
棺中躺着与沐瑶容貌相似的女子，心口处插着七枚金钉——正是药婆婆的手法。
沐瑶的玉璧自动落入棺中，女子周身浮现出与沐瑶相同的蛟珠图腾。
花婆婆颤巍巍地取出卷兽皮：“这是初代圣女的手札，记载着命蛊真正的用途……”
手札在火光中展开，墨迹间游动着星砂。
方卞看到某段记载时瞳孔骤缩——命蛊并非传承之物，而是封印初代教主残魂的容器。
几百年前的叛乱，竟是教主为夺舍圣女肉身设下的局。
寒潭突然结冰，棺中女子的金钉齐齐震颤。
沐瑶按住心口踉跄后退，眉心的金纹渗出黑血。
花婆婆的蛇杖重重顿地：“他来了！”
潭面冰层炸裂，黑雾凝成初代教主的虚影。
紫霄的雷光穿透虚影，却击碎了后方石壁。
教主虚影伸手抓向沐瑶心口：“等了这么久，这具完美的容器……”
方卞的蛊纹骤然发烫，星砂在潭面聚成锁链。
幼崽们的星图与寒潭阵图共鸣，十二道金光缠住虚影。
沐瑶扯下玉璧按入棺中女子心口，蛟珠图腾迸发的清光将黑雾寸寸净化。
当最后一丝黑雾消散时，水晶棺与女子同时化作星砂。
花婆婆的蛇杖裂成两截，独眼却透着释然：“因果轮回，总算……”
她的话被地动山摇打断，溶洞开始坍塌。
方卞背起虚脱的沐瑶，跟着幼崽们冲出来路。
紫霄的雷光劈开坠落的钟乳石，在漫天烟尘中辟出生路。
沐瑶的银发间沾满星砂，眉心的金纹已转为暗金色。
方卞展开初代圣女的手札，最后一行星砂小字正在消散：“命蛊归位之日，轮回终结之时。”
东南方的雷云愈发浓重，隐约可见五毒教的旌旗。
沐瑶的指尖拂过紫霄幼崽的晶石，星图纹路映出蜿蜒的山径：“该去总坛了结恩怨了。”
晨雾在林间织成乳白色的纱帐，紫霄的爪尖踩碎枯枝，发出细碎的脆响。
方卞拨开垂落的藤蔓，沐瑶的银发扫过他手腕，发梢沾着夜露的湿气。
幼崽们挤在两人脚边，额间星图纹路随着前行忽明忽暗，在潮湿的苔藓上投出斑驳的光影。
“还有五里。”沐瑶抚过树干上的蝠纹刻痕，那是蝠王宗留下的路标，“前面就是断魂崖，五毒教总坛的天然屏障。”
方卞的蛊纹在晨光中泛着暗金，掌心星砂凝成短刀劈开拦路的荆棘。
断崖的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隐约能听见下方传来湍急的水声。
紫霄忽然停步，颈毛炸起，冲着崖边某块凸岩低吼。
沐瑶的玉璧悬空而起，蛟珠金光穿透雾气，映出岩缝中蜷缩的人影——是个浑身血污的五毒教斥候。
那人见到玉璧光芒，挣扎着掏出骨哨，却被方卞的星砂刃击碎。
“总坛……昨夜……”斥候咳出带内脏碎片的黑血，“教主启动了往生阵……”
沐瑶的指尖按在他眉心，金纹流转间读取残存记忆。
雾气忽然变得粘稠，斥候的尸身迅速干瘪，皮肤下钻出无数银线蛊虫。
紫霄喷出雷网罩住虫群，幼崽们额间星图骤亮，在岩壁上映出蜿蜒的逃生密道。
“往生阵需要三百活祭。”沐瑶的银发无风自动，“他们在用教众的血肉滋养初代教主的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