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尖在方卞掌心划出血痕，十二蛊影顺着伤口钻入他体内。
方卞的视野突然被金光淹没。
经脉中的灼痛被清凉取代，背后再次凝聚出晶翅，只是这次翅脉中流淌的不再是星砂，而是十二条游动的蛊影。
血渊蛊沉睡前的警告在识海响起：【若同时催动始蛊与星砂，最多维持半盏茶时间。】
暗门内的少女首次露出凝重的神色。
她双手虚握，地宫残余的星砂凝成巨剑：“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几时。”
方卞振翅腾空，蛊影在晶翅间流转成光环。
巨剑劈落的瞬间，他鬼使神差地伸出左手——这个动作完全超出武学常理，却精准地扣住了剑刃最脆弱的位置。
“坎位三步。”沐瑶的声音混在风啸中传来。
方卞旋身甩开巨剑，翅尖扫过少女左肩，暗红色的星砂从伤口喷涌而出。
少女踉跄着后退，瞳孔中的星轨疯狂旋转：“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这不是你的时代了。”
沐瑶咳着血沫撑起身子，“三百年前的星轨推演术，早被药婆婆改良过数次了。”
话音未落她猛地扯断颈间玉璧，裂纹中迸发的青光笼罩整个祭坛。
方卞感觉体内蛊力暴涨，晶翅上的光环扩张到整个地宫。
少女发出不甘的尖啸，身形在青光中逐渐透明：“你以为毁了我就能解脱？命蛊早已……”
余音被轰鸣声吞没。
当青光消散时，暗门内只剩件残破的祭袍。
方卞从半空坠落，晶翅在触地前化为光点。
沐瑶扑过去接住他，两人重重摔在黑曜石地面上。
紫霄带着幼崽们凑过来，雷光映出沐瑶惨白的脸色。
她颤抖着去探方卞的脉搏，却被反握住手腕。
“你分给我的……”方卞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吞刀片，“那些始蛊……”
“暂时封在你丹田里。”
沐瑶扯下衣摆给他包扎手臂的裂伤，“等离开地宫再想办法取出来。”
她突然捂着嘴剧烈咳嗽，指缝间漏出的血珠里带着星砂。
伏在一边的幼崽们突然冲着暗门方向低吼。
残破的祭袍无风自动，下面缓缓升起盏琉璃灯。
沐瑶瞳孔骤缩：“魂灯？！难道她还没……”
琉璃灯芯突然自燃，地宫各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声响。
方卞勉强支起上半身，看见无数光点从黑曜石壁渗出，在空中凝聚成人形轮廓——
这次不再是少女模样，而是个面容阴鸷的老者虚影。
“真是出好戏。”虚影的声音像是刀刮铁锈，“不枉费本座等了几个时辰。”
方卞撑着地面想要起身，膝盖却重重磕在凸起的阵纹上——
昨夜血渊蛊改造过的经脉仍在抽痛，像是有人拿烧红的铁签在骨髓里搅动。
“别乱动。”沐瑶的手比他记忆中的更凉，指腹按在他腕间的蛊纹上，
“这老鬼用魂灯寄居了部分神识，现在整个地宫的星砂都是他的耳目。”
半空中的老者虚影发出沙哑的笑声，琉璃灯芯映得他脸上的沟壑更深：
“小丫头倒是聪明，可惜当年药婆子没教过你…”
他突然抬手，穹顶坠落的星砂凝聚成锁链缠向沐瑶脖颈，“该怎么在星轨阵里保命。”
方卞反手甩出星砂薄刃，刃身却在触及锁链时骤然崩解。
沐瑶拽着他翻滚避开，原先所在的位置被锁链击出半尺深的凹坑。
紫霄仰头长啸着喷出雷球，电弧在虚影表面炸开的瞬间，方卞看到老者腰间悬挂的玉牌——
和药婆婆临终前塞给他的那枚一模一样。
“药婆婆是你杀的？”方卞脱口而出。
虚影的笑容凝在脸上，琉璃灯的火光突然暴涨：“那叛徒盗走本座的命蛊图谱，死得倒是便宜。”
他袖中飞出十二枚骨钉，钉尖泛着幽蓝毒光，“待我取回命蛊，你们都会求着当蛊傀。”
沐瑶突然咬破舌尖，将血珠弹向祭坛中央的凹槽。
地宫四角亮起青光，映出墙面上密密麻麻的刻痕——
全是历代圣女临终前用血写下的符咒。
老者虚影首次露出凝重的神色：“你居然敢唤醒往生咒？”
“你教过的。”
沐瑶抹去嘴角血渍，银发间的星砂开始逆向流动，“当祭坛失控时，可用圣女精血引动…”
她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漏出的血珠里带着细碎金芒。
方卞感觉丹田处的始蛊开始躁动，十二条蛊影在经脉中横冲直撞。
他抓住沐瑶的手腕渡入蛊力，却发现对方的经脉像漏水的布袋——昨夜强行催动星轨阵的反噬远比表面严重。
老者虚影猛地化作流光撞向青光结界，琉璃灯芯迸发的火光将符咒烧得滋滋作响。
紫霄的幼崽们见状扬起头，额间晶石结成雷网护在祭坛上方。
方卞看着雷光中忽明忽暗的虚影，突然发现对方的动作与星砂流动的轨迹完全吻合。
“沐瑶，把星砂的操控权给我。”他按住少女颤抖的肩头，“血渊蛊沉睡前的最后一道指令……”
“你会经脉尽碎。”
沐瑶的瞳孔映出他脖颈蔓延的蛊纹，“没有血渊蛊压制，始蛊会把你吃成空壳。”
方卞抓起她腰间的玉简，上面药婆婆的字迹突然清晰起来：“若遇绝境，以血饲蛊。”
他扯开包扎伤口的布条，尚未愈合的刀伤再次渗出血珠：“几百年前的老鬼，总不会比现在的我们更疯。”
沐瑶还想阻拦，老者虚影已经突破了紫霄的雷网。
琉璃灯芯的火舌舔上祭坛边缘，她颈间的玉璧突然迸发青光。
方卞趁机将血手按在祭坛阵眼，整座地宫的星砂突然停滞，继而疯狂涌向他的身体。
老者虚影发出惊怒交加的嘶吼：“你居然敢？！……”
话未说完就被星砂洪流吞没。
此刻的方卞感觉有千万根钢针在血管里穿行。
“方卞！”
沐瑶的声音像是隔着水幕传来，“用星砂重塑结界！”
方卞凭着本能抬手，星砂在头顶凝聚成伞盖。
老者虚影的骨钉暴雨般砸落，却在触及伞盖时化为齑粉。
紫霄趁机叼着幼崽们退到祭坛后方，雷光在星砂伞盖上交织出加固阵纹。
“撑住三十息。”沐瑶扯断银发间的红绳，发丝沾染心头血后化作十二道金针，“我要拔除他魂灯里的本命蛊。”
老者虚影突然发出尖啸，琉璃灯芯迸发的火光中浮现出万千蛊虫。
沐瑶的金针刚出手就被虫群吞没，她踉跄着跌坐在地，七窍开始渗出淡金色血丝。
方卞感觉体内的始蛊快要冲破皮肤，背后的晶翅不受控地展开。
星砂伞盖突然收缩成茧，将他和沐瑶包裹其中。
老者虚影的蛊虫撞在茧壁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啃噬声。
“听着。”沐瑶冰凉的手贴上他心口，“命蛊就在我丹田里，等会儿我会……”
“不需要。”
方卞抓住她的手，星砂从指缝间簌簌而落，“药婆婆用二十年把你从祭品变成人，不是让你今天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