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堂的文生,大多在十岁到十三岁之间,少数十四五岁,只有极个别不到五六人在十六七,秦铭这个年纪,很难不引人议论。
“他看起来还是个练过武的武夫,武夫跑来学塾?”
“......”
众文生应该是受过圣贤书的熏陶,讨论的声音并不大。
“肃静。”灰袍先生拧着眉,接过文书查看了一下,发现是学塾的寄学文书,但也并未多为难或是什么,便就让秦铭进去了,并拂袖而过,拿出本《策论》给了秦铭。
“圣贤书只能在堂上看。”
先生说了句,便继续讲授。
堂苑很大,后排有很多空座,秦铭选了个靠近角落的地方,先是认认真真的听着先生讲的什么。
毕竟是第一次听讲,他是带着新奇去听的。
可能是因为初堂文生大多处于开蒙明智的基础阶段,先生教授的方式跟前世上语文课差不多,讲解片段意思,点名提问,朗读,背诵之类。
而提问点名最多的,是两个名为怀安与丁量的文生,年纪相对其他文生大了不少,估摸着得有十七八,这两人应该就是那种‘好学生’一类,先生的提问基本上都能答出来。
但,听了片刻,秦铭便垂下头,翻看起《策论》来。
不是不好好听课,实在是灰袍先生讲授的内容他早就知道了,没有多大听的必要,远不如自己看书来得快。
这本《策论》很厚,远超之前在季姓老头那看到的百页,也比梁元给的七百页《孟学》要多,翻至结尾,标注为一千三百页。
秦铭此时才知道,完整的《策论》是这么多页。
想来,另外两大基础圣贤书的《孟学》和《语经》也不止七百页。
一页页翻看,【读书】进度又有了比较平稳的增长。
【读书:207/3000】
【学富五车:融会贯通,举一反三,悟性提升】
208...209...210......
沉浸在一件事情中,时间总是流逝的比其他时候要快。
当秦铭一口气翻看到六百多页时,堂上的灰袍先生清了清嗓子说道:
“临堂考开始。”
临堂考?
秦铭抬起眸子,这才发现,这堂《策论》课的讲授已经结束了,而今日,恰巧是一篇章的结束。
一篇章结束,就有一次临堂考。
等他反应过来,灰袍先生已经打出青色文气,那文气一分百份,飞到堂上每一个文生的《策论》上,《策论》书籍就像是粘上了一般,严丝合缝的合上,包括秦铭的。
接着,又有白道青色文气裹着纸页飞到每个文生座位上。
“临堂考开始,限时一个时辰。”
“甲者,可获青墨一笔。”
“......”
青墨?
之前梁元好像提到,要去学塾存书的玄枢阁,需要青墨。
秦铭低头看去,就见那不大的纸页上,写十几道关于《策论》的题目。
或是前后文填写,或是理解感悟,总体来说,没多少难度。
不过,他并未着急提笔作答,而是先仔细阅卷了几遍,确认只是理解作答,没有什么隐藏的文字游戏之类,才开始动笔。
毕竟,这种题卷,是不允许涂改的。
而在他提笔之际,台上的灰袍先生远远扫过来一眼,眸中有意外闪过,似是没想到这个穿着一身劲衣的武夫,第一次来听课,就会提笔作答。
但,也就是一眼,没有过多关注,临堂考正常进行。
同样的一个时辰,同样的题卷,对不同的人而言,却是大不相同的。
有人凝眉沉思,执笔难落;有人如坐针毡,心烦气躁;亦有人,悠闲自在,早早停笔。
秦铭属于第三者,且是第三者人群中停笔比较早的几人,仅用时一刻钟,便将所有题目答完。
其实早答完题也不是什么好事,题卷不能涂改,也就不存在检查答案一说。
没看完的《策论》依旧是封禁状态,他就只能这样干坐着,等待临堂考结束。
好在,并非不是什么都不能做,他可以利用这点时间,将先前翻阅的《策论》内容,重新推演优化到自身修炼的【语论孟经】中。
而他微微闭目沉思的样子,落在台上灰袍先生眼里,那就是另一个意思了。
武夫之身,寄学入堂第一天,怕是都没有开蒙明智,答不出来是正常的。
对,此刻的秦铭在灰袍先生眼里,就是不会作答的模样。
秉持着有教无类,灰袍先生在想,以后讲授,得多些提问和关注,为其补上基础。
如此这般,时间一点点流逝,直到一个时辰结束。
百张题卷似是早就设定好了,时辰一到,题卷上自动浮现一层透明文气,封住题卷。
接着,灰袍先生轻挥衣袖,百张试卷便自动飞到前方。
那些题卷就像是书页一般,在青色文气包裹下,自动翻转。
每张题卷,几乎是眨眼功夫就翻了过去。
翻过去,就意味着灰袍先生批阅完毕。
从文生们紧张忐忑的情绪中也能感受到,灰袍先生正在当堂批阅题卷。
秦铭坐在椅子上,看的新奇。
这批阅试卷的速度,比前世机阅还要快,且还不受题型限制,阅读理解题都是一扫而过。
仅是片刻功夫,那些题卷就被批阅的七七八八。
像前世的老师一样,答得不错的,灰袍先生脸上会有笑容,或是轻轻点头,答得差的,脸色就会变得严肃。
题卷的批阅是有顺序的,根据座次而来,从左到右,从前到后。
也就说是,在堂文生只要注意力够集中,便能知道先生批阅的是谁的题卷。
更是能通过灰袍先生的表情,大概猜到自己答得如何。
而越是如此,那种紧张的情绪就越是浓郁,跟前世上学时要宣布成绩之前时几乎差不多。
人之所以紧张,是对未知的莫名期待或恐惧。
秦铭心境没有多大波动,因为他知道自己答得如何,也就不存在所谓的未知和紧张。
垂下眸子,看了看那已经撤去封禁《策论》,还没翻看几页。
“咦?”
台上传来惊讶声音,听着像是那位灰袍先生的。
接着,又感受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秦铭才缓缓抬起头。
只见得那灰袍先生正惊疑的看着他,而悬浮在半空的题纸,也仅剩下最后一份。
最后一份题卷,对应最后一个座位。
众多文生见先生惊疑,也都顺着目光转过头看向后排,最后定格在穿着黑色劲衣的秦铭身上。
说实话,被灰袍先生盯着看,他都没有多少情绪波动,但被一群十多岁的小屁孩盯着,还怪奇怪的。
好在,也不全是小屁孩,还有怀安与丁量两个年纪跟他差不多的文生。
“我现在宣布临堂考结果。”灰袍先生多看了秦铭几眼,便收回目光,接着又是一挥袖,那些题卷便像是能定位一样,飞到对应的文生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