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归人也走了过来,他纠正道:“这不是海竿啦,这是路亚。”
这话让在场的大部分人都一头雾水,什么叫路亚,没听过啊。
但还是有一些资深的老钓友知道。
于是他们纷纷问道:“小伙子,你这路亚竿哪里买的?还有假饵。”
“这不是路亚竿,这是筏竿,凑合用的,饵是我爸做的。”姜玮鸣回答道。
杨总已经把假饵拿在了手中,他简直不敢相信,“这假玩意鱼怎么会吃呢?”
当归人又主动充当了解说员,“你刚才看他不停地挑动鱼竿吼,就是在模仿小鱼游动的样子咯。”
围观的人里基本都钓过黑鱼,他这么一说大家就明白了。
杨总更是两眼放光,他问道:“那路亚竿哪里能买到?”
姜玮鸣冲着当归人五指并拢一伸,“你找他,我们内地可能买不到,但当归也许有。”
“有咯有咯,交个朋友啦。”当归人这会也不傲了,亲和力终于被表现了出来。
杨总眼珠子一转,随即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几个人相互握了握手,当即约定晚上一起吃个饭。
所以交朋友这个事,并不简单。
就比如这个当归人和他的伙伴,实际上是“宏丰商厦”的老板。
这个商厦在白沙市能排进前三。
当归人叫骆建丰,他伙伴叫林世宏,都是60后。
朋友要交,鱼也要钓。
姜玮鸣把装备卸给了杨总,又手把手教着他玩起了路亚。
结果对路子了,这种钓法非常适合他,一会就上了手,很快就中了鱼。
这回他可不装斯文了,嗓子都喊冒烟了。
鱼获也不错,一个小时不到,就中了两条大翘嘴和一条鳜鱼。
但有个问题,就是看姜玮鸣的眼神都快拉丝了。
也难怪,在这一个小时内,杨总完全成了这片河滩上最靓的仔。
甚至还有几个熟人路过,这是人证啊,人家是亲眼看着他把鱼从河里拖上来的。
回想起当年在这片河滩上被人讥笑的经历,他此刻的心情就跟吃了人生果一样。
痛快、爽爽爽!
不行,回头也得整一套跟姜玮鸣同款的衣服,那就更帅了。
幻想着,线轮却突然炸了。
“我靠,小姜,你这什么吊轮子!”
姜玮鸣递了根烟过去,“哥哎,我这连竿子带轮才一百块,差不多了,还没过瘾?”
“嘿嘿嘿,过瘾,爽,哥中午带你去吃鹅宴。”杨总咧着大嘴笑道。
“哎呀。”姜玮鸣叹了口气,“我就不去了,还要上班,我不能跟你比啊。”
杨总的脸冷了下来,“你怪扫兴的,说吧,你到底是卖什么的。”
“只要不离谱,我都要了。”
姜玮鸣看着他,心里打起了鼓,这是被人家看破了?
见他不吭声,杨总又说道:“装什么纯情?每天打我主意的人多了,我在乎你那点小心思?”
这就有点骑虎难下了,因为那心思它不小啊,几万块钱的事呢。
可不说,忙了这么久又有什么意义呢?
“哥,我是做自动伸缩门的。”平常心,小丑就小丑吧。
“呵呵呵……”杨总大笑了起来,“哦,你不是卖药的?哎哟,真有意思,不就是个门吗。”
啊对,就是个门,但它不是普通的门啊。
“不便宜,哥。”姜玮鸣也笑了。
杨总撅了撅嘴,“对于我来说,买谁的都是买,只要不坑我。”
“正好我也有这个打算,门多少钱一米?”
“三千。”姜玮鸣依旧在笑。
杨总点了跟烟,“电机和控制系统都是品牌的,滑轮进口的,不锈钢管1个厚,差不多就这些吧。”
“哥你挺懂啊。”
“废话真多,是不是,是我就定了。”杨总吐了一口烟。
“是。”
“行,收东西,咱俩先去吃饭,然后你回公司准备合同,明天来签。”
姜玮鸣咧着嘴连连称好。
“晚上饭局别忘了,人家是老板,多接触接触对你有好处。”
“到时候我CALL你,你打个的来,车别骑了,酒是肯定要喝的。”杨总又提醒道。
“好,听哥的。”
回到飞天公司的时候,刘志兵也刚从大发纸箱厂回来。
伸缩门已经到货,正在安装中。
姜玮鸣把白云羽绒的情况和刘志兵说了一下,后者笑的满脸赛桃花。
夸赞之词更是滔滔不绝。
微微笑着,心里却有些着急。
又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历,6月14日,周一。
他是6月1日儿童节那天重生过来的,兜兜转转快半个月了。
本来就是想来捡点钱,好开个爆米花店,再雇两美女撑住场子。
然后就有时间复习了。
可怎么感觉越陷越深呢?难道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不行,大学一定要考。
就这样想来想去,一直耗到下午五点多,杨总的CALL来了。
起身跟刘志兵打了个招呼,然后走到街边伸手拦了一辆红色昌河面包车。
对,这就是白沙市的TAXI,不存在计价器,都是司机嘴上说了算。
近一点的两三块,远一点的四五块。
嫌贵?那还有一种大蛤蟆三轮车,稍微便宜一块钱,不过很快就要被淘汰了。
昌河还能挺到2004年,不过明年就有人开始用夏利跑出租了,起步价四块。
其实姜玮鸣想去坐三轮车,那东西从外面看就跟个大青蛙一样,非常喜感。
小学初中那会,谁能坐着大蛤蟆来上学,那绝对是全校最靓的仔。
但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上流人士绝对会嫌弃的。
到了地方,司机要了四块钱,龟龟,真狠。
杨总的车已经停在了门口,他按了声喇叭,姜玮鸣赶紧钻进了车里。
画皮已经被人揭下,再装清纯就有点侮辱人了。
既然对方愿意带着他耍,那就别扭捏,于是他问道∶“哥,你大名怎么称呼?”
杨总朝手套箱努了努嘴。
打开后,发现里面散落着很多名片,抽出一张,上面的名字写着杨春秋。
“哟,这名字真有文化气息。”姜玮鸣赞叹道。
杨春秋瞥了他一眼,“我出生那天,有人给了我老子一包春秋烟。”
哑口无言,闹了个大红脸。
“那他怎么不按辈分给你起名呢?”
只好找个借口岔过去。
杨春秋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善,“祠堂都不知道在哪,按什么辈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