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耀祖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泼了下来，让许多人都透心凉。他们是没办法才找到林耀祖，希望林耀祖高抬贵手。可偏偏林耀祖不是烂好人，他有自己的利益考量，自然不会顺应这些人的意思，为他们做事。
他们凭什么让自己帮他们？
不过这些话他不会再人前道出，而是三缄其口。
“大人见谅，这大金朝野上下，如您一样的人少之又少。下官无奈之下，才希望你能够肩负起天下苍生。”
“放肆！”
就在这个时候，并未紧紧跟随林耀祖，而是先行将几封信送到了一些官员手中之后，这才回身。
从玄武湖的码头进入金陵道府衙的距离相距不远，林耀祖与人寒暄，海正冲却是将自己的任务完成之后，便拱手道别，此刻正好见到眼前一幕。
他没有怒不可遏，也知道这些人都是一群可怜人。
可他更明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些人被朝廷逼急了，此刻却只顾着找林耀祖帮忙，却不想林耀祖也是一个人，许多事情并非是他决定的。
甚至他隐隐觉得有人在其中浑水摸鱼，想要逼宫林耀祖，让他不得不答应某些事情。
这等事情海正冲自然不能容忍，他的暴脾气爱尚来，直接怒斥：“此处是两江巡抚衙门，谁让汝等在公事之外，在两江衙门聚集？此事本官随后便会拟定名单，送往朝廷。若是十个呼吸之内还有人在此间逗留，本官立马请巡抚大人，将汝等革职查办。”
海正冲的声音洪亮，也让一众人脸色难看起来。他们已经习惯了林耀祖的温和，也想过林耀祖可能会翻脸。
可朝野上下，当官的人都是要脸的，哪怕是上司也不会怒骂属下，而是在诡谲当中争斗不休，这才是常事儿。
现在海正冲沉着脸说出来的话让他们不满，却又不得不遵守。谁让海正冲说的不错，大金官员在工作时间都应该各司其职，而非是在两江巡抚衙门。
“行了，都走吧。”
一群官员见状，悻悻离开。他们倒是不怕林耀祖，但许多事情都有规则，自己这一次已经过界了。
自己应该找一些身份足够的人作为使者，而非是自己亲自出马。
林耀祖自然不知道这些人心中所想，倒是海正冲在屋子里面道：“大人您就是太惯着这些人了，他们虽然知道大人您的威名，却也知道您不会贸然对这些人下手。”
“尤其是这些人大多都是楚党，或是两广人士。他们或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或是迫不得已，此番之后，下官会拟定名单，叫他们不好过。”
“这倒是用不着。”
林耀祖并不宽容，没外人的时候更不用装腔作势：“他们想要的无非是升官发财，若是他们可以摒弃自己的出身，投靠咱们，倒是可以既往不咎。但要是这些人始终跟咱们为敌，不思悔改，那他们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他目光冰冷，说的也都是大实话。楚党本就不是一个大的党派，大金的根本在于十三各行省，湖广作为其中之一，能抢到什么地步？
这些人是有上限的！
除了各地竞争之外，更多的是利益分配上，内部分配也要考虑亲疏关系。
林耀祖自知自己也喜欢用自己人，身边都是自己人，自然不会把太多的机会留给外人。
这些外人被刻意打压之后，想要往上爬自然是不易。
大金朝堂上的位置越往上越难，官位向来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话说回来，楚党最近似乎很跳啊！”
从一封封书信当中，林耀祖便嗅到了一些新的政治实体想要往上爬，这些以地域为根本的派系在大金虽然不能爬到最高，却有低保。大金需要地方安稳，就需要一些人作为中间人，沟通沟通。
这样一来，地方势力的代表在朝堂上有位置，可以捍卫地方上的利益，地方跟朝廷中枢都能有沟通渠道，许多事情都可以顺理成章的解决掉。
“宰相大人老了，下关认为在您在辽东的这段日子里，他似乎想要急流勇退。”海正冲提及了一个自己猜测的理由。
“据说他的弟子们现在拉帮结派，浙党楚党应运而生。”
林耀祖皱了皱眉头，一个派系的成立跟消亡都需要很长的时间。但宰相分权给下面人，显然不正常。
作为一个六十多岁还在大金担任宰相，数十年如一日的老家伙，李若甫对权力的看重，珍视程度远远高于寻常人。
可这样的老家伙居然想要急流勇退，这绝对不可能！
说起来，林耀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论断。说到底许多花不方便在书信当中表明没就算有的人知道一些内情，也不会留下把柄。
知道不等于要说出来！
“此事暂时你藏在心中，默默观察。若是楚党真的想要趁势而起的话，那就有意思了。”
林耀祖冷笑连连，他倒是不介意别人崛起，但要是有人想要踩着自己上位，那他就得死！
对楚党，林耀祖此刻多了一抹杀心。毕竟这些人跟自己并非一体，还敢激将。
只可惜自己不上当，还在钓鱼的时候，海正冲将其喝退。
换做是自己的话，他倒是想看看这些人有什么背景靠山，是会给他们的胆子让他们在自己面前嘤嘤狂吠。
“说说金陵的情况吧。”
海正冲道：“金陵并无任何异常，仍旧跟往常一样，不过金陵的粮价似乎上涨了！”
林耀祖叹了一口气：“越是这种时候，这些蠢货就越是想要对百姓敲骨吸髓，他们缺粮食吗？就在这里哄抬物价！”
“立刻带人将金陵城所有涨价超过两成的粮店查抄，让他们的主事人缴纳付款，将粮价降回去！”
林耀祖快刀斩乱麻，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需要自己用雷霆手段让这些人乖乖听话。
若是更让这些人听话的话，那麻烦才会降临。
“是，大人！”
海正冲立马领命离开，他倒是对打击奸商十分感兴趣，恨不得现在就带人把这些王八蛋的家给查抄了。
在年幼的时候，他也是在粮商哄抬粮价后，吃不上饭的人。
现在能够让一方百姓吃得饱饭，他自然是无比支持。
正如林耀祖所言的那样，大金真不缺粮食，缺的是合理的分配制度。自己管不了广大的乡下，但城里面的粮商，那都得死！
一时间，大金金陵各地哀嚎遍野，隶属于巡抚衙门的军士衙役四处拿人，原本观望的粮商就算是现在降价也迟了。
这几日涨价的都在林耀祖的打击范围当中。
涨的越多，卖的越多，就越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