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孙鲁生的担心是多余的,别看她大学毕业,工作了好几年,已经28了。
可是论阅历,她没法跟祁同伟相提并论,祁同伟对人性的理解,甩了她几条街。
这些人是不可能冲冠一怒,主动辞职走人的,从这里辞职,他们能去哪混?
此时可不像后世,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一言不合就辞职,反正找工作容易。
倒也不是说这年头辞了职就找不到工作,去私企还是比较容易找到工作的。
可要是想再进一个国企,享受同等的干部待遇,没有点门路几乎不可能。
大家的观念还停留在进国企拿铁饭碗的阶段,私企工资更高也不想去。
尤其是这些在国企养尊处优惯了的干部,让他们去私企拼命,更加不可能。
所以,尽管祁同伟的话说得很难听,在座的干部再愤怒,也是噤若寒蝉。
他们不想主动辞职,丢掉这个安逸的铁饭碗;更不想惹恼祁同伟,被送进大牢。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一个个屁股底下不干净,自然底气不足,没人敢炸刺。
眼看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孙鲁生松了口气,没成想祁同伟又来了招狠的。
“闫总,闫星光同志,别人留下来好好干,可以既往不咎,但你不行。”
“你要对京州焦炭公司这些年的巨额亏损负责,你还是主动辞职吧。”
祁同伟挥刀祭旗,光是口头上的威胁,震慑效果不够,还得亮出祭品才行。
很不幸,祭品就是闫星光,整个京州焦炭公司,就属他最适合当祭品。
闫星光顿时气急败坏:“让我主动辞职,你以为你是谁?孙主任,你评评理。”
孙鲁生打起了太极:“闫总,根据相关政策,承包人对企业的人事有绝对话语权。”
闫星光急道:“孙主任,我可以离开京州焦炭公司,但市经委也该给我安排别的去处吧。”
祁同伟嘲讽道:“闫总,我看你还是辞职回家打牌吧,在京州焦炭公司这些年,听说你可没少捞啊。
都说你在牌桌上的时间比在办公室的时间还多,打麻将都是一炮50,顶工人半个月工资,你还上什么班嘛。”
闫星光不由恼羞成怒:“一派胡言!我这些年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谁在背后污蔑我,让他站出来跟我对质!”
祁同伟淡然道:“闫总,你别急。我刚才说过,你要是主动辞职,咱们好聚好散,我对你的贪赃枉法没兴趣,咱们别搞得太难看好吧?”
听到这句饱含威胁的话,闫星光气势一滞,盯着祁同伟,脸色阴晴不定:这个王八犊子真的是狠呐,不会真被他送进大牢吧?
自家事自家知,闫星光这些年来从公司捞了多少钱,没人比他自己更清楚,整个公司上上下下都在捞,他这个总经理兼书记凭啥不捞?
前前后后捞了约莫有50万,捞了这么多钱,属于贪污数额特别巨大,不说枪毙,10年以上大牢是一定要蹲的,甚至更长时间。
闫星光不敢赌,他捞钱的手法谈不上多高明,若是动真格查,肯定是能查出来的,没准真会被这个王八犊子送去坐牢。
祁同伟看出闫星光的心虚,施施然道:“闫总,不瞒你说,公司的烂账,我是肯定要查的,别逼我把查出来的烂账交上去。”
这话彻底让闫星光破防,悻悻然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真当我愿意留在这里受你的鸟气?我辞职,我不干了!”
扔下这句场面话,闫星光气冲冲起身离开会议室,他怂了,相比去蹲10年以上大牢,还是辞职好点,反正后半生衣食无忧了。
祁同伟看向曲碧珠:“曲主任,去帮闫总收拾个人物品,你可得分清个人物品和公司物品,要是分不清楚,你也可以主动辞职了。”
这家伙是要找茬搞连坐么?
曲碧珠又惊又怒,可为了保住自己的铁饭碗,她别无选择,只能起身离开会议室,去监督她舅舅收拾个人物品。
听到这话,刚走到会议室门口的闫星光,气得差点没回过头喷祁同伟一脸血,这个王八犊子真是太缺德了!
祁同伟可不会在意闫星光怎么想的,大咧咧道:“既然闫总主动辞职,那我就是公司总经理兼书记,谁有异议?”
众人面面相觑,都看出彼此眼中有异议,可就是没人敢当出头鸟跳出来反对,谁都不干净,谁出头谁倒霉。
反正这家伙是承包人,是不是总经理兼书记都没区别,都是他说了算,在场的每个人只能这么默默自我安慰。
殊不知这是祁同伟的服从性测试,他对测试的结果很满意,既然都舍不得这份工作,愿意服从,那就好办。
有了集体服从,接下来的个人服从就简单了,凑在一起都是一盘散沙不敢反抗,单对单更没人敢反抗。
祁同伟扭头看向孙鲁生:“孙主任,同志们都已经接受了我承包公司的事,要不您再讲几句?”
“我就不说了,还是你来吧。”孙鲁生摆了摆手,该说不敢说的,这家伙都已经说完了,她还说啥?
祁同伟起身说道:“我也没什么好说的,那就这样,今天的会就先开到这里,接下来我挨个部门谈话。”
众人纷纷跟着起身,如蒙大赦般逃也似地离开会议室,到了外面,一个个都不由自主地深呼吸。
这场不到10分钟的会议,太压抑了,公司突然被承包了不说,承包人还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年轻人。
每个人心里都是沉甸甸的,这些老油条们,不得不考虑在新的形势下,如何保住自己的饭碗。
原本一直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气氛,我对你的事情睁只眼闭只眼,你对我的事情睁只眼闭只眼。
反正公司是公有的,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没必要当恶人,给人方便自己方便,各凭本事往家里拿。
结果,这种大家一起发财的友好气氛,被祁同伟破坏殆尽,再想像以前那样向公司伸手,恐怕是不行的。
可祁同伟是承包人,众人心里再不满也无可奈何,以前公司是无主之物,现在成了他的,他当然有权力管。
就连孙鲁生,都对祁同伟有些不满:“同伟同志,你倒是够大方的,一句既往不咎,就将他们的问题一笔勾销了?”
祁同伟淡然道:“孙主任,我说既往不咎,只是我个人对他们的既往不咎,你们想查可以尽管查,就问你们查得过来吗?”
孙鲁生顿时被噎住了,是啊,查不过来,这是普遍现象,是公开的秘密,真要动真格查的话,恐怕查一家瘫痪一家,怎么搞?
祁同伟再次强调:“孙主任,我跟您说过,我不是正义使者,我只管承包的事,一切向着有利于业绩来,别的事我不管。”
怎么把京州焦炭这个烂摊子重新支起来,是祁同伟要考虑的事情,至于反腐倡廉,让有关部门去干吧,不是他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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