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站在答案的尽头,才会知晓一切真理;唯有紧紧握住你的手,才会忘记身上的枷锁。
——题记
刺骨的寒风呼啸而过,如针扎,如刀割。
楚思羽晃着晕乎乎的头环顾四周,蓝色的冷光灯有规律的闪动,不时地有冷风灌进领口。
“发生什么事了?”他的脑袋有些混沌,他动了动,才发现自己已被人锁在了一个十字架上。上面带有金色纹徽的铁链将他牢牢禁锢。
“喂喂!!这是干什么?!”他又惊又恐,一个劲的挣扎、呼喊,却无人应答。
“喂!有人吗?!救命啊!”他只记得被人带上了飞机,剩下的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他使上了吃奶的劲,那铁链未曾松开分毫。又是一阵风,他再抬起头时,面前已经站了一位身着金袍的俊俏男子。他的手中拿着他的士灵伞。
“你是谁?”楚思羽感觉身边的空气都要枯竭了,他大口的喘着气,胸口却越来越闷。
“那纹徽限制了力量。”圣主目光温和的看着楚思羽,楚思羽对上那目光却是一阵战栗。仿佛世间一切都消失了,他感觉不到任何。士灵伞在那个人的手中如同死物一般。
他咽了口唾沫,轻声问:“为什么要抓我?”
外面一阵骚动,圣主挑了挑眸,绅士的对楚思羽笑笑:“有点事要处理一下,请稍等。”接着便不顾楚思羽的呼喊转身离去。
轰轰轰!!!
金碧辉煌的宫殿被火焰吞噬,鲜血淋漓的休·詹姆斯·威廉紧握着绝对之刃站在火海当中。与其对立的,是暴怒仲裁萨麦尔。
“我再说最后一遍,马上停止你的所作所为!我会看在以往的情面上替你求情!”暴怒仲裁瞥了一眼手上的伤口,多少年了!他又一次体会到了名为疼痛的感觉。
“让开。”休死盯着他,似是故人似是敌手,在那棕深的眸子里,闪烁着狮子般的愤怒。锋芒中,他们接连触碰,鲜血一次又一次的挥洒,夹杂在无情的火焰中发出帕里啪啦的声响。
曾经的休,仅差一步之遥便被圣主破格提拔为第八大仲裁!这也是为何休在智力缺失的时候仍留在十二使徒的原因。
“休!明明有那好的前途,你为何要弃之不顾?”暴怒仲裁满是惋惜,他接住休的攻击,怜悯的看着他。
“我只想守护妹妹。”
火焰照亮了他的脸,孤单又悲凉,鲜红又狰狞。
或许是他的错觉,暴怒仲裁突然觉着眼前的人很是陌生,真是越来越猜不透了。他定睛看着,如兄长如猎人。震耳欲聋的轰鸣中,传来一声叹息,接着一条手臂便腾空飞出,被无情的火焰吞噬。
暴怒仲裁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看着出现在身前的圣主,那挺拔的身影背对着他,金色的光芒吞噬着无情的火焰。
圣主淡淡的瞥着休,如胜利者般嗤之以鼻。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休的半边身体,休躺在圣主的脚下,像饿狼一样死盯着他。
圣主眯着眼,柔声细语的笑着问他:“闹够了吗?”
“圣——主——!!!”休怒目圆睁,圣主任凭他在脚下嘶吼,脸上突然露出了惋惜的神色。
“我会解决的。”暴怒仲裁站在圣主身后,微微弯腰。
“他误入了迷途,已无法知返。”又是一阵叹息,金灿灿的大剑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休的身前,不料下一秒却被休一刀斩尽,他的眼眸微抬,手掌突然用力,被一刀两断的剑合二为一无视防御狠狠刺入休的胸口。
“愿主能宽恕你的灵魂。”圣主闭上眸虔诚祷告,轻轻地挥手把剑从休的身体里分离,就在剑首即将离开休的身体时,强有力的手紧紧抓住了流着血液的剑锋。
圣主眉头微皱,施加的力又加了一分。散发着金光的死物发出了刺耳的蜂鸣,暴怒仲裁不敢置信的看着目光坚定的休,预要动身却被圣主挥手制止。
休吐着血沫,视死如归的眸子狠狠盯着那个居高临下的人。
金光乍现,数不尽的剑锋从金光中冲出,一把把锐利的凶器粗暴的穿透休的身体,那抓着剑锋的手始终如一。
“圣主。”暴怒仲裁的眼神变了,他竟然露出了恳求的眼神。
剑锋轰的破碎,四散的碎片无一不刺入休的身体。千疮百孔的休无力的看着渐远的身影。那身着金袍的男人一步一步的远离他,甚至连头也不回。
碳化从伤口处蔓延,他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反倒是一种很舒服的酥痒。
暴怒仲裁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似是叹息,似是责备……
楚思羽又一次见到了他,那金色的光芒很是刺眼,但更多的是威严,让他有一种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
他露着慈祥的笑容,用着极其温柔的声音:“撒旦,你可知罪?”
“撒旦是谁?我不认识他……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我只是个学生啊!”楚思羽一个劲的挣扎着,眼前的人却不理会他,似是叹息道:“只剩下欲望了啊……”
“什么?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楚思羽都有了哭腔,他宁愿眼前的人面无表情,也不愿再看到那刻骨铭心的笑容。
“放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楚思羽的意志力正面临瓦解,他感到周围一片漆黑,身体也感觉不到外面的温度。
圣主依旧面带笑容,却突然身体一顿,而后快速转身,滴着血的绝对之刃从耳边划过,一滴血滴在了那亮闪闪的袍子上,醒目又狰狞。绝对之刃并没有因此减速,反而愈演愈烈,锐利的刀尖直插在楚思羽身后的铜墙铁壁上,那经过特殊处理的墙壁现如今竟如此脆弱不堪,狂风透过破裂的墙壁鱼贯而入。
楚思羽只觉得身体一轻,束缚住他的锁链逐一断裂,他再抬头时,看见了那个拿着他的士灵伞满身窟窿的黑汉子。
他甚至都来不及说什么,便被那汉子一把丢了出去,刚戴在身后的动力器瞬间加速,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跟他越来越远。
“……谢谢。”休看着楚思羽消失的方向,轻声道。
他转身,看着圣主已面无表情的面容,如胜利者般昂起了头颅。消失的速度越来越快,听着过耳的风声,他轻声呢喃:“糖糖,休去陪你了。”
又一阵风吹过,他化为了点点飞灰四处飘散……
当暴怒仲裁赶到时,圣主正望着远方,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他急忙单膝下跪:“圣主,属下无能……我没想到他还留有后手。”
“罢了。”圣主捡起落在地上的绝对之刃,“由他去吧!”
……
鬼谷崖川和Gueen刚走出机场,一辆黑色宾利便停在他们跟前。
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了森山其淼棱角分明的面容。他一身黑西装,面色平静的把手伸出窗外:“鬼谷家主,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鬼谷崖川看着他,并没有握手的意思。森山其淼见状将手缓缓收回,不紧不慢道:“多日不见,鬼谷君生分了不少。”
“作为一刀流门派下的分支,我还真想不出跟你有任何交集。”他直言不讳。
“这只是雾岛满那老头的意愿,我也只是奉命行事。”
“代表谁?森山其淼?还是森山家主?又或者是雾岛家?”
“都有。”森山其淼不容否认。
上了车,车子驶向市区。
鬼谷崖川看着车子行驶的方向,开口道:“所以说,这次是来谈判的?”
森山其淼打着方向盘,目不转睛道:“这并不只是雾岛满的意思,还有现任家主雾岛深夜的意思。”
“雾岛深夜?”鬼谷崖川一顿,“她回来了?不是说失踪了吗?”
“谁知道呢!她自己回来的。”
Gueen看着他们默不作声。
“作为曾经效忠于魔王的家族,雾岛深夜这个时候回来,不可能只是单纯的找我谈判吧?”
“如果鬼谷流派能跟一刀流门派化整为零,森山家便能从中分一杯羹,可惜雾岛深夜并不想让我如愿。”森山其淼故作惋惜,却将车子驶向了另一个方向。
他突然话锋一转:“但是,如果现任鬼谷家主出现意外,就目前的形势来看,鬼谷流派势必会将矛头指向一刀流;除了名存实亡的北野,还有那誓死效忠的羌神,最后只有森山会快人一步进入到雾岛家的视野;而且,作为使徒的鬼谷家主,就算是横尸荒野,也不会有人多想吧!”
Gueen看着作为司机的森山其淼,眸子里闪出一丝寒芒。刚要说什么时,一张温暖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她扭头,鬼谷崖川安然自若的对自己笑笑。继而他又看向窗外一闪即过的风景:“你这是打算坐收渔翁之利了。”
“随你怎么想。”车子在一处宅邸前停下,末了还不忘说一句:“本来照我的想法,是直接把你送到雾岛深夜手上,可惜印血刹刚给我发了最后通牒——看来进军雾岛家族的脚步又要慢下来了。”
鬼谷崖川只是笑笑,带着Gueen下了车。
车子扬长而去,带着一缕清风。鬼谷崖川看着面前的宅邸,脸上露出了一份怅然。
Gueen更沉默了。
“多少年了,我又回来了。”
Gueen循着他的目光向上看去,只见在那石墙上深深镌刻着“鬼谷”二字。
刚踏入家门,鬼谷家族代理家主鬼谷介便疾步而来,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激动。
“阿介,好久不见。”鬼谷崖川笑着打招呼。
“大家主,你总算回来了。”鬼谷介紧紧握着鬼谷崖川的手,诉说着他不在的这些年里发生的种种,其中便有雾岛家族前来问候的信息。
“雾岛家的意图很明确,他想让我们交出那件神兵,如若不然,他们会联合其他家族强行夺取。”
“……我知道了。”鬼谷崖川拍了拍鬼谷介的肩,笑道:“真是辛苦你了,我正是为此事来的。”
“大家主有办法了?”鬼谷介一阵欣喜。
“先召集各层管理人吧!我要宣布一些事。”
鬼谷介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照办,忙下去为会议做准备工作。
“希卡利,从一开始到现在你就一言不发,我真的很不习惯唉!”鬼谷崖川瞅着身边的Gueen,忍不住调侃。
Gueen抱着手扫着四周,淡然道:“我是个没背景没权势的人,对于家族斗争也不感兴趣。况且,我也不是你们家族的人。”
“希卡利……”鬼谷崖川欲言又止,他含情脉脉的看着女人,轻声道:“Gueen……其实出身……真的没那么重要。”这是他自认识她以来第二次叫她名字,第一次还是他是影魔与之对峙的时候。
“或许吧……”Gueen看着庭院忙里忙外的众人,“也许是在Delusion(妄想城)呆惯了,难得黑暗的世界终有了一束光,可到头来还是抓不住。”
鬼谷崖川闻言苦笑:“我想你可能忘了,有个影魔,就是因为你才改邪归正的呀!”
Gueen撇了一眼鬼谷,说:“对于往事我不想再提。还有鬼谷,能不能不要再叫我希卡利了!听着怪别扭的。”
“好的希卡利。”
Gueen直接无语,她沿着台阶走了下去,留给鬼谷崖川一个单薄的背影。
鬼谷宅邸会客厅,家族的重要管理人齐聚一堂。
换上西装的鬼谷崖川坐在众人之首,鬼谷介则坐在他的右侧。
“大家主,关于近几年鬼谷家的所有事情,我想代理家主已经跟您详细说明了,对此,我们都想听听您的看法。”管理人代表、鬼谷家驻樱都分会会长鬼谷鸣泷开门见山,“而且,雾岛家的动作越来越频繁。我们的好几所分会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施压。”
鬼谷介:“雾岛家涉猎广泛,无论是军事、商业、还是政党,甚至包括地下势力,这一点是鬼谷家无可匹敌的。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当初鬼谷家二代家主鬼谷雄野在提出分割的时候带走了雾岛家引以为豪的神兵,正因为有了这个作为筹码,这些年来鬼谷家族才能相安无事。”
“可是,自从那个失踪多年的雾岛深夜回来后,雾岛家更加变本加厉。各种手段层出不穷,看来他们是无论如何都要拿回那件神兵了。”说话的是负责鬼谷家行政保卫的管理人。
听完一行人的叙述,鬼谷崖川终于开口了:“各位管理人,毫无保留的说,我这次回来正是为了此事而来。也正因如此,我才让鬼谷介召集大家举行这次会议。”他顿了顿,继而又说,“这是我经过再三考虑的结果,可能之后会让鬼谷整个家族都陷入水深火热当中,但这是唯一的办法。我想,雾岛深夜正是预料到了这一点,才会千方百计的想要拿回它。”
“难道大家主你是要……”鬼谷介一脸的震惊,他死死的盯着鬼谷崖川,希望眼前的人能摇摇头。
“对,我们现在需要那件神兵。”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取出了它,就等于向雾岛家妥协,鬼谷流派会再次被雾岛吞并!”
“当初的雾岛家全心全意协助魔王,鬼谷雄野正是不想鬼谷家所有人为此受牵连才会强行脱离雾岛家。时至今日,难道我们要重回老路吗?”
听着下面人你一言我一语,鬼谷介心底充满了失望,原以为大家主这次回来能将整个家族拉出这水深火热之中,没想到他要亲手把整个家族推进深渊!
“各位,请听我说!”到底还是大家主,鬼谷崖川一声令下整个厅堂立马变得鸦雀无声。
“在座的都很清楚,我的另一个身份是使徒,在此我也不做过多强调。本来我也没想过要把它拿出来,但是在此之前,我接受了一个特殊任务。而也正是因为这个,我才改变了原有的想法,做了这个决定。”
鬼谷介细细听着,不禁好奇问:“大家主,能否透漏一下您的那个任务是……”
鬼谷崖川扫了一眼在座的各位,一字一句吐出:“寻找魔王行踪。”
在座的众人顿时感觉周围掀起一阵冷风,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知在想些什么。
鬼谷鸣泷:“难道最近的传言是真的?”
鬼谷介:“什么传言?”
鬼谷鸣泷:“哦!是从一个影魔口中了解到的,说是近来影魔的行动一直遭到不明人士的干预,起初以为是使徒在插手,”说到这儿,鬼谷鸣泷下意识的看看鬼谷崖川,继续道,“但是结果不然,使徒那边也出现了问题,据说是内部出了岔子。我想……这可能跟魔王有关吧!”他又看向鬼谷崖川,鬼谷崖川一脸平静的坐在那儿。
“大家主?”
“他说的是真的。”鬼谷崖川轻叹口气,“截止到目前为止,十二使徒接连陨落。而这些,都是由魔王而起。”
“那您为什么……”鬼谷介很是不解。
“缘起缘灭。”鬼谷崖川的脸上逐渐浮起一丝阴霾,在座的众人只觉得脊背一阵发冷。
鬼谷崖川起身走到厅堂前,遥望着逐渐昏暗的天空,沉声道:“打一开始,我们便是他手中的棋子,不光是十二使徒,就连魔王也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阿介,我问你,你是想甘心做一枚棋子呢?还是想自己掌控自己呢?”
“大家主,我不明白……您口中的他……到底是谁?”
“那个人,单凭我们是无法抗衡的,我们需要魔王。”
冷风呼啸,天空突然降下明如日昼的闪电,滚滚雷声响彻霄际。
鬼谷介走到鬼谷崖川身后笔直的站在那儿,他神情肃穆的看着鬼谷崖川,说出的话铿锵有力:“无论大家主您要干什么,我鬼谷介都相信您,我愿意誓死效忠!”
众人皆起身站在鬼谷崖川身后,鬼谷鸣泷见状不禁感叹:“要变天了……”
樱都,森山家。
“是的,鬼谷崖川已经答应了我们的要求,估计用不了多久,他便会主动联系您的。”看着苍穹上变幻莫测的云彩,森山其淼打着电话,另一只手却在把玩着一柄寒如铁的太刀,狂躁的闪电透过明晃的刀锋照映在面无表情的脸上,像是台下等待电影开场的观众,又像是台上准备纵情演奏的戏子。
“……好的,我知道了。”森山其淼挂掉电话,幽暗的房间中突然出现一个人,森山其淼瞥着他,用一种似是感叹的口吻说道:“很难相信,印血刹真的会相信你。”
“大概是因为我们有着相同的目标。”浮士德从阴影中走出,盘腿坐在森山其淼对面,与其一同望着电闪雷鸣的天空。
“凡事的运作都以利益为基础,让我猜猜,你从中能获得哪些利益——金钱?美人?还是名誉?——我想都不是。”
“我想我只是个送快递的。”浮士德自顾自的斟上酒,而后一饮而尽,“你们国家的清酒真是喝不惯。”
“喝得多了,就习惯了。”
……
“添添,能不能告诉我,暗杀猎盟会会长的真正目的?”
“咦?浮士德师兄,这很不符合你哎!你从来不都是只执行命令的吗?怎么这次会这么好奇?”小丫头露着两个小虎牙,一脸的坏笑,“浮士德师兄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快快!告诉添添!添添不会说出去的。”
“如果我没估计错误,测试猎盟会会长的时候,拖住沙墓只是个幌子,你想让我真的起杀心,以此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呀——浮士德师兄,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小丫头故作委屈。
“加入超能者的行列之前,我可是一名军人——军人的洞察力最为敏锐了。”
“好吧好吧!添添认输。”小丫头举手投降,“看来最适合布谋者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嘻嘻。”
浮士德静静地躺在天台上,看着被夜幕包裹的天空,他用手在虚空中画出了一道难以捉摸的符号。
“添添只是想证明一件事,本来以为只是个猜想,没想到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所以,证明是对的?包括对于沙墓?”
“Bingo!裴煜瞳的体质千年一遇,可她却又不是裴默然的孩子,我又查了一下当初的那件事,结果正好吻合——所以命题就对喽!对于沙墓嘛,天机不可泄露嘻嘻!”
“……你想怎么办?”
“哎,浮士德师兄,你是不是好久没玩过过家家了?”
“我没玩过。”
“那添添教教你,就这次哦!”
符号逐渐消失,身边悄然飘过一阵风,吹醒了回忆中的浮士德。
“对的命题吗……那么现在所面对的这个命题……是对还是错呢……”
鬼谷崖川轻抚着伤痕累累的鬼谷暗器组,上面密密麻麻的符文已被摧残的断断续续,他已记不清这东西救了他几次,但这一次是真的寿终正寝了。
“决定了?”Gueen靠着桌子,问他。
“这道题的确很难。”
“值得吗?”
“不知道。”鬼谷崖川背对着她,轻声说:“如果可以,我宁愿不带你去。但是,没有你……我拿不出来——我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对不起。”
“搞什么啊!别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放轻松!”Gueen大力的拍了拍鬼谷崖川的肩膀,“再说你的伤还没完全好,虽然我的实力只比你高一点点,但到了关键时刻,姐会护着你的。”
“我比你大。”
“那又怎样?”她白了白眼。
鬼谷崖川笑着摇头,放下鬼谷暗器组就准备出去,却被Gueen再次叫住。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十二使徒解散了,你会去哪儿?”
时间在此停滞,孤冷的寒风围着整个大厅肆意扭动,他们定格在那里,静的可以听见对方的心跳。
“希卡利,你知道郁金香的花语是什么吗?”他扭头凝视着她,她却一阵抓耳挠腮,他淡淡一笑,悄然离去。
“郁金香的花语……”Gueen看着鬼谷崖川离去的方向轻叹口气,“我又怎会不知道呢?”……
纵横之谷,顾名思义,是鬼谷家族历代守护的禁地。而在这山谷的正下方,沉睡着一座墓冢,那是鬼谷家族二代家主鬼谷雄野用尽毕生精力将之改良,目的便是守护埋在其中的神兵。但为了鬼谷家的发展,历代家主都曾派人进入此冢,可惜时至今日,未有一人能够生还。
面对着幽深的山谷入口,鬼谷崖川与Gueen并肩站在那里。他们身后,是鬼谷家族所有的管理人。
“阿介,又要麻烦你了。”他对鬼谷介投以歉意。
鬼谷介目光灼灼的看着鬼谷崖川,拍着胸脯保证:“大家主您放心,我会一直守在这里,直到您出来为止!”
鬼谷崖川很是欣慰,他背过身去凝视着入口的深渊,沉声道:“如果我没回来,你就是下一任家主。”
鬼谷介瞪大了眼睛,他想开口却已经哽咽,待他回过神来后,他们已走进山谷。
“大家主,我会等您回来。”
……
“当年鬼谷雄野为了保护那件神兵,在这个山谷里下了不少心思,还亲自在这座山谷下面建造了这座墓冢,并将自己埋在了这里。”
“他自己埋的自己?”Gueen很感兴趣。
“这不是问题的重点好吧!”鬼谷崖川无语,打开了照明设备。
“这座墓冢建在纵横之谷的下面,可以说跟真的墓没什么区别。而且,那个时期的鬼谷雄野可以说是一个奇才!奇才制造的,又能差到哪去?”
Gueen:“火系元素?”
鬼谷崖川:“对。他已经将火元素的控制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他的能力堪比现在的七大仲裁。可惜的是,他不喜欢参与世事的纷争,才会不顾一切的把鬼谷一族从雾岛家分离开来。”
Gueen:“这就是你带我来的理由?”
鬼谷崖川:“嗯。我的雷元素在这里起不到任何作用,我想你的炎之领域应该可以把这里的火元素吸收掉。”
“感情是把我当抽风机了!”Gueen突然给了鬼谷崖川一拳。
“喂!很痛的好吧!”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来到这里的最深处,而且一路走来,也没发现什么异常,鬼谷崖川不禁有些疑虑。他的眉头紧皱,他静静地扫视着四周,视线逐渐凝聚在处于最中央的一处黑影。Gueen顺势将灯光聚焦在黑影之上,一个人的轮廓顿时显现了出来。
“那是?”
“鬼谷家族二代家长——鬼谷雄野。”鬼谷崖川定睛看着坐在墓室中央的身影,一把明晃晃的长刀直直的藏在守护者的怀中,尽管已过多年,上面仍不见得有半分灰尘,刀身上暗红色的纹路像是喋血的猛兽,它正在等待着主人的救赎。
“是那个吗?”Gueen小声问,不知为什么,当她看见那把刀的同时,周边的温度瞬间降了许多。
“如果说,伞是禁锢魔王意识的枷锁;而刀,则是容纳魔王力量的容器。伞与刀,本该是一体。”
Gueen怔怔的看着身边的人,却突然觉得脚底一阵晃动。
轰隆隆!地面塌陷,脚下无数的碎石浮空而起。Gueen瞬间张开领域,赤丸刀划出一道火弧斩开身边的碎石。
“守墓人启动了。”鬼谷崖川紧握着忘川,脚下步伐顿时加快,“它们是鬼谷雄野为了守护这里而创造的,必须要在它们未成形之前焚毁它们!”与目标的距离也在逐步拉近。
Gueen紧跟鬼谷崖川的步伐,手上却在不停动作着,炎之领域呈放射状向四周扩散,接触到的石块皆化为飞灰。
就在Gueen想要再次将领域扩大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一股陌生的热度侵袭着自己的炎之领域,那种刺骨的灼伤感眨眼间便侵袭全身,她不禁痛苦的大叫一声。
“希卡利!”鬼谷崖川停下脚步。
“不要管我!”Gueen继续扩大炎之领域,周围燃起的火焰逐一被吸收进去,作为聚集守墓人的契机也因此延长。
整个墓室地动山摇,散落的石块夹杂着紫色的火焰凝结为高约两米的石头人,它们手中兵器的锈迹显示着时代的沧桑。
雷元素集结,鬼谷崖川斩掉身前即将成形的守墓人,观察着现在的形势。尽管做了周密打算,他还是低估了鬼谷雄野的能力,没想到这里的火元素如此强烈,在那炙热的温度中还夹杂着些许的未知元素,这种混合为一的元素,单凭Gueen是无法抗衡的!
距离一步步拉近,可挡在身前的守墓人也越来越多,他奔走在最前面,如狼似虎的斩开一切。夹杂着雷元素的忘川光芒越发明亮,那亮光已湮没了腾空的火红。无论再怎么计算,他还是失算了。
“我想带着你走!”
“什么?”热浪中,她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守墓人聚集的速度越来越快,炎之领域维持不了多久!
“你不是问我会去哪儿吗?我说我想带你走!”他贴着她的耳朵大喊,用身体牢牢护住她。
“傻瓜!”她突然笑了,用粘着血的手擦掉鬼谷崖川脸上的灰烬,结果越抹越脏。
忘川斩开近身的守墓人,他一把推开她,用伤痕累累的手紧紧握住了那藐视着世间一切的刀。他大吼一声,一把将刀扔给了她:“走!我来断后!”
她愣在原地,看着逐渐被守墓人包围的鬼谷崖川,火焰渐渐侵袭了她的视线,唯一能看到的,是那把银白色的刀。
再等一会儿,她就能出去了。鬼谷崖川斩开一个接一个的守墓人,忘川那银灰色的刀柄已被血染成暗红。体内雷元素的补充已经赶不上消耗的速度,忘川上的光芒也随之弱了下来。
Gueen快速奔走着,出口已近在咫尺。她突然停下脚步回首遥望。整个甬道皆被火焰所覆盖,在那无尽的火红下,看不到一丝白光。“鬼谷……”她突然心一纠,这是一个被火元素充斥的地狱,他的雷元素在这里根本不值一提!
Gueen凝视着手中的神兵,下一秒,她转身冲了回去。
热浪的呼啸侵扰着他的视线,在这不见天日的墓冢下,就连听觉都受到了莫大的干扰。
希卡利应该出去了吧!他想着,身上的伤口再次发作,他吐出一口污血,视线中再次涌现出数个黑影,他将忘川挡在了胸前。
“咔吧!”在这混乱的空间里,这声脆响是多么的清晰,甚至掩盖了风的声音。
那守墓人真是力大如牛,鬼谷崖川重重飞出去好远,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刀正直直的插在自己腹部,火热迅速灼烧着伤口,发出“刺啦”的声音。
鬼谷崖川忍痛拔出插在身体里的利器,继而又看向已经一分为二的忘川,那曾叱咤风云的宝刀现如阶下囚一样静静地躺在那儿。
“抱歉,希卡利。”鬼谷崖川看着蜂拥而上的守墓人,轻轻的闭上了眼。
“喂!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是希卡利!她怎么回来了?!鬼谷崖川如梦初醒,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逐渐逼近的Gueen,朝她吼着:“谁让你回来的!”
“我可不是你们家族的人,所以也用不着听你罗里吧嗦的命令。”Gueen释放着炎之领域,手携着双刀一步一步接近鬼谷崖川。
“你不是想带我走吗?我就在这儿啊!来带我走啊!”刀光剑影,被噬灵刀接触的守墓人也无法再生。有效!Gueen大喜,趁着身体还有力量陡然提速。
“我没和你开玩笑!”鬼谷崖川撑起身体躲过一个守墓人的袭击,将之武器抢了过来。“任务已经完成了,你必须回去!”他对她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愤怒,他一把推开她,赤丸承受住守墓人的攻击。
“你是我带来的,你出了事,我怎么向头儿交代?”他喘着气,守墓人越聚越多,他们已经没有退路。”现在好了,你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鬼谷崖川踉跄着回击,却还是一个劲的把Gueen护在后面。
腹部的失血让他感到头晕目眩,就连视线也出现了重影。面对这密集的攻击,他渐渐感到力不从心。
“小心!”Gueen一把推开鬼谷崖川,火焰硬化形成的屏障硬生生的挡住了从后方来袭的利刃。
利器在穿透过屏障后速度依旧不减,直挺挺的嵌入Gueen的腹部,剧烈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Gueen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她恶狠狠的看着鬼谷雄野的石像,丢掉了右手里的赤丸,双手紧握住噬灵刀径直斩了下去。
“希卡利!!”鬼谷崖川红了眼,体内的最后一点雷元素瞬间释放,在这紧密的火焰中如烟花般转瞬即逝。
“可真是让人不省心啊!”Gueen苦笑,她看着一步步逼近的鬼谷雄野,被噬灵刀斩过的地方已然无法愈合,她的视线有些模糊,噬灵刀上的纹路感受着Gueen流淌的鲜血散发着殷红的光。“死了就别再拖累后人了啊!”双刀相触,发出震耳欲聋的蜂鸣,空间里的火焰像是感受到召唤一般陡然猛烈。所有守墓人齐齐转向Gueen,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希卡利!!”……
坐在满地的碎石上,鬼谷崖川颤抖着手,将Gueen轻轻的抱在怀里。所有接近的守墓人接连溃散,鬼谷雄野仅剩的头颅死死盯着落在地上的噬灵刀,终化为齑粉。
Gueen躺在鬼谷崖川的怀里,鲜血如溃堤般在胸口喷涌个不停,任凭鬼谷崖川用尽办法也止不住。她笑着抚摸着那个脏兮兮的脸,气若游丝:“我不是说过吗……我会护着你的……”
“笨蛋……不是让你走吗?你回来干嘛?”他一个劲的堵着她的伤口,可她的身上全是伤口。眼泪已经浸湿了眼眶。“你不是要护着我的吗?这个样子怎么护啊!”
“鬼谷……郁金香的花语……我一直都知道……”鲜血顺着咽喉涌出,Gueen歉意的看着他,满是血污的手轻抚着那张沾满泪痕的脸,“像我这种卑微的人……又怎能有拥有你的勇气呢……真的……对不起……”
怀中人的温度逐渐变冷,那种刺骨铭心的冷席卷全身,鬼谷崖川抱着Gueen跪在火海中央,余下的的守墓人再次围住了他。
“你知道吗?希卡利的意思是光。那个时候,是你把我从影魔的世界中拉了出来,也就从那时候起,我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你。”火焰已将脸上的泪痕烤干,他看着躺落在地上的赤丸,那把他为她亲自打造的宝刀,终归是没能守护住她。
“希卡利,我带你出去。”
……
鬼谷介在外面焦急等待着,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辉再次消失在地平线下,漫漫长夜又一次袭来,无尽的寒冷鱼贯而入,在这幽深狭长的山谷中放纵高歌。
“已经两天两夜了,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大家主会不会已经……”鬼谷鸣泷有些担忧。
“不会的,大家主那么强大,我相信他。”尽管嘴上说着,鬼谷介的身体却在颤抖。
“可是……”
“快看,前面有人影!”有一名管理人指向前方。
黑暗中,逐渐浮起一丝光亮,在那如丝如缕的火红中,走出一个人影。
“是大家主!”“大家主出来了!”众人一片欢呼。
鬼谷崖川望着漫天的星辰,对着背上的人轻声呢喃:“希卡利,我们出来了。”
……
青灰色的天空下,一架蜂式喷气机来回盘旋着。
梨花沐看着显示器上的各种数据,上面各方面的峰值都呈上升趋势,而且,周围的能量波动很是紊乱。
就在他将要返回之际,雷达上突然显示出生命迹象,而且就在这附近。他降低飞行高度,四处搜寻着,可眼下有的仅是蓝黑色的大海,还时不时地掀起一阵浪花。而就在这时,一处亮光进入了他的视线。
“那是……”
远方的一块浮冰上,身穿白衬衫的少年正躺在上面,他的身边满是机器的部件残骸,与之在一起的,是一把漆黑的长柄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