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到了这张椅子上,下意识的就想站起身,这时候,视线总算是清晰了一点,我发现,这个屋子很小,而里面摆着一张很大的床,这张椅子就在床边。
床上躺着一个人,好像病怏怏的,我只能依稀看出来,对方身上穿着一件红衣服,应该是个女人。
“小桌上有灯,你若看不清楚,就把灯点燃吧。”
这果然是个女人,声音软软的,糯糯的,又显得有气无力。
这么长时间过去,我恢复了一点点力气,转过身,摸索着找到了桌上的小灯。
等到灯火慢慢燃起之后,我看见这好像是一间闺房,床上那个女人,果然穿着一身红衣。
她的脸庞消瘦,白的如同透明了一般,尖尖的瓜子脸,额前是修剪的整整齐齐的刘海。
她的眼睛很大,在灯火的映照下,这双大眼睛里,仿佛闪烁着一点点蓝光。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眼神发蓝的人,顿时就有点紧张。
我在紧张的思索着,思索是否见过这个女人,搜肠刮肚的想了一会儿,我能确定,我没见过她,肯定没见过。
没见过她,她却把我给抓到了这儿,到底是为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红衣女人支撑着坐了起来,靠着床头,说道:“我叫红/袖。”
这句话一说出来,我就更加晕头转向,我一直觉得,如果有人要抓我,那多半是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知道我是童虎的儿子。
可是,这女人连我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仅凭着我的五官长相就到处抓我,这就真的奇怪了。
“你把我抓到这儿?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若说了,你未必会信,我真的不知道你叫什么。”这个叫做红/袖的女人轻轻咳嗽了几声,说道:“我就是想知道你叫什么,才会到处找你。茫茫人海,想要找一个人,难如登天,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
对方越说,越是让我心里怀疑,我满心戒备,不管她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
我想跟这个红/袖再谈一谈,看看能否探出她的口风,不过,我心里也没抱太大的希望,这女人看起来一副大病不起的样子,但她能一把手拿出那么多黄金,还有这么多人替她办事,就绝对不是个简单角色。
我刚想说话,屋门被轻轻敲响了,红/袖咳嗽一声,一个看着只有十来岁的小女孩端着一只碗,小声说道:“药熬好了。”
“吃这些药,有用吗?”红/袖笑了笑,那笑容里,似乎还带着一丝苦涩:“这药很苦,每天都要吃三次,可是,吃的再多,对我来说也是没用的。”
“吃一些,也总比不吃的好……”
“拿来吧。”
红/袖接过小女孩递来的药,吃了一口。我偷偷看了看,这碗药熬的很浓,酱油汤子似的,黑乎乎一片,不知道用了多少药材才熬出这么一碗。
药应该很苦,红/袖一口气喝了,轻轻皱皱眉头,把空碗还了回去。
那小女孩拿着碗,离开小屋,红/袖又靠着床头躺下,单手托腮,看了我一眼。
“我想知道,你到处找我,是有什么事?”
“你还没和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这东西,就是个称呼而已,你要是愿意,叫我阿猫阿狗都行。”
我愈发的怀疑,这个红/袖找我,是有别的目的,但是她不说,我也不能直接开口就问,我努力的思索着,难道自己来到大河滩这么偏远的地方,真实身份已经泄露出去了?
“我找你,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我病了,或许,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我想找个人陪我,在最后这点日子里,到处走一走,看一看,看日升月落,开花开花谢。”
“你说这些话,你自己相信吗?”我一听就感觉对方在胡扯淡:“我们连见都没见过,更别说认识,你好端端的就让我来陪你去看花开花谢?”
“贵人多忘事,咱们可不是没有见过面。”红/袖从枕头旁边,拿出了一面镜子,说道:“你看看就想起来了。”
我不敢用正眼去看那面镜子,余光瞥了一眼,顿时就呆住了。
镜子里折射出的情景,有点昏暗,仔细一辨认,我感觉那好像是安霓裳家的后花园。
我在安霓裳家里呆的时间很短,那后花园就是跟胡山桥去抓那只红猫的时候去过一次,现在陡然间看见了这个后花园,我突然就转过头,望向了红/袖。
“你是?”
“你想起来了。”红/袖的那两只大大的眼睛里,散发着点点的蓝光,这双眼睛,一下子让我回想到了那只红猫的眼睛。
这件事,并没有给我留下太深刻的印象,只是突然提起来,我才回忆起,红/袖此时的目光,就如同那只红猫翻墙离开时,回望我的目光。
我顿时就紧张了起来,红/袖受了方俊兄妹所托,本来事情都快成了,被我带着胡山桥给搅了局,过了这么久,红/袖又到处花钱找我,她安的到底是什么心?
“你不用对我如此大的戒心,我没有别的意思。”红/袖看到我满脸的戒备,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虽然是妖,可是在临死之前,也不会骗你。”
我看着红/袖的确是病怏怏的,但是我还是想不明白,这天底下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要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