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的不安一直都在,等安顿好了之后,我单独有一个住处,只不过,白敬楼给我安排了四个“跟班”,每天不停的尾随左右。看上去,我在这里行动自如,但时时有人看守监视。
我不止一次想找机会去跟阿俏见一面,机会却始终未到,直到在这里呆了三天,我带着跟班出去透风的时候,无意中看到阿俏在她的住处门外,望着半空的流云,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不紧不慢的朝那边溜达了过去,等离阿俏很近的时候,我冲她眨了眨眼,原本是想跟她找机会说两句话,可这一眨眼,阿俏立刻皱起眉头。
“滚!”阿俏的心绪估计一直不好,真以为我是白家的少爷,看到我之后,开口就骂。
“牙子沟是个好地方。”我不敢明说,只能捡着我和阿俏一起经历过的事情,含含糊糊的说两句:“殡葬图收了只大老鼠。”
当这两句话说出来的时候,阿俏的眼睛睁了睁,她一点都不傻,分明听出了端倪,可是,并没有当着看守的面流露出来。
我和阿俏当时被殡葬图追的漫山遍野乱跑,又在小树林里遭遇了那只装神弄鬼的大老鼠,这些往事,阿俏一定不会忘记。
“赶紧滚!”阿俏的眼睛就睁了一下,随即又破口大骂:“别让我发脾气!”
我转身就走,几个跟班看着阿俏脾气这么大,又知道她是未来的大少奶奶,谁也不敢吱声,都跟着我走了。
等回到住处,我就巴望着阿俏什么时候能悄悄来找我一趟,我把情况和她说一下,看看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盼星星盼月亮,盼了两天,却始终没能盼来阿俏。我这边的看守很严,几个跟班左右不离身,阿俏想要溜过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在白家住了五六天,这天刚吃过晚饭,白敬楼来了,叫人带着我出门。
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什么地方,晕晕乎乎的出门上了马车,等到一坐稳,白敬楼突然架住了我的双手,他的功夫十分老道,出手又快又准,猝不及防之下,我的手顿时就动弹不得。
“你这是……这是干什么……”
我的话刚一出口,就感觉嘴巴里被塞了一个麻核桃,紧跟着,一条绳索从脖颈绕过来,把双臂给反绑到了身后。
我不能说话,现在连动都不能动了。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瞬间恶化。
我使劲的扭动着身子,白敬楼却连一句话都不说,马车不紧不慢的行驶在小路上,走了一会儿,道路变成了松软的沙土地,马车走不动,白敬楼就带着我下车步行。
我不肯走,白敬楼就推着我朝前走,我看出来,现在应该是朝着河边的方向而去的。
月黑风高,白敬楼始终一言不发,让我心中充满了恐慌,走了一截,距离河滩只剩下不到一里路的时候,我看到前面站着一个人,赫然就是那个马黑子。
“白爷,来的准时。”
“说好的事,我就不会爽约。”
走到跟前的时候,马黑子看看我,嘿嘿一笑,说道:“白爷,你也真下得去这个狠心,把自己的儿子送出来了。”
听到马黑子的话,我就知道肯定不是啥好事,嘴里呜呜咽咽的,同时还在挣扎,想挣脱身上的绳索。
“白少爷,别挣扎了,没用的。”马黑子拍了拍我,说道:“很快的,你什么感觉都不会有,两眼一黑,就解脱了。”
白敬楼和马黑子推着我,一步一步的走向河边,来到河边之后,马黑子揪着我的衣领,对白敬楼说道:“白爷,还有话对你儿子说吗?”
“该说的,都说了,这是为了白家,他什么都知道。”白敬楼叹了口气,说道:“你别食言。”
“我什么时候说过昧心话?半个月之内,那条船的下落,我一定告诉你。”马黑子跟白敬亭说完,笑着拍拍我的肩膀,说道:“白少爷,下辈子托生的时候,记得托生到别的家里,托生到白家,别人弄不死你,你自己亲爹都把你弄死了,嘿嘿……”
“别废话了,赶紧吧。”白敬亭听得出马黑子言语中的揶揄,沉着脸说道:“你嫌我心里不够堵?”
“这就走。”
马黑子推着我,当我们快要靠近浅水的时候,光秃秃的沙地上,像是变戏法一样,慢慢的长出了一棵树。
那棵树没有枝叶,就是一条主干,在沙地上显得非常显眼,树长出来之后,面前的沙地上,又慢慢的凹陷下去一个很大的沙坑。
马黑子把我推到坑边,我身上绑着绳子,完全施展不开,双脚死撑着不肯再走,但马黑子的力气很大,干脆扛着我,用力一甩,直接就把我给甩到了坑里。
沙坑里都是沙子,我一掉下去,半截身子就被缓缓流动的沙给淹没了。我心里一惊,猛一挣扎,谁知道陷落的更快。
“住手!!!”
这时候,从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叫,那是个女人的声音,听到这声音,我的耳朵立刻支棱起来,我听得出,那是阿俏的声音。
谁也没想到,阿俏竟然一路跟到了这儿。她在白家比我自由的多,要到什么地方去,谁也不会拦着,只要能瞒过五姑,阿俏就能行动自如。
我大概猜得出,阿俏肯定一直也在找机会接近我,等今天我被白敬楼带走之后,阿俏就察觉了,尾随到了这儿。
“阿俏?”
白敬楼看看阿俏,老家伙的脸皮也是非同一般的厚,面不改色的说道:“阿俏,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这个不是你儿子吗?你把他丢到沙坑里,是想活埋了他?”
“阿俏,我们家里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我不回去,我今天就想看看,白家到底都是什么人。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能舍弃,更别说我这个外姓人了,要是有一天,你们家再有事,打算把我给弄死的时候,恐怕你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