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苦娘没骗我?”
“你看这里。”
花寡妇举着八角铜手电,在偏山房尽头的墙壁上照了照。
墙壁上镶嵌着一块一块整齐的石板,繁复的花纹让人看的有些头晕目眩。
在石板与石板之间,有一条一条笔直的痕迹,这样的痕迹,是两块石板的衔接处,很容易被忽视过去。
花寡妇的心太细了,她用铜手电在一条衔接的缝隙上慢慢的照射,渐渐的,我就看出来,这条缝隙并不算很完整,缝隙之间原本填充进去的白泥,有很轻微的脱落。
“这块石板,肯定被挪动过。”花寡妇伸出手,在石板上试探着推了推,说道:“我们也来试试。”
镶嵌在墙壁上的石板,原本肯定是推不动的,但是,当我和花寡妇齐心协力,一起全力推动石板的时候,看似不可撼动的石板,猛然一沉。
这块石板无声无息的被推开了,石板后面,是一个黑乎乎的洞。
“果然内有乾坤啊。”
当这块石板被推开的时候,我心中的烦躁和焦灼,好像瞬间就减轻了许多。
石板后面,是什么情况,暂时不得而知,但有了这个发现,最起码寻找我爹就有了希望。
面前明显是一条人为修建出来的通道,只能容一个人过去。当花寡妇用光线朝里面照射的时候,光线仿佛被黑暗吞噬了。
就在这一刻,我猛然感觉到,从面前这条狭窄的通道中,涌动着一股让我几乎喘不过气的重压。
这种压力无形无质,却恐怖到令人无法承受。
我的额头冒出了一片冷汗,通道里只有无尽的黑暗,除此之外,仿佛空无一物,可我不知道,这片沉沉的黑暗,为什么会如此的恐怖。
那种恐怖,是无法形容的,就好像这是一条通往地狱的不归路,只要敢走进去,就不可能再出来。
我的目光,仿佛融化在了黑暗中,此时,我突然想起自己两次来到地宫之前,在明楼下面看到的那口棺椁,还有棺椁里的声音。
你敢走进那道门吗……你敢吗……
“你发什么楞?”
花寡妇的话打断了我的思路,然而,等我回过神的时候,从前方黑暗中传出的那种恐怖的感觉,却丝毫都没有减弱。
“这个地方,不是什么善地啊。”花寡妇显然也感应到了这种恐怖的气息:“小哥,偏山房只有这么一条路,虎爷应该是从这里进去了。”
“我进去看看。”我深深吸了口气,即便这是一条不归路,我也不可能退缩。
“你那点本事,进去就是送死。”
“就算死了,我也得进去看看。你就在外面等着吧。”
花寡妇可能想不到,我会有这样的勇气,我不想再耽误时间了,拿着她的八角铜手电,准备从入口走进去。
“等等。”花寡妇喊住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几支只有拇指粗细的圆筒,递给我,说道:“这是巧手李家做的火把,能烧很长时间,八角铜手电不能用了,就用火把。”
“谢了。”我接过这些精巧的火把,仔细收好,迈步就走。
“等等。”
“又怎么了?”
花寡妇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我的脸。
“你是个男人。”
“别废话了。”
“记住,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先保住自己的命,命没了,那就什么都做不成了。”
我点了点头,径直从通道走了进去,八角铜手电的光芒,始终照不到太远的地方,狭窄的通道笔直的向前延伸了大约有五六丈,然后朝右手边转了个弯。
道路并不复杂,走了一会儿,通道又转了个弯,转来转去,我隐隐约约的感应出来,这条曲折的通道,暗合风水中的“九宫道”。
所谓的九宫道,是人为布置的一个风水阵,主要的作用就是锁住宝地的风水。整个东陵都在龙脉的龙眼上,布一个九宫道,其实并不稀奇。
曲曲折折的通道绵延了很远,当我从九宫道走出来的时候,前方的空间豁然开朗。
而且,一片朦胧的灯火光,随之映入眼帘。
九宫道的尽头,是一个五丈长宽的空间,四面墙壁都是石板,一共挂着九盏吊脚灯。
灯没有熄灭,在缓缓的燃烧,映亮了四面的石壁。
石壁上雕着九条蜿蜒盘旋的龙,巨龙昂首摆尾,栩栩如生,从右边的石壁,在这片空间的石壁上整整盘了一圈。
我没有正经的学过什么风水,但是,这种恢弘又罕见的风水大阵,我还能认得。
这是九龙抱河山的大阵,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现在这个五丈长宽的地下石室,就是东陵龙脉最接近龙眼的位置。
在这个地方留下九龙抱河山的风水大阵,就等于把这一整条龙脉给点活了。
我站着没动,想要把所有的情景全都扫视一遍。目光从石壁上的九龙抱河山收回来,朝着地面上一瞥,我就看见了一条刻在石板地面上的龙形脉络。
这条龙形脉络,怎么看都有些眼熟,略略的一分辨,我顿时恍然大悟。
我们家地窖下头的那幅图,是七条龙形的脉络,一百三十六盏长明灯,而眼前的这条龙形脉络,只在龙头的地方,有一盏已经熄灭了的灯。
花寡妇说过,天底下只有一幅完整的镇龙图,就在我们童家,定陵地宫里这条龙脉图,是不完整的,刻画的只有清东陵这一条龙脉。
龙头上的灯,已经熄灭了,距离稍稍有些远,我看的不是很清楚,便朝前走了走。
等距离一近,我突然看见在龙头的旁边,似乎有一个隐隐约约而且完整不全的脚印。
那是一个模糊的血脚印,从龙头旁边绕了过去,现在基本可以断定,我爹就是进入了这里,一看见血脚印,我的头皮一麻,急忙就跑了过去。
可能是我跑的太快了,仓促之间来不及停步,一脚就踩在了地面的龙头上。
这一脚踩下去,我觉得不牢靠,整颗龙头好像朝下面微微凹陷进去一寸深。
不妙!
我这丝不妙的预感刚刚萌生出来,脚下的石板咔嚓一声从中间裂开了,猝不及防之下,我顿时站立不稳,直接掉了下去。